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碰見了一個(gè)故人，要說是故人也不算故人，確切的來說，是故妖。

有狐氏青青，生于青丘，長(zhǎng)于青丘。也同樣，亡于青丘。

青青死的那年我還去看過她，她已經(jīng)化了原型，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她卻反過來安慰我：“玄先生，我還會(huì)活下來的。”

果然如她所說，她活了過來。

可是變成了凡人。

我看見她的時(shí)候她不過十七八的年紀(jì)，與她妹妹正熱鬧的開心。

她還記得上一輩子的事情，見了我神秘一笑，說道：“先生好久不見。”

我有禮的回復(fù)：“青青姑娘。”

她妹妹不過是個(gè)凡人，以為我是青青的情郎，還嬉笑的取笑我們倆，卻也偷偷紅了臉看我。

我笑了笑沒解釋。

青青活了過來，卻沒了顯貴的狐族公主身份，但按照她現(xiàn)在的話來說，她也很幸福。

唯一一件，就是她妹妹的婚事。

我不便叨擾女子，就在后院所居。

她妹妹叫做子衿，比她的名字好聽多了，長(zhǎng)的也是可愛的模樣，這幅面貌，竟然叫當(dāng)?shù)卮髴籼K家的大公子看上了。

蘇公子人很風(fēng)流，早就娶了四房小妾一位正室。娶子衿進(jìn)門，也是做小妾的。但青青家里貧苦，能做小妾已是福分。

子衿很是樂意，但青青不愿。

青青說，蘇公子人品極差，娶回的小妾皆是受盡委屈。

可子衿愿意，最后一意孤行，嫁給了蘇公子。

青青卻未嫁。

不久，天下大亂，大戶蘇家起義，不出三年，得了天下。

蘇公子變成了蘇太子。子衿卻沒變成妃子，因?yàn)樘诱f她，身份低下。

子衿雖然沒有位分，但還是在宮里居住，青青不滿，被子衿攔住了。

子衿哭著說：“姐姐，不礙事的。太子他總有一日會(huì)想起我。”

青青忍了。

太子在東宮里設(shè)宴，美姬進(jìn)酒，太子雙目迷離，說了一句話：“胡氏呢？怎么不叫她來獻(xiàn)舞？”

子衿又哭了。她是娶進(jìn)家門的妾，太子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她和舞姬比。

青青很生氣，但又被子衿攔住了：“姐姐，沒事的，不要讓大家嚼舌根。”

青青又忍住了。

后來的一次，外國侍臣來訪，說求娶一位女子做他們大王的妾。

太子想了很久，說道：“胡氏吧。”

青青再也無法忍受了。

她站在大殿之外，眼里婆娑。她說：“玄先生。女子就應(yīng)該這樣嗎？”

我默不作聲無法回答。

后來的一個(gè)夜晚，宮里傳來消息說，太子叫狐妖挖了心臟，慘不忍睹，皇上聽聞后也病倒了。太子幾個(gè)弟弟年紀(jì)不夠，想必要亂一段時(shí)間了。

青青滿身是血的回來了。

我說：“你修了多年的人身，不日前才恢復(fù)妖體。本來就是逆天而行，這下子恐怕......”

她笑了笑，說道：“先生，你可知道我之前怎么死的嗎？”

我搖頭。

她說：“上一次我為了自己而死，這一次我為他人而死。”

“圖什么？”

“圖尊嚴(yán)。”她笑了笑：“即使不是我的尊嚴(yán)。”

.......

有狐現(xiàn)世，天下必亂。

三月后，朗朗乾坤一道天雷，將青青灰飛煙滅。

我這才明白，原來真的有人為了尊嚴(yán)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