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生活在海邊的我們無法體會內(nèi)陸朋友見到水的驚嘆,就如同華山上挑山工無法理解我們這些游客的氣喘吁吁一樣。在見到壺口瀑布之前,我內(nèi)心沒有任何的激動與期待。一路上,汽車在大山中間穿行,不時見到黃河的一段九曲十八彎。我不斷嘖嘖搖頭嘆氣:我的天,這水也太黃了吧,泥沙含量達(dá)到80%了吧!這小水流兒,趕上學(xué)校門口的河了!親,說好的“飛流直下,駭浪翻滾,如千軍萬馬奔騰怒吼,聲傳數(shù)十里外,其排山倒海的雄壯之勢”哪兒去了?咋滴,讓干旱給造啦?
一路腹誹著踏入景區(qū),導(dǎo)游在耳邊叮囑:岸邊石頭上只有一排鐵絲攔著,千萬不要以身試險,家有熊孩子的也都看好了,不要看見小坑覺得很淺就往下跳,這是千萬年黃河水沖刷而成,深不可測……峰哥知道老徐喜歡看景拍照,一下車就來攥住我的手諄諄誘導(dǎo):媽媽,現(xiàn)在什么是最重要的?安全哪!兒子這么小,可不能撒手,關(guān)鍵時刻扔啥也不能扔兒子!我聽得是滿頭黑線。
心里揣著“生命至上 安全第一”的娘兒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來到黃河邊,繞開擁擠繁雜的人群,跟泥水合了張影準(zhǔn)備打道回府。然而看著那邊升騰的水霧,聽著人群中陣陣的歡呼,我倆還是決定近距離地觀摩一下。于是便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向著瀑布觀景處走去。
近了,近了,已有星星點點的水霧撲打在眼鏡上。一步一扶地走下石梯,眼前的景象將我震住。剛剛還溫柔流淌的黃小河,像被激怒似的,瞬間洶涌澎湃起來,黃色的泥浪翻滾撞擊著,爆出簇簇白色浪花兒。越走越近,黃白色的水霧毫不客氣地將我們摟進(jìn)懷抱,轉(zhuǎn)眼間臉上頭發(fā)衣服甚至胳膊的汗毛上都掛滿了水珠,伸出手來抹一把,黃河水特有的土腥味兒直沖入口腔。顧不得形象,顧不得衛(wèi)生,想不起“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的佳詞秒句,只想用最本真最直接的歡呼來表達(dá)對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贊嘆。
照片似乎不能完全記錄這一景象,峰哥現(xiàn)場錄起解說視頻來,那些注意安全的囑咐也在這隆隆的水聲中被拋在腦后。放下手機(jī),閉上眼睛伸開雙臂,任由那水珠掛在耳鬢眼角。心神放空,這一刻仿佛已融入天地間。等到回過神來,驀然發(fā)現(xiàn)一道不甚清晰的彩虹就在眼前,略微平靜的心又雀躍起來。誰不愿做被上天眷顧的幸運之人呢?
大自然就是這樣,任你見過波瀾壯闊與水平如鏡,聽過洶涌澎湃與天籟之音,它仍能震撼你的心靈,蕩滌你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