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身體剛從劇烈的疼痛中蘇醒過來,大腦便渴望注入些新鮮的力量。索性,背著雙肩包前往圖書館。也不知為何,每每走在這些書堆之間便會感到放松、安逸和充實。根據自己當下的心情選幾本合適的書來讀,更能使自己的心安靜下來。
在這個被金錢俘虜的狂躁的世界里,人們有時候更需要的是一份內心的安寧。
看見自習室和借閱室的桌邊坐滿了正在閱讀的人,便覺得這世界還不至于沉墮,至少還有這么些人需要知識的力量,需要在書海的汪洋里徜徉。文藝沒什么不好,如果你覺得文藝不好,那是因為你從未體會到它所能帶給你的震撼和力量。
走著走著,忽一轉身,瞥見一個熟悉的名字。吉本芭娜娜。1964年生于日本東京,畢業于日本大學藝術系。1987年以《廚房》出道一時間轟動日本文壇。而在幾年前,同樣是在圖書館,我邂逅了她的《甘露》。雖已記不起小說的故事脈絡,卻還深深記得它曾留給我的內心的震動。于是,我伸手拿起了書架上的這本書。
《喂喂下北澤》。乍一看這個書名以為會是一個輕松愜意的故事,想知道下北澤到底發生了什么。對于書,我有一些近乎怪癖的習慣,就是先看看行間距的大小、字體以及紙張是否符合自己喜歡的設計需求,然后才會認真讀一讀內里的字句。而這本書在裝幀于我而言堪稱完美。更為驚喜的是每一小節之間用精美的插畫作為隔斷,使閱讀變得更加愜意和輕松。這一點,倒是與吉本芭娜娜的風格甚是契合呢。即使是在講一個很傷感的故事,經由她的文筆寫出來就變得舒緩了許多,相應的,好似所需承受的痛苦也變得輕了些。喜歡這樣的氛圍,是在離苦難和傷感遠一點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事態的進展,但細想之下,才會發現故事中的主人翁其實正經歷著人生中巨大的挫折。
站在圖書館書架間細小的走道里,隨意翻開一頁,我就讀了起來。
“還有尸體”,母親用力點了點頭說,“我們看到的東西,把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毀掉了。可是我們還活著。不要在自己情緒還不錯的時候給自己定標準,而是要把目標定在最低線上,然后自己就會覺得今天真的比昨天又好了一點兒。這樣,你就不會再做可怕的夢了。”
你是不是也覺得母親說的話挺有道理的呢?
我忽然回想起自己也曾經歷過這樣一段夜夜為噩夢纏繞的時光。合上書,將它抱在了懷中。
在父親被一個女人灌了安眠藥,開車載到茨城人煙稀少的郊外樹林中殉情大約一年以后,“芳芳”決定離開目黑的家搬到下北澤居住。在住處對面一個叫雷利昂的法國料理店找到一份助理的工作。雖然很辛苦,但卻實實在在開始了獨立的生活。離開了那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家,仿佛一切都有了新的開始。
然而,有一天,母親突然打來電話說要到下北澤與她同住。
故事由此鋪陳開去。
兩個人仿佛都在來到下北澤之后開始了新的生活。“芳芳”在雷利昂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認識了一位相處起來很舒服的男生。日子看起來平淡無波瀾,但顯然,她并未完全從父親離去的震驚和傷痛中走出來。而母親看到女兒終于開始新的生活,終于也開始到喜歡的店面去打工,也開始屬于自己的獨立生活。
生活其實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有時可以飛上云霄,有時又會跌落谷底,起伏不定。而我們,其實很難掌控什么,也很難去對抗些什么,與其勞心勞力去苦苦思索到底發生了什么,還不如挺直腰板,順著逆流向前走。
“芳芳”在這股逆流中艱難向前行。
直到有一天,她終于決定前往茨城,父親殉情的那片森林。
有些事情,當它發生以后,無論你逃向何處,都如影隨形。唯有直視和面對,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決,由它而產生的一系列故事才可能從此終結。又或許,它不會真的消失,但至少在心里已經翻篇兒了。
“芳芳”是個足夠勇敢的女孩。
她知道,要向前行,就要離開現在停留的地方。
(同步更新于豆瓣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