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墨門,內殿。
夜色如墨,不見五指。偌大的山頭只可見佇立在最高處仍閃動著點點星火的建筑。
這里正是谷墨門后山的一處小山頭,遠離谷墨門主殿建筑群,極少有弟子在此處走動。雷天偶然間發現了這里,便在此處今早了一座內殿作為自己常年清凈修習之地。
從殿外向內望去,兩個身影正倚窗而坐。
屋內只有兩人,約莫五十歲左右。二人雖看起來鬢發泛白,氣度卻是不凡,一看就是長期大權在握的人。二人中,一人著青衣,身上繡著青竹紋飾,正是谷墨門門主雷天。一人紅色服飾,雙眼凹深,鼻梁高挺,面色蒼白,給人一種冰涼徹骨的感覺,正是西域羅圣門教副教主石銀 。
“雷門主,你確定四周沒人了么”石銀問道。
雷天“嘿嘿”一笑,道;“你放心吧。此殿乃是我們后山禁地,除了我之外,門內弟子皆不可入。而且后山入口處有我心腹弟子肖清河守衛,連只鳥也別想飛過。”
石銀點了點頭,道:“雷門主做事詳細周密,想來是我多慮了;上次你拜托我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江湖傳言是真的嗎?”雷天迫切問道。
石銀道:“教主的確是二十年前由中原叛逃至西域,至于是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人我就不知道了。”
“時間上如此湊巧,怕是江湖傳言是真的了”雷天沉吟道:“可笑我竟然還和魔教交易了這么久,早知道他有吞并中原的志向,我是不會幫助他一統西域武林的;他統一中原武林,恐怕第一個殺的就是我。”
石銀道:”可是谷墨門也從合作中獲得不少好處。不然谷墨門哪里來的現在如此大的勢力,遠遠蓋過其它門派,光是一個下屬門派“藏劍山莊”就足以安定武林了。“
“哼”雷天面露不快。他現在已經對眼前的這個人起了殺機,和邪教徹底的決裂,只是自己跟魔教合作的事如果被人給捅了出來,那就是身敗名裂,故此在想到辦法之前,他也只能忍耐著。
當年,石銀找到他要與合作,聲言西域羅圣門與中原谷墨門合作,相互幫扶,各自統一西域武林和中原武林。二人一談即和。羅圣門本就是數一數二的大教派,再加上一個無論是膽識、智慧、都卓越超群的教主和一個中原一流門派的幫助,很快就統一西域武林。隨后,羅生門開始幫助谷墨門推進在中原的勢力,而副教主石銀被委托親自負責這件事。沒想到,羅圣門在在統一西域武林后沒過幾年就開始向中原武林發展,到現在更是宣稱要統一中原武林,這讓雷天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威脅。
石銀見雷天沉默不語,又道:“雷門主現在心里肯定恨我們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只是礙于把柄握在我們手上,不敢輕動;我到可以為門主指一條出路,可解門主之憂,不知道門主愿不愿意聽。”
“還望副教主指教,可別又挖一個坑讓小弟跳”雷天略帶挖苦的語氣說道。
石銀也不生氣,道:“本教龍教主意欲一統中原武林,實際上有很多人反對的;雷門主如果能和我們合作,推翻教主,助我們重掌教中大權,到時候我們退回西域,你大可一統武林。”
雷天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道:“沒想到石教主一直存有異心,我竟然一直沒看出來。”
石銀皺眉道:“羅圣門教教主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若不是他二十年前來到本教迷惑教主,現在坐上教主之位的應該是我。”
雷天道:“我怎么確保幫你奪回教主之位后,不會是下一個龍鼎天呢?”
石銀道:“你沒得選擇,只能相信我;龍鼎天滅中原武林之心堅定如石,你逃也逃不了,只能屈膝投降;但如果我坐上教主之位,論野心、實力我皆不如他,不會選擇去啃中原武林這么一塊硬石頭。”
雷天一拍桌子,道:“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到時候騙了我,哪怕是身敗名裂,我也會帶全部谷墨門弟子與你們決一死戰。”
“好”石銀心中竊喜,心想自己的攻心計終于成功了。他一開始就吃定了雷天不滿羅圣門教染指中原武林,又害怕自己與邪教合作坑殺中原武林同道的事曝光,這才順利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賊船上來。
風鈴客棧
藏劍山莊為與中原東部五華山之上。五華山高聳入云,地勢險峻,易守難攻,藏劍山莊正是看中了此點才在此開山立派。后來藏劍山莊實力漸漸強大,往來武林人士日益繁多,便有商人在山底建起客棧、商鋪,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城鎮。風鈴客棧就是在此地建立的最早的建筑之一,店主劉老板差不多跟來來往往的武林人士都混熟了。
一個衣著普通的人如旋風般快速跑上樓,來到一間普通的客房門前。
“咚、咚、咚”
門開了,露出一個身影,他向著四周環視了一下,將來人喚了進取,然后迅速關上了房門。
屋內有三個人。除了那個匆匆上樓的人,還有另外兩個。一人高冠華服,兩鬢的白發幾乎和黑發一樣多,整個人由內向外散發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面相卻充滿了滄桑感。一人裝扮樸實,面目祥和,讓人一看就很有親近感,這個人正是客棧劉老板。
那個匆匆上樓的男子一進來就低著頭,向著剛才給他開門的身材較為粗壯的人說道“啟稟堂主,孤鷹來信”,然后把信雙手奉上。
劉老板接過信,吩咐那人出去。。
此時,滄桑男子正透過窗子凝視遠方,雙目炯炯。劉老板走過去,道:“教主,孤鷹來信了。”被稱為教主的人正是西域羅圣門教教主龍鼎天,而劉老板表面上是客棧老板,私下里卻是龍鼎天的秘密下屬。
龍鼎天并未理會遞過來的信,依舊凝視遠方,道:“悠悠數十載一晃而過。青絲華發之際離開此地,到如今已是兩鬢斑白,再回此處,入眼的早已物是人非。果然是歲月無情。”
聽到這話,劉老板一怔。眼前的這位教主二十多年里向來嚴峻冷酷,治教嚴厲,殺伐決斷,硬是把一個松散的羅圣門打造成西域第一大教主。作為其屬下卻從未見過這位教主展露過什么笑顏,永遠保持著那副冷峻的面容。今兒個,這幾聲嘆息委實有些奇怪。
“教主,你……”劉老板有些擔憂地說道。劉老板真名教李樸,本是羅教門人,和這位教主關系匪淺。龍鼎天剛進入西域的時候,與人私斗,暈倒在地。還是羅圣門教巡教士的李樸救下了他,悉心照料兩月有余,并把他引入羅圣門教。龍鼎天見多識廣,武功高強,很快就在教內力壓群雄成為上一任教主的最倚重的弟子。上一任教主死后,龍鼎天順利坐上教主之位,在對門內進行一番殘忍清洗之后,秘密把李樸派往中原,培植勢力。李樸虛長龍鼎天幾歲,卻一直對他心懷感激,敬重有加。此時見到教主心事重重,他也希望自己能有所分擔。
龍鼎天轉頭看了他一眼,竟是笑了一下,又轉回去道:“再回故鄉,難免想起些悲傷過往之事,過一段時間就好。”
“屬下不能為教主操勞分毫,實在罪該萬死”李樸道。
“我明白你的心意,當年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早已餓死荒山野嶺,對你感激都來不及,怎么會怪罪于你。”龍鼎天沉默了一會,又淡淡道;“孤鷹使第一次送來訊息,你打開看看有什么價值信息。”
羅堂主拆開信,從頭到尾都掃了一遍,面色漸變凝重,道:“教主,孤鷹在信上說,副教主與雷天密謀要奪取教主之位。”
龍鼎天竟然面不改色,道:“副教主向來不服我,一心認為是我奪走了他的教主之位。我剛開始登上教主之位本以為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我的就是他,可是他竟然隱忍不發,在其他教中元老意欲逼宮的時候還盡力平叛,令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殺了他的理由。他現在背叛我不奇怪。至于谷墨門,本來就與我派是相互利用的關系,一心想要一統中原武林,此次我教大舉進攻中原,他肯定不會答應,與石銀合作是他最好的選擇。”
李樸道:“那我們要不要派人召回副教主殺了他。”
“哈哈哈啊哈”龍鼎天聽笑道:“他們在等著我們與其它中原武林門派自相殘殺,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可誰是黃雀還說不定;我們暫且按兵不動,一切如常,我倒想看看這場精彩的游戲會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