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頭小毛驢需要的豈止是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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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大詩人胡安·拉蒙·希梅內斯(1881.12—1958.5)非常喜愛他的坐騎,一頭銀灰色的小毛驢。他給它取了一個美麗而溫暖的名字普拉特羅,詩人常常親呢地喚它叫小銀,小銀銀。

詩人和這頭小毛驢相依為命,他們一同走過美麗的原野、村莊、山崗、教堂、大街、小巷……走過詩人的故鄉——西班牙的韋爾瓦省的摩格爾,那也是詩人和小銀的最后的安息之地。

? ?一次,希梅內斯騎著這頭銀灰色的小毛驢來到西班牙的首都,他想要帶小銀去看那個圍著鐵柵欄的果園。正要進入果園的時候,一個穿著藍制服的守門人,手持一根黃棍子,過來對他說:“驢子不能進去,先生。”

? ?“驢子!什么驢子?”希梅內斯不明就里地問守門人。守門人顯然也被希梅內斯弄得有些惱怒了,他搖晃著手中的黃棍子說:“啊,還要問什么驢子,先生,你說是什么驢子吧……”

希梅內斯醒悟過來,小銀因為是驢子不能進去,而他雖然是人,卻也不愿意進去了。走吧,于是他牽著小銀離開那道圍著鐵柵的果園。

希梅內斯是那樣地喜愛這頭小毛驢,他甚至產生要送小銀到村里的小學去上學的念頭。他對小銀自言自語地說:“小銀,如果你同別的孩子們一起去上小學,你就會學會字母A,B,C,也會學會寫字畫道道。你會和那只蠟做的小毛驢一樣懂得那么多——就是在玻璃缸的綠水中閃著玫瑰色、肉色、金色的美人魚的朋友,那只頭上戴著布做的花環的小毛驢。小銀,你還會比巴羅鎮上的神父和醫生懂得更多。

可是,小銀能到學堂上學嗎?要把小銀送到學堂去上學,希梅內斯還有許多擔憂,他撫著小銀的額頭不放心地說,雖然你還不到四歲,你卻長得這么高大,這么笨拙!要什么樣的小椅子才能給你坐,什么樣的桌子才能讓你寫字,什么樣的練習本和筆才能夠你用,什么樣的教堂唱經班里的位置可以給你站著唱贊美詩呢,你說?你別去。堂娜多米蒂拉——就是那個和賣魚的雷耶斯一樣,穿著耶穌受難時的紫色袈裟,系著黃色腰帶的太太——說不定會罰你在那有香蕉樹的院子角落里跪兩個小時,或許會用一根長長的蘆葦稈來打你的手心,也可能會把你作為午點的甜糕吃得精光,甚至會用火點著了一張紙放在你的尾巴下面,使你的耳朵變得通紅、滾熱,就像莊稼漢的兒子面臨著一場打罵的風暴一樣……”

希梅內斯最終還是放棄了送小銀上學的打算,他引著小銀繞開村子的那所小學,勸慰說,你別去,小銀別去。還是跟我來吧。我來教你認花朵和星星。人家不會笑你是一個小傻瓜,也不會將他們叫做毛驢的紙帽給你戴上。

? ?后來,那頭陪伴希梅內斯度過了人生最美好歲月的小毛驢,在草地上誤食了一種不知什么有毒的草根,不幸被毒死了。詩人傷心地把它埋在那個叫松球的小果園里的一棵大圓松的腳下。

? ?回到家里,希梅內斯在字典里讀到“驢”字,字典上說其轉義為:對驢的描寫,是一種諷刺。希梅內斯心里非常不爽,人對驢的認識為何這等混賬,他孤獨地懷念在那進入天堂之上的小銀,詩人內心充滿了無限感傷:可憐的小銀!你是這么好,這么高貴,這么聰慧!諷刺……為什么?你沒有得到認真的描寫,對你的認真描寫難道不是一個春天的故事?好的人應該叫他作“驢”!壞的驢應該叫它作“人”!諷刺……就你來說,你有這樣高的智力,是老人和孩子,小河和蝴蝶,太陽和狗,月亮和花的朋友。你耐勞,深思,憂郁而又親切,是草地上的皇上……

看到字典上對驢的轉義,希梅內斯非常震驚和憤怒,他提筆在書頭的空白上寫道:“驢”字,其轉義為:應該說是,諷刺地,當然啦!描寫那些愚昧的編字典的人。希梅內斯決定寫一寫那頭和他相依為命,曾給他的生命帶來歡樂、溫暖和安慰的小毛驢,于是《小銀和我》這本書誕生了。

這本關于那只銀灰色小毛驢的書出版不久即被譯成英、法、德、意、荷蘭、希臘、希伯萊、瑞典等文字,同時還出版了盲文本。在西班牙國內,自1937年起,幾乎每年都有再版。所有西班牙語系的國家,都選它作為中小學的課本,《小銀和我》因而成了一本家喻戶曉的作品,那頭承載著詩人情感和思想的銀灰色的小毛驢,閃耀著神性的光輝,它不僅深受西班牙人民的喜愛,也征服和贏得了世界各國讀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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