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小葉姑娘

01

突然想起，和小夕已經有20多天沒有通過電話了。剛下班換好衣服的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經是22:15分。

最近的加班有點多，多到，我甚至忘記了給小夕打電話。

拿出手機，屏幕上小夕的笑依舊那么燦爛。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使勁兒眨巴了兩下，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撥通了小夕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冰冷的女聲第五次從聽筒里傳來。我煩悶地點燃了一根煙，任由繚繞的煙霧從嘴中，鼻腔中噴出，再在空氣中慢慢升騰。

走在路邊，看著昏黃的路燈將我的身影越拉越長，然后又逐漸越縮越短。來來回回，走過了無數個路燈，嘟嘟的電話聲，經過我的耳朵，充斥著我的耳膜。

小夕沒有早睡的習慣，我是了解她的，這個時候，她十有八九還在玩游戲。可是，二十多天沒有聯系，我不確定我是否還了解她。在這個遠離家鄉幾千公里外的蘇州小鎮，我開始發瘋似地想小夕。

02

第一次見到小夕，是在我創業失敗回來的那一天，朋友們為了給我接風洗塵，一起相約到西安市區的一家火鍋店相聚。

初秋的天干凈的沒有一絲云彩，一片夸張的藍，仿若一幅潑墨畫。火鍋店里，人滿為患，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一派熱氣騰騰的景象。我們幾個吃著火鍋，劃著拳，大汗淋漓，看著窗外已經開始枯黃的樹葉，樹上已經沒有了蟬鳴，推杯換盞的我們，心滿意足。

跑堂的服務員在各桌中間游走，一會兒加湯，一會上菜。每個桌子的湯鍋，都在咕嘟咕嘟冒著泡泡，湯鍋的上方，蒸汽四散開來，飄散在空中，最后消散不見。空氣里，到處彌漫的都是火鍋底料的幽香。

就在大家都半夢半醒之間，鄰桌的幾個客人，不知什么原因，嚷起了站在一旁的服務員。那姑娘滿臉通紅，低著頭，卻能看到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也許是叫嚷聲過大了，引來了領班，一陣道歉過后，姑娘回到了里面的工作人員休息室。觀察了好一陣子，依然沒有出來。

我開始變得煩躁不安，朋友們的嬉笑在我看來如此刺耳，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盅，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

直到最后，不省人事地倒在飯桌上。醉夢中，那個姑娘不再哭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一邊笑，一邊跑，飄揚的裙擺拂過我的臉頰，最后消失在一片花海。

03

第二天，當第一道太陽光穿過窗戶照進來的時候，我睜開惺忪的睡眼。太陽光明晃晃地在地上鋪了一地，我卻頭疼的像要裂開，閉著眼睛，昨晚那個女孩的身影又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心里就像住著一只愛撓人的小貓，抓得我心里直癢癢，很想去看看她有沒有好一點，很想去看看昨晚哭過的雙眼，現在有沒有消腫。

穿衣起身，顧不上吃東西，便跌跌撞撞地往那飯店跑。

一大早，飯店里還沒有顧客，飯店的門也是半掩著。輕輕推門進去，里面已經沒有了昨晚的喧鬧，撲面而來的冷清讓我狠狠打了個寒顫。

“您好，您是來吃飯的嗎？現在還沒有到營業時間。”昨晚那個領班，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看著我。

“哦，不是，我，找人。”我吞吞吐吐地說。

“那你找誰呢？”

“找.....”我才意識到，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找這里的領導，我是來找工作的。”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說出的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就這樣，我順利地留在了飯店工作，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余小夕，一個像她人一樣美麗的名字。

04

小夕是一個熱情洋溢的女孩兒，從我認識小夕那天開始，每天的心情就如同一條嘩嘩流淌的小河，快樂緩緩向前蔓延。

但是，時間卻總是如同過眼云煙。

兩個月后，小夕跟我說，想辭職，不想再這樣下去。她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臨走時，小夕在車站跟我告別。她留給我最后的背影，就是背著那個碩大的背包，緩緩走向長途客車，直到最后，汽車遠去，留下滾滾塵土。

思念如同瘋長的野草，在我心里逐漸蔓延。偶爾和小夕通話，心里都像是抹了蜂蜜一樣的甜。

半年后，小夕從廣州回來，打電話要我去接她。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心里的興奮和激動，就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一路蔓延。

坐在出租車里，看著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我悄悄祈禱一路都是綠色，我不停地催促司機師傅快點，再快點。看著車窗外那些形色匆匆的路人，那些趾高氣昂的汽車，那些平時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樹枝，此刻在我的眼里，到處都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站在車站門外，我摸了摸口袋里給小夕準備好的禮物，長吁了一口氣，向著車站出口走去。

正值那年最熱的季節，馬路在太陽的照射下，發著干巴巴的光，街道上，汽車奔馳而過后的塵土飛揚。

站在出口處的我，口干舌燥，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但是一想到小夕馬上就會從那個出口出來，我的心就止不住地跳，仿佛要從我的嗓子眼蹦出來。

終于，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我朝著她使勁兒揮手，她看見我，便一路小跑奔過來，我接過背包，拿出紙巾幫她擦汗。

“小夕，怎么，就想著回來了，那邊，不好嗎？”平時口舌凌厲的我，此刻卻也結巴起來。

小夕慢吞吞地說，“沒有不好，只是覺得，一個人太孤單了。”望著小夕霧蒙蒙的大眼睛，突然覺得一陣揪心。

“小夕，讓我來照顧你吧。我不會再讓你覺得孤單。”我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卻覺得這句話想要使勁兒從我的嗓子眼兒里往外蹦。

小夕看了我一會兒，默默地點頭，欣喜的目光中，淚光點點。

那天，我渡過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那天，我擁有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05

和小夕在一起的日子無疑是快樂的，每天下班，都會帶著小夕去吃好吃的。每個周末，我們會去逛廟會，逛啊逛啊，一路逛，一路走，一路歡笑。

我甚至覺得，我和小夕就會這樣永遠地走下去，走過天荒，走過地老，走過白發蒼蒼。

那年的國慶節，帶著小夕去看大雁塔。家住秦嶺大山里的小夕，很少能去到旅游景區。國慶節，大雁塔下人群浩浩蕩蕩，我和小夕就這樣拉著手，擁擠在如水的人潮中，笑得分外燦爛。

我請一位路人幫我們拍照，于是，我和小夕的23歲，永遠定格在了大雁塔下。

國慶過后，一直沒有找到工作的小夕，接到媽媽的電話，因為父母要出去打工，只能叫她回去照顧年邁的奶奶和還在上小學的弟弟。

就這樣，小夕回家了，回到了那個距離縣城一百多里地的秦嶺大山里。

思念如潮，洶涌而來。第二年的中秋節前夕，在我聽小夕說家里沒人的時候，突然很想去看看小夕，想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有了這樣的想法，便簡單收拾了東西，前往車站去坐車。一路上，跳躍的心情就像枝頭的小鳥，噗啦啦地飛起。她的家住在秦嶺大山里，每天只有一趟車，盡管起了個大早，卻仍然誤了點，我只好搭乘到她們鎮上的汽車。

到了鎮上我才傻了眼，此刻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多，距離他們家還有50多里地，望著層層疊疊的大山，我的心里無比失落。

最終，只好給小夕打了電話，不一會兒，小夕和他爸爸騎著三輪車下來接我。小夕的臉色不怎么好，我一路上都在想，這次的事情，小夕一定不會原諒我了。

第一次登門，沒有提前打招呼，沒有禮物，甚至沒有寒暄，而且恰逢中秋節。

很快到了小夕的家里，沒想到，她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圍坐在一張大桌子邊吃飯，大家有說有笑，看到我來，滿是熱情地招呼。

那晚，我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紅著臉，梗著脖子，一晚上都不知道手該往哪里放，話應該怎么搭。終于挨到了第二天早晨，只想快點逃離小夕的家。

“哎，大海，把這個帶著路上吃。”小夕的媽媽塞給我一大袋子的板栗，瞬間，我的雙手像個農民工一樣地搓起來。無地自容，大概形容的就是此刻的我。

06

小夕送我下山。

“小夕，我準備開店，你來幫我吧。”我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完了再說吧。”小夕也低著頭，不住得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子。

“那好，我回去給你打電話。”我在涼颼颼的秋風中坐上了回程的車。透過車窗，小夕站在風里，頭發被吹得散亂，臉上透出的疲憊讓我心疼。

從小夕家回來，我便開始忙著開店的事，偶爾給小夕打電話，卻總是無人接聽，發微信卻也總是不回。

在每天的忙碌過后，在孤獨的出租屋里，瘋狂地思念小夕，三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打通電話的次數寥寥無幾，我知道，我們快要結束了。

可是，三個月后的一天，小夕突然聯系我，說在西安市區，她來看望爸媽，順便過來看看我。

我的出租屋內，小夕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照射在窗玻璃上，模糊而又溫馨。從未有過的畫面，此刻卻覺得受寵若驚。看著小夕做好的一個又一個我愛吃的菜，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這樣的不真實。

在背后用手環上了小夕的腰身，卻明顯感覺到小夕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我便放開了手。也許我們分開地太久了，小夕不適應吧，我自嘲地想。

但很快我就從這樣的不開心里回過了神，小夕此刻在我身邊，就夠了。

她說，我跟爸媽說了，準備來城里找個工作，他們同意了。

我把正在嚼了一口的飯猛地咽了下去，兩眼放光地看著小夕，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夕默默地點了點頭，嘴角揚起好看的笑。

從那天開始，只要她有空，不管店里有多忙，我都會放下手里的活，陪著她，一起瘋，一起逛，跑遍了西安市區周邊大大小小的公園動物園和游樂場。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07

因為沒有經驗，我的店很快就撐不住了，即將面臨閉店。

那天晚上，我獨自一人坐在店里，一瓶接一瓶地喝酒，漆黑的空氣里，啤酒瓶倒了一地。終于忍不住撥通了小夕的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哽咽了。

小夕，我的店要關門了。投進去的8萬，眼看就要打水漂了，呵呵......我一邊苦笑，一邊用起子又打開一瓶啤酒。

大海，你別難過，這不是還有我呢。小夕在那頭足足勸了我兩個小時。

直到最后我昏睡過去，最終不知道電話什么時候被掛斷。

第二天一早，當朋友把我叫醒的時候，我一眼便看到了滿臉淚水的小夕。小夕看著我，止不住的眼淚往外流。

你怎么這么笨，遇到事情一起面對，自己喝悶酒算什么本事？

大海，失敗不可怕，不要氣餒，振作起來。

我第一次覺得，小夕如此在乎我，我不能讓小夕失望。為了不辜負小夕，我開始四處籌資，想要把店撐下來。

可是最終，我讓小夕失望了。四個月過去，我的店依然關了門。

只記得，那是個很冷的冬夜，我站在店門外，看著努力支撐了一年多的店面，終于砸在了我的手里，心里的難過就像棉花堵在嗓子眼，上不來卻也下不去。

北風呼呼地吹，路邊的樹枝嘩啦啦響。大街上空空蕩蕩，寥寥無幾的過往路人，都拉緊了衣服拉鏈，鉆在厚厚的羽絨服中，匆匆而過。

這一次，我沒有再給小夕打電話，我沒有臉再給小夕打電話。

08

第二天，我訂了一張去往蘇州的車票，無聲地前往蘇州打工，沒有跟小夕告別。

看著車窗外快速倒退的白楊樹，我終于意識到，我離家鄉越來越遠，也離小夕，越來越遠。鼻子一陣發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抬頭看看天空，依舊明亮而燦爛。

剛到蘇州的日子，很無聊，很悶，也很苦。每天上班12個小時，回到宿舍就是睡覺。每周一天的休息天，也是窩在宿舍打游戲。

半個月后，我終于耐不住，給小夕去了電話，小夕沒有我想象中的生氣。那一天我們聊了很多很多，聊著聊著，我們一起笑，聊著聊著，我們一起哭。

最后，我告訴小夕，三個月后，我就回去，你一定要等我。小夕操著重重的鼻音說，好，我等你。

那天開始，小夕成了我待在蘇州的唯一動力。每天下班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給小夕打電話。每次打電話之前，再疲憊的我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仿佛只有這通電話，才是我每天活著的唯一目的。

但是漸漸地，我和小夕的話題開始變得越來越少，每天的電話總是，吃了嗎，今天做什么了，好，再見，想你。

每天通話的時間，從最開始的半小時，縮短為二十分鐘，后來十分鐘，最后，只剩下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問候。

后來，打電話次數開始減少，我覺得三五天打一次電話，總歸能有一些話題吧。

這天下班，我突然意識到，已經二十多天沒有給小夕打過電話了。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22:15分。

手機屏幕上，小夕的笑依舊那么燦爛。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使勁兒眨巴了兩下，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撥通了小夕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冰冷的女聲第五次從聽筒里傳來。我煩悶地點燃了一根煙，任由繚繞的煙霧從嘴中，鼻腔中噴出，再在空氣中慢慢升騰。

冰冷的女聲一次次地刺激著我的耳膜。終于在我快要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電話被接通，卻從里面傳出一個男生的聲音。我愣了神，抬手看了看手表，23:30。

“喂，找誰呢？”男生的聲音顯得很疲憊。

搞不清狀況的我只好說打錯了，便匆匆掛掉了電話。

09

我意識到，我們結束了。

那年的情人節，正好是春節前夕，她在朋友圈曬了情人節禮物，是一部嶄新的蘋果5S，當年最新款的手機。朋友圈注明，男朋友送的情人節禮物。

而我一個月前就給她寄出去的巧克力，她卻只字未提。想來也十分可笑吧。

小夕給我發信息，讓我過年回去了找她玩兒。但是，那年我第一次沒有在家過年。

陽春三月，桃花盛開的季節，西安應該已經春暖花開了，我終于想要回去看看父母。于是，訂了一張車票，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照發給了小夕。

但是過了很久，小夕都沒有回復。

回到西安，人潮涌動的大街，聽著濃濃的鄉音，感覺格外的親切。

玩了兩天之后，收到小夕發給我的信息，你回來怎么也不聯系我。

我愣了神，半天沒有回復。

她又發來一條，明天我們見一面吧。

我回復，好。

第二天，見到小夕的時候，我是笑著的，小夕似乎吃胖了點，小臉圓乎乎的，比以前更有朝氣。

我們走在那條長長的朱雀大街上，路邊的櫻花樹開了花，一簇一簇的粉色，好看極了。

我們一前一后，一直走，一直走，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小夕走在我的前面，那個畫面是我永遠忘不掉的難忘。

一直走到盡頭，小夕開口了，大海，我有男朋友了。

嗯，朋友圈看到了。我的心里平靜得像住進了一汪碧波蕩漾的湖水。

你走的時候我送你。小夕的眼里似乎閃出了淚花。

之后，我們互相道別。

臨走的那天，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都說春雨纏綿，就像情人的手拂面，在我看來，卻冰冷得像走進了一座冰窖。

走在冰冷的西安街頭，給小夕發了信息。

小夕，你在哪？

我在男朋友家呢……

我真后悔，昨天把車票又一次發給了小夕。我沒有再回復小夕，默默地將小夕的頭像，拉進了黑名單。

再見了，我曾經最愛的女孩。

那天，我坐在西安的城墻根下，一坐就是三個小時。

兩個月后，朋友告訴我，小夕結婚了。我笑了笑，終于忍不住，又將小夕從那個黑暗的角落拉了出來。

朋友圈里，小夕笑得很幸福。

真好，能看著你幸福，我就放心了。

同年的國慶節，小夕的朋友圈，寶寶降臨。算算時間，最后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小夕已經懷孕兩個多月。

我們的愛情，徹底終結，人和人啊，剛認識的時候最好，我們的愛情，到這也剛剛好。

有的時候，躲得過對酒當歌的夜，卻躲不過四下無人的街。

我瞞著所有人繼續愛你，卻不能像以前一樣，去打擾你了。

希望你可以早點睡，希望你可以好好的，這段路，我大概也只能陪你走到這兒。

我們的愛情，到這兒，剛剛好。

-END-

根據簡友真實故事改編，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點贊是默默地喜歡，關注是淺淺的愛，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