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十年里,我一直試圖和自己和解。
表面上看,我和其他女孩沒有什么兩樣。
聽話、認真,按部就班地上課、學習,是老師家長眼中的乖孩子,某些同學口中的學霸。
可是,在被光環圍繞的日子里,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內心存在某種恐懼。這種恐懼,來源于自我意識的覺醒。
初中開始的某個瞬間,我意識到,好像自己和周圍的同學不一樣。
——在躁動的青春期里,我從未喜歡上任何一個男孩,或者女孩。連輕微的悸動和心跳也沒有,更談不上任何性的欲望。
一個疑問,開始在我內心盤桓——我是不是不正常?
這想法一旦出現,便再沒有消停,夜以繼日地煎熬著我??晌覜]有勇氣和任何人坦白,只是小心翼翼地藏著掖著。驕傲如我,又怎能容忍別人異樣的目光?
宿舍每晚的臥談會,室友們興奮地討論著各自暗戀的對象。沒有半點興趣的我,只能裝出困了的樣子,早早休息,生怕被旁人看穿我的心虛。
此后一段時間里,我試圖通過各自方式,去“糾正異常的自己“。每個課間,我嘗試翻看各式流行的小說。可是,當身邊人紛紛被憂傷的校園愛情故事感染,我的內心,依舊波瀾不驚。估摸著糾正力度不足,我又偷偷摸摸地,在網上搜索一些兒童不宜的電影??赡羌で樗纳涞漠嬅妫瑓s只是讓我翻江倒海地想吐。
我決定改變方法。
——和班里的漂亮男孩、女孩做朋友,天天廝混在一起。俗話說,日久生情。只要在一起時間夠長,我應該能從中找到心動嘉賓吧。
這一招果然“奏效”了。
在某個晚自習的課間,朋友A拉著我陪他,到食堂吃東西。我們像往常一樣,說說笑笑。然后,毫無征兆地——他向我表白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脫口而出,“不許喜歡我,也不要和我說這種話。要不咱們只能絕交”。估計是被我的過激反應嚇倒了,回去路上兩人就一直沉默著尷尬著。
之后,我們再也沒有說過話。
這件事過后,我內心更加確信了自己的不正常。面對一個條件不錯的男生的表白,我內心居然沒有一絲喜悅,而是抗拒。
看來,是徹底沒救了。我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問題,比以往更加用功地學習。
可是,內心的苦悶還是時常跑出來搗亂。有時站在家里的天臺,看向幾十米下的大地,抑制不住腦海的想法——或許跳下去,就擺脫了。不過,我從來都缺乏勇氣。
直到高中,我遇到了B。
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
怎么描述B才合適呢?他是班長,典型的學霸,而且還長得高長得帥。因為我們倆是前后桌,而且時常互相請教學習問題,自然而然便熟絡起來。
班上很多女生都暗戀或者明戀著他。可他卻好,從來沒有應承過任何一個女生的好意。倒是經常對自己的同桌(班上另外一個男學霸)說一些曖昧的話。情到濃時,甚至“上下其手“。
看到的次數多了,我實在忍不住,便私下問他,是不是喜歡那誰誰?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說,你真聰明。大家都以為我在開玩笑。
頓了一會,緊接一句。我確實是喜歡他,我喜歡男生。
那語氣像是在閑聊早上吃過的早飯,稀松平常。
這下換我愣傻了。
我并不意外于他的性取向,而震驚于他的坦然自若。要知道,當時我們那個小城,同性戀還是大家眼中的一種病,一種不能說的恥辱。可是,我眼前的B,卻如此淡然坦率地接受了自己的“不正?!保铱梢院敛患芍M地告訴身邊朋友。
隨即我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的惶恐不安、擔驚受怕,想到自己青春期以來煎熬的日子,這一切是不是作繭自縛?
B開玩笑道,不是被嚇傻了吧?
我回過神來。緊接著,那些埋藏經年的糾結,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的閘門,從我口中道出,第一次毫無保留地袒露在另一個人面前。
可剛說完,我便有點后悔了,B會不會也覺得我很奇怪?
結果——
聽到我無法對任何人產生愛情的感覺,并且為此苦悶了好長時間,B這家伙居然不厚道地笑了。
他說,像你這樣的,確實比較少,不過也很正常。
我沒有接話,可是我感覺,內心一些古怪扭曲的念頭,悄悄被松動了。
生命,或許從那一刻開始,便有了不同。
高中畢業,我們倆去了不同的大學,到了不同的城市 。聯系也漸漸稀薄了,可能半年一年,才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彼此的近況。
那時的我,基本能接受自己的“不正?!绷?。大學的寬闊環境,讓我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遇見了各式各樣的事。
我和朋友一起參加性少數群體的俱樂部,一起為別人眼中的“不正?!?發聲。
有一次活動認識了一位男同朋友。他想試試和女生牽手的感覺,問能不能牽我的手。我點頭,然后下一秒,我的左手就被一種溫暖厚實的感覺包圍了。
那朋友一直在喊,終于牽到女生的手了。興奮得不得了。
和他牽手穿過繁華的街道,我看著身邊人來人往。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即使無法產生愛情的感覺,那又如何?我依然是這塵埃星球的一分子,時時刻刻與身邊的人們,產生互動和聯結。至于是怎樣的聯結 ,這聯結是否叫做愛情,又有什么關系?
畢竟,我就是我啊。
或許這輩子,我都無法以愛情之名,守候身邊重要的人??墒?,至少我能用親情、友情的名義,來默默地支持他們。
臨近畢業,B在微信上神秘兮兮地說,要給我看個東西。
幾秒后拋過來一個鏈接。點開后,是一篇科學報道。
大意是,一位澳洲的科學家經研究發現,世界上有小比例的人是無性之人,對人缺乏欲望,無法產生愛情的感覺。
B說,你終于找到歸宿了。
我在這頭笑了。原來一直忘了告訴他。
——現在的我,已經放下了這一切。
#無戒365訓練營極限挑戰第1天#
p.s.偽小說一篇,并不是本人哈,哈哈哈哈。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