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iuzesheng
打開【雯麗品讀】聽：《當我老了》，詩朗讀。
當我老了，不再是原來的我。請理解我，對我有一點耐心。
當我把菜湯灑到自己的衣服上時，當我忘記怎樣系鞋帶時，請想一想當初我是如何手把手地教你。
當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你早已聽膩的話語，請耐心地聽我說，不要打斷我。你小的時候，我不得不重復那個講過千百遍的故事，直到你進入夢鄉(xiāng)。
當我需要你幫我洗澡時，請不要責備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千方百計哄你洗澡的情形嗎？
我一邊聽，一邊在腦海是搜尋母親的養(yǎng)育我們畫面，尋找我曾經(jīng)為母親做了些什么？
十幾年了，六月的天，很熱。同城的姐短消息來：明天一早，一起回家。她沒有寫老家，父母在，兒女漂泊得再遠，家就只有一個。
我沒有回消息，知道也猜到了，這些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就怕兄弟姐妹們哪個來一電話，一個消息。
母親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剛剛前兩個月來姐姐上班的醫(yī)院住過一段時間。我那時工作有點忙，晚上很晚了跑到醫(yī)院，姐姐應(yīng)該是去上班了，我在病房門外偷偷看了母親幾分鐘，一個人，一個病房，很寂寞的樣子，懶散的躺在床上，手整理著自己的指甲，嘴里自言自語的說著什么。
當我忽然忘記我們談話的主題，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回想。其實對我來說，談?wù)撌裁床⒉恢匾灰隳茉谝慌月犖艺f，我就很滿足。
一會，姐帶來了專家，看了看情況。
“一起去宵夜吧”，姐姐說。母親說：“什么也不想吃”。我說我就帶點來，美國提子不錯，給您買點？
“不想吃，別帶了，那你就買幾顆提子吧”！母親一生勤儉節(jié)約，也不是，是對自己。
夜宵的時候，我問專家我母親的病情，專家第一句就問我母親的年齡，70多了，手術(shù)是不推薦做了，這個年齡了，還是保守治療，用點藥吧。說著接過姐姐遞過來的一個炸雞腿，吃的很香，若無其事的樣子。
說是三個人夜宵，其實姐按兩個人的量，姐要了杯飲料，看出姐沒胃口，我也從她情緒中讀出母親病情很嚴重了。
專家說：明天可以把“腹水”抽了，減輕痛苦。第二天一早我先去單位請假，處理了一些應(yīng)急的事，趕過去，母親已經(jīng)躺在病床上，我發(fā)現(xiàn)床中間掛了一個袋子，母親說：“一早等你來，拿個主義，緊等不來。”
我沒有解釋，整理了一下蓋在母親身上的床單。看著她一頭的白發(fā)。我很快走出了病房，我很難過。
母親的白發(fā)，是從二十年前一夜突然多起來的，那夜是端午節(jié)的前一天黑夜，我的哥哥在單位為了指導搶修玻璃熔爐不幸工傷離開了人世，全家是悲傷得太深太深了，我沒有聽到母親一聲的嚎哭，幾次暈死在醫(yī)院的走道，靠在我大姐淚水如雨的懷里。我聽到醫(yī)院人群走動的腳步聲，都是那種撕心裂肺的抽泣聲……
這次悲傷后，我們大家庭慢慢走出悲傷，開始幸福起來，有二十年了，一切安康，母親這一病，碎了我所有的歡笑。
同事母親和我母親一樣的病，尋了偏方，我要了，明天一起帶回去。
回家的車上，姐姐分明是哭出了聲音，司機幾次回過頭來看，我拉過她的手緊握，堅強，老姐。
我撕碎了偏方，慢慢地飄灑在窗外。
剛剛踏到家鄉(xiāng)的地面，就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我看著我母親慈祥的面容，母親睡了，永遠的睡了。
當你看著老去的我，請不要悲傷。理解我，支持我，就像你剛開始學習如何生活時我對你那樣。當初我引導你走上人生路，如今請陪伴我走完最后的路。給我你的愛和耐心，我會抱以感激的微笑，這微笑中凝結(jié)著我對你無限的愛。
媽媽，您自己知道要走了，您就不能喊我回來，說請假回來，那能耽誤我多大的工作，我是有多重要的事業(yè)？您要喊我回來的，一定要喊我回來的，讓我陪您最后一程！我的娘啊！
父親說，母親幾天沒吃東西了，前天自己還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昨天我去買了她最喜歡吃的菜，回來，你媽媽，你媽媽，自己拉下一床舊棉絮，鋪在房間的地上，穿好了早準備好的衣服……等我回來，才吐了最后一口氣。
母親信奉基督教，走得那樣鎮(zhèn)靜，安靜，不慌不忙，如去睡了一樣，睡了，很慈祥！
媽媽，別演戲了，起來，我給您帶了您喜歡的提子拉……
當我由于雙腿疲勞而無法行走時，請伸出你年輕有力的手攙扶我。就像你小時候?qū)W習走路時，我扶你那樣。
我七尺男兒，父親母親把我養(yǎng)大，我就闖自己的天下去了，沒有在母親身邊伺候過一天，逢年過節(jié)才回來看看，父親母親多了些忙碌，什么事情不要我們干，也沒什么事情干，他們總是提前把吃飯，睡覺等一些問題安排得妥妥當當。包括小孩夜里小解。
后來，我也做父親了，小孩暑期放假，說是接奶奶來玩，其實是請來自家的保姆，媽媽把我家收拾得干干凈凈。怕動壞了洗衣機，自己手洗衣服。陽臺上的紗窗，我吸煙燒了個洞，母親都用孩子玩的即時貼雙面補上，不讓一個蚊子進來，那紗窗，還很好，那帖畫，還在。
媽媽爸爸在，我們一直還是孩子心態(tài)，即使自己已經(jīng)是孩子的爸爸媽媽了。
大孩子的那段時間，很幸福，可是，為什么沒有想起為自己的爸爸媽媽做點什么？到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是有多后悔，多傷感和多內(nèi)疚。
突然想寫出這樣一句話：你至少為她做一件感動自己的事！不以孝順為名，只為慰藉我現(xiàn)在撕心裂肺的心。
如果是當她離開后，才良心發(fā)現(xiàn)，才開始內(nèi)疚，才開始感恩，才開始明白她為你N多的關(guān)愛和付出？
子欲孝，親不在，空悲切！
一切以工作忙為借口，一切以其它理由找借口的借口都是不孝順。都是空的悲切！
那你至少沒長大，還是一個混蛋。
我是，我是大混蛋。我沒有做一件事情，為她，為我的親愛的“姆媽”，感動過自己！
可是，母親，臨走前還做了一件讓我撕心裂肺的事。
那年的春節(jié)是一定要回去的，帶上全家。
初一早上，父親給孫子們紅包，說：“這是奶奶臨走前，為孫子們準備的，奶奶說是最后一次了”
父親流淚了，說“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此時此刻的心情，我難以用文字描述，寫到這里，眼淚再次模糊了手機屏幕！
吃飯的時候，空著的座位讓我們很揪心，父親一個人忙給孫子孫女們服務(wù)，最小的孫子突然哭了：“我要奶奶來吃，我要奶奶來吃……”
我相信科學，我相信世界是唯物的，現(xiàn)在，我更愿意世界是唯心的，相信媽媽還在，在天堂！
好再次給我一個涌泉相報的機會。
可是，那不科學。
我要以良心的名義說：你至少為她做一件感動自己的事！
2017年07月28日于湖北荊州古城? 劉澤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