文/春兔秋雙

前情回顧：林聰和趙文偉半夜的爭吵讓我知道自己拖累林聰很久了這個事實，于是盡快賺到一千六百塊錢然后搬出林聰的出租屋成了我最迫切的需求，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的我接下了一個去黃山的旅行團，打算趁著這次機會多賺點辛苦錢。

發團時間一般是早晨七點，而我為什么五點就要在這深冬的早晨等待呢？

其實有些激動的游客在凌晨三點就已經各種發短信詢問上車地點和接車時間了，我因為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熟門熟路的導游，所以十分心虛，面對游客的時候就會十分縱容，總覺得哪里虧欠了他們似得。一車五十三個人，從五點鐘一直陸陸續續報道至七點鐘，還會有些遲到的游客，讓全車游客多等待了十幾分鐘，才施施然上車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哼！不是我吹，但凡我今天不是個導游而是個游客什么的，保證發揮刁鉆又刻薄的專長，把這倆既沒時間概念又毫無禮貌可言的人懟到天邊去。可惜我是他們的導游，只能以和為貴，奴顏婢膝的替這倆人道歉，太憋屈！

開車的司機師傅是個頭發快要掉光的小矮胖子，姓宋，他讓我喊他宋師傅，一口濃重的口音把“宋師傅”說的好像“松獅虎”，跟他這體型還蠻配，只是可惜了松獅一身好頭發。看著像個老司機，一問年齡還不到三十五，看來大巴司機也不好干啊。不過可喜可賀的是他老人家去過一次黃山，我們倆也不算完全抓瞎。當下跟他商定：他負責開車，我負責活躍氣氛。在松獅虎點頭同意的那一剎那，我簡直如釋重負，哈哈，不要認路了！不就是活躍氣氛嘛！來吧！誰怕誰！

照著書上的攻略照本宣科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和司機師傅，又介紹了一下行程和景點特色，發了旅行團的小帽子，然后就帶著這群互相不認識的游客們做游戲，唱歌，講笑話，一路上也算歡歡喜喜。老導游之間經常開玩笑說：“咱們中國的游客，上車睡睡覺，下車尿個尿，到了景點拍拍照，回家啥也不知道。”真是有道理啊。上車玩了大概兩個小時左右，不用我招呼，游客們自己就要求補覺了。五個小時的車程，謝天謝地，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補覺。跟松獅虎打了聲招呼，就閉著眼睛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松獅虎叫醒，大巴車已經下了高速，在一條好像國道的大路上開著，而我一看表，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了，好像快到黃山了。

我正準備叫醒睡覺的游客，松獅虎急急的拉住我，說：

“我好像開錯漏啦。”

“開錯什么啦？”

“漏啊！大漏的漏！”

“大漏的漏？啊！大路的路啊！”

“嗯！你這個小姑娘很迷糊啊……”

我去！松獅虎你這么劍走偏鋒的發音怪我嘍？但是現在也不是跟他爭論的時候，開錯漏了意思是說我們的行程要耽誤了嘍？

“宋師傅，你開錯路了？”

“系呀系呀！”

“那我們現在在哪？”

“我不雞道呀！”

“那怎么辦啊？”我一著急聲音就有點大。

“你不要瑯瑯啊！想辦話嘛！”

“好好好，我不嚷嚷，我想辦法！”松獅虎一提醒我才發現自己大意了！趕緊收聲已經來不及了。

有好幾個游客被我這一嗓子給驚醒了。早上剛介紹完行程表，大家都知道十二點左右就會到達黃山，現如今可怎么辦？醒了的已經開始嚷嚷：“十二點了！快到黃山了！”還頗好心的把睡著的都叫醒了，大家歡天喜地的戴上帽子，那架勢，肯定是打算分分鐘奔下車做個在山中自由嬉戲的小精靈了，我該怎么解釋？書上沒教啊……

求救得看向松獅虎，他馬上雞賊的把臉扭向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他妹夫的！

硬著頭皮上吧！

“大家睡得還好嘛，哈哈哈哈……”我一邊尷尬的假笑一邊轉著飛速的轉著腦瓜子想該怎么解釋我們連人帶車集體迷路的事實。

“是這樣的，我們原本預定十二點到達黃山的行程可能會有一點點變化，前面幾趟發黃山的車打來電話說，我們常走的那條進山的路特別堵，所以我和黃師傅商量，與其堵在山上，不如我們換條路走，雖然有點延誤行程，不過比起他們堵在山上的幾車游客，我們也算好多啦，是吧，呵呵呵呵呵……”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信口胡謅了些什么，硬著頭皮說完，又只能呵呵呵呵的傻笑，希望他們買我的賬啊。

“你們旅行社怎么回事啊！怎么能說堵就堵了呢！我們的行程耽誤了要賠錢給我們啊！”

果然，不買賬。

“這個，天氣和道路這種因素，我們也沒辦法控制的，雖然耽誤了行程，不過我會盡量幫大家補上耽誤的時間的，一定會讓大家玩盡興的。”

“說的好聽，時間耽誤了嘛就是耽誤了，哪里補得回來的唷！”

“這個……要不這樣吧，已經到午飯時間了，大家坐了一上午的車也很累了，不如先找家飯店吃點飯，除了各位點的午餐之外，我和宋師傅再為每桌添一葷一素兩道菜當做旅行社的心意吧，大家覺得怎么樣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導游就是想方設法的把我們拉到黑店里面去，吃回扣！我們不要隨便找家館子吃，我們就要去黃山景區門口吃！”

群眾的情緒很大啊……完全不會應對啊……我站在過道里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松獅虎卻不干了！一腳剎車，靠邊停車了。

他忿忿地看向我，用眼神指了指我手中的話筒，我怯怯的把話筒遞給他，悄悄的站在一邊。

“我開了五個小時車了！已經粉（很）累了！你們雞不雞道（知不知道）多開出一百公里我要陪吊（賠掉）多少錢？小蘇好聲好氣的安撫你們的情緒，一路上帶著你們唱鍋尿舞（唱歌跳舞），你們雞不雞道（知不知道）她每天才拿多少公雞（工資）？都是區來丸的（出來玩的），和和氣氣有什么不好？”

松獅虎很生氣，一番義正言辭的理論被他說的有些變味，但是我感覺大家還是都聽懂了的。真不愧是老司機啊，明明是自己開錯路了嘛，現在字字鏗鏘說的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得，我都有點想哭了。可是姿態這么強硬，語氣又這么不善，恐怕游客們會更加激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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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這一段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也帶給我很多感慨。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是有道理的，當你走在路上的時候，無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鳥獸蟲魚還是山川云霧，甚至是一塊硬邦邦的路牌，它們仿佛都在和你說話，仿佛都在告訴著你，發生在這一瞬間的故事，《文心雕龍》說：形立則章成矣，聲發則文生矣。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