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請對自己好一點,因為你值得這么做。
女孩,請一定對自己好一點,因為你無法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
我是地道的農村女孩。印象中,最好吃的零食是那種油乎乎的被一張老式牛皮紙包著的方方正正的軟的帶著硬皮的鐵力發面包,外加一瓶八王寺汽水。我從小和姥姥一起生活,為了生活,父母都要上班,我媽在鎮上的選毛廠做工,那年代,羊毛是真的從羊身上拔下來的,需要人工一層層的挑揀,然后加工,再制作。沒有任何人造成分,每月工資大約20塊,我爸在毛巾廠,每月10幾塊,每天騎著破舊的永久自行車從鎮子騎到工廠,大約一個小時,那時候年輕的他竟然一點不覺得累。
這樣的日子過的平淡但是很幸福,我媽的工資用來養我和我姥和我姥爺,我爸的工資也要支出一部分給我爺作為生活費,每天加班的話我媽還會多賺點錢,這么年復一年的積攢以便于給我老舅娶媳婦,沒辦法,我姥身子不好,嚴重的哮喘支氣管炎,我姥爺年輕的時候好賭,但凡有一點錢就會被他拿去賭博,生產隊要求每家出勞動力,我媽15歲就開始干活養家了,以至于到現在,她剛50多歲,有些活她都干不動了,因為年輕時候挨過太多累了。
這樣的家境,讓我媽過的如履薄冰,小時候連一件幾塊錢的的確良布衫都買不起,到了年齡,又嫁給了同樣一貧如洗的爸,結婚的時候連土坯房也沒有,我媽借錢蓋的房子,因為屬于外來戶,開始的時候村子是不給宅基地的,我媽不服輸,天天都去找村干部,原因是村干部的女兒找了個對象也是從外地回來的卻已經蓋了房子,我媽誰也不怕天天去找,最后村干部沒辦法,讓我媽在一個養魚池旁邊自己推土墊房場,我媽一看還行,于是便有了我的家。
現在看,我家位置非常偏,后面就是廢舊的養魚池,房子也是最老式的那種,想當年,我家是最早蓋房子的,我媽借了6000塊,我爸找了會做泥瓦工的一個朋友幫忙,完全手工修造。
? 后來,我爸媽雙雙下崗了,沒什么勵志的故事,每天靠打零工為生,我一點點長大,生活壓力更大了,我爸小時候跟我二大爺學過木工,下崗以后沒別的辦法干起了木匠,開始的時候,每天騎著破舊的28自行車去行上等活,等活就是馱著工具箱在那蹲坑,有雇主需要你干活你就直接跟著人家去干活,這種活很少,我每天通過看他的臉色就可以知道掙沒掙錢。因為每次掙錢了,我都會有好吃的,我爸會拿回5塊人民幣給我媽,我媽會笑呵呵的接過去收在一個小箱子里,小箱子是他們兩人通過勞動積攢的所有錢,一但小箱子里沒有錢了,我的心就會覺得空落落的,卻不知道如何改變那種困窘的狀況。
我爸手藝其實很高,做的木工活遠近聞名,但是有什么用呢?他為人實在,不會說好話,每次雇主說要做個玄關和鞋柜,我爸就會盡心盡力的算材料,如果材料和手工費貴了,我爸就會告訴人家別做了,還不如買現成的劃算。這樣的做法,我覺得就是傻的離譜,現成的買賣硬是給攪黃了。
所以,我爸是個好人,但我爸又是個窮人。
那時候,木工行業就已經有了回扣這個詞,從建材幫雇主買材料,建材商店的老板會給木工點份子錢,剛開始我也不大懂,有建材店的小老板給我爸送東西,為了讓他推銷建材,我爸任何東西都不要,他覺得回扣說很違背良心的做法,一個鎮子的,十里八村都可以打聽到的人家,這么做會讓人笑話,我敢保證,我爸從沒收過一份回扣。開始的時候,靠勞動力做木工維持生活還可以,別的木工為了多賺錢開始偷工減料,或者一個柜子用2張板可以做出來,開料的時候開成3張板,這樣的話可以多從建材那里拿些份子錢,外行的木匠都已經發家了,我爸卻還是一本正經的通過勞動力賺辛苦的工錢。
你爸這種人,是發不了財的,這是我媽常說的一句話。
這么多年,我爸跑遍了整個城市,從永久自行車,到摩托,到電動車,一直到60歲,我小時候,最難熬的是陪我媽等我爸干活回來,北方的冬天寒風刺骨,冰天雪地的,我媽根本睡不著覺,做好飯菜以后放在爐臺的大鍋上熱乎著,就一會出門去看看有沒有動靜,寂靜的小村子但凡有一點動靜就會馬上被聽見,很多次我媽都打電話,開始的時候的傳呼機,到老式電話到觸摸屏電話,我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我也不知道祈禱了多少次,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我爸干活回家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
那時候,我發現,自己其實很幸福的。
夏天雷聲滾滾,我爸要騎著摩托車從干活的地方往回趕,大約要40分鐘路程,我爸每次干活,我都會問我媽去哪干,幾點出門幾點回來,我好心里有點普。幸好,我爸是好人一枚,這么多年,一路平安。我是無神論者,但我也只能這么解釋了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安慰。
我媽也是什么零活都干,插秧割稻子,城市人都已經遺忘的差不多的農活,我媽干了好多年,沒別的就為了生存,上有老下有小,都張嘴等著飯吃,插秧那活,我媽說她下輩子都再不想干了,一天可以掙百十來塊,需要很強的勞動力,每次拿著我媽賺來的辛苦錢,我都有種罪惡感。
所以,我花錢很省很細,每次我要去消費,都有種莫名的失落感和不安,畢業以后遲遲沒有安穩的工作,我有時候甚至有種負罪感,爸媽那么辛苦的供我讀書,讀了那么多年,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竟然都沒有,我究竟是在干什么?
小時候,我喜歡過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是我平時根本都不敢想的,我媽總是在拼命干活以后攢出過年的錢,然后精打細算的去花每一分錢。
我曾躺在我媽懷里哭,我媽也哭,現在扔記憶猶新,因為錢,有一天,我媽突然間崩潰了,因為小箱子里沒錢了,我爸雖然每天奔波去等活,可是活少的可憐,我媽也是,等了好久,也沒有活去干。
所以,我不覺得每次提到農民,就用勤勞這個詞來形容,好像除了勤勞沒有其它詞語了一樣,不是農民非要撅著屁股要勤勞,是沒有活路的一種選擇罷了。為什么要被放大呢?
我不覺得吃苦挨累是一種美德和精神,任何人天生都不是來吃苦受罪的,佛也是如此吧,連妖怪都想盡方法渡劫成仙,何況是人。
我看慣了我媽的節儉,沒有收入是家常便飯,很多人都會說風涼話,比如受窮是不動腦筋,是不吃苦不挨累,這是屁話,我看了我媽和我爸吃苦挨累了這么多年,我媽何嘗不想改變生活,也想去做點小生意,但過日子都捉襟見肘,一家子人等著糊口的時候,飯就變得異常重要了。
窮人的孩子當家早,我不算窮,高中的時候,生活委員向學校申請貧困生名額,我發現還有人比我窮,很快被批下來,搞笑的是,后來聽說,她家在市內,父母做小生意,窮是她自己的窮,因為她媽重男輕女她還有個弟弟。我當時苦笑,我這么窮的竟然都沒有做貧困生,可笑至極。
一路走來,我已經養成了買任何東西都要掃描價簽的習慣,不論買什么,我買過一件羽絨服,用自己的工資買的花了999元,買了以后心里絲毫沒有任何興奮感,竟然覺得落寞,999元夠我媽和我爸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習慣是不好改變的,我簡直成了吝嗇鬼,從小到大,為了省5000塊擇校費選擇了市級重點放棄了省重點,分數是夠的,只是去省重點要交5000塊,去市重點就一分不用交了,我自作主張去了前者,每月什么都不買,只是去食堂吃飯,依稀記得每月飯費100塊左右,2000年的時候,不好意思管我媽要錢,總覺得我媽會因為我多花一分錢而去挨累,讀大學,連最近的大連我都沒敢去,原因是大連的消費比沈陽高很多,我怕我會管不住自己,我怕給家里增加經濟負擔,研究生我直接放棄了,我怕高昂的學費又得讓我爸媽去挨累干活,我26了,他們56了,他們已經吃不了苦了。
我對錢的概念,永遠都是細致的,可能因為這樣吧,我錯過了很多,高中師資力量的不同,大學層次的差別,專業選擇的好壞,直接導致了就業的難易。
我結婚了,爸媽的生活才開始好轉,但一輩子的艱辛現在已經表露無疑。我媽已經干不動活了,我爸只要一變天腿就痛的不得了,說什么都沒用,這些是這么多年苦與累最好的見證。
大齡女出嫁,我的婚禮普通的不能普通,可能自己都已經習慣了,整個婚禮宴席婚禮會場婚車用了2萬塊,2017年的2萬塊,全部都是低價淘來的,原本覺得奢侈一把,但多年養成的習慣讓我的思維又一次出賣了自己。
女孩,應該對自己好一點,我始終堅信這話。
我從小到大,沒有感受過太多爸媽的寵愛,他們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打工賺錢糊口養家了,我媽的眼里,吃飯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可是這是廣義的,因為我家從沒好好吃過一日三餐。印象中,不管我爸干不干活,開水泡白飯,大咸菜,就是普通的一餐。
因為沒人寵,已經習慣,所以感覺自己都不拿自己當回事了,找了老公,總感覺不到被人寵的感覺。
人生沒有十全十美,我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很多人還是飛蛾撲火一般的去尋求十全十美。
我時常對自己說,以過來人的身份,矯情的語氣,女孩,請你對自己好一點。不為別的,只是你的與生俱來的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