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昨天碰到一件事。
我跟徐小姐去新街口吃了個飯,然后溜達溜達準備回學校,就在進地鐵的時候,突然被有個橫空出世的小男孩兒攔住了,賣花!
徐小姐跟我都是拒絕的,因為以前吃過這樣的虧,,那時候是兩個跟我們差不多同齡的女孩兒,上來就要送徐小姐花,送了之后找我要錢,說一大堆祝福的話就把我的錢要走了。所以這次我們選擇了無視這個小孩兒,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小孩兒挺執著,一路抱著我的胳膊就是不放開,邊抱還邊說“幫小弟個忙吧,最后一束了,賣不完回去會被打的”“大哥你就行行好吧,可憐可憐小弟吧”。我是無動于衷的,我分明看到他背后的包里鼓鼓的,最后一束?騙誰呢。然后這個小孩兒還是不放手,從抱胳膊到抱腿再到磕頭,搞得我都沒法走路了。
因為看是個小朋友,所以我開始是很和顏悅色的,不斷告訴他我不買,找別人去吧,可是他這么一抱,我走都沒得走了,我就告訴他,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啊。這一招還是有點效果的,小男孩兒不抱我的腿了,跑去抱住了徐小姐的腿......然后不斷重復剛才的話,徐小姐拗他不過,同情心一泛濫,就說“好好好,我買”。
我立刻阻止了她,不買就是不買,這得聽我的。然后我扭頭告訴小男孩兒,說了不買就是不買,你趕緊走。聽到我的話后小男孩兒站了起來,開始拉著徐小姐的書包就是不放,使勁攥著,似乎是非要逼著徐小姐買不可,徐小姐怎么扳他的手都扳不動,我看他開始耍賴皮了,就問他這是要強買強賣還是怎么的,這小男孩兒瞬間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仿佛在說你能把我咋的,就是這個笑容讓我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當時就想給他一腳直接踹飛,可是還是忍住了,大庭廣眾,我怕自己一不小心當了“網紅”,什么南京一男子當街毆打小男孩兒云云然后被全民聲討。
勸他是不可能了,我掏出手機,告訴他,你再這樣我可報警了啊。果然這招還是最有效的,小男孩兒立馬放手,說了句小氣后就揚長而去,一點沒有賣不出去花就要被打的恐懼。
2.在回去的路上,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在高一的時候,我遠赴山西大學參加為期一個月的奧數輔導班,課程結束后,跟小伙伴們一起在火車站等車。我默默坐著看剛買的《品三國》,突然一個小女孩兒,穿著很破爛的衣服,臉上紅撲撲的,還有一兩道疤痕,過來二話不說就朝我磕頭,很明顯,要乞討嘛,都說學生時代的孩子是最善良的,我也是,同情心泛濫,給了她一塊錢,然后小女孩兒說了幾句謝謝就走了。這幾句謝謝讓我沉浸在自己的善良中不能自拔,看書都不能好好看了。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小女孩兒跑過來朝我磕頭,不斷地磕,我又忍不住了掏了一塊錢。接著沒出五分鐘,又有個小男孩兒也跑過來開始沖我磕頭,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攤上事兒了,趕緊背起書包麻溜的換了個地方坐著,才躲過了接下來可能出現的輪番轟炸。我躲在新的座位上,開始觀察這群小朋友們,發現他們總是隨機的找人磕頭,而且對象都是年輕人,要是被乞討的對象對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任他頭皮磕出血(當然并不會,他們是拿手墊在地上的)也不會給一分錢,那這個年輕人再也不會被騷擾,可以靜靜享受接下來的候車時光,可要是沒抵抗住自己泛濫的同情心,像我一樣掏錢了,那可不得了了,就等著一大波小朋友排隊來找你麻煩吧。所以很明顯,那些小孩子是有組織的,一旦有人得手,就會立馬分享信息給同伴,什么哪個哪個容易得手,然后更多他的同伙就會輪流前來。
3.這些小朋友所說的,賣不出去回去會被打之類的話,我相信應該是真的,我也相信他們都是被拐賣的兒童,過著凄苦的生活,但我不認為這是拿一朵質量差的要死的玫瑰花就想騙走我十塊二十塊的理由。我可憐這些命途多舛的小朋友們,心疼他們在這么純真的年紀,卻被教育著欺騙跟謊言,如果他們孤零零走在大街上,無依無靠,吃了上頓沒下頓,我想我會毫不猶豫伸出自己的雙手,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可是當這層可憐背后,貼上謊言的標簽,我仿佛就看到了人販子們得意的笑。如果我買下那朵花,是的此刻我幫助了這個小孩兒,我的內心在一瞬間得到了寬慰,可是細想一下,真的是這樣么?我是在用自己的錢跟無知的善良在告訴人販子們,你們的計劃很成功,這樣確實能騙到很多錢,你們快去拐賣更多的兒童吧?。。o意中,自己就變成了人販子的同伙,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我以前曾為街頭賣藝的老先生打抱不平過(詳見《我想謀殺一個人》),我發自內心地尊重這位靠手藝來謀生的乞討者,他沒有用所謂的道德跟善良來強迫我們非得去給錢,他只是默默蹲在地上,用自己的手藝,繪制一幅作品,給不給錢隨你,這就像現在互聯網上最流行的打賞,在微博或微信你看到一盤文章很好,OK,你就愿意給作者打賞一些錢,同樣的道理,老先生只不過是把自己的作品搬到了街上而已。
兩相比較,我感覺自己已經分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善良了,我好希望自己的心能變得更硬,以便讓我能更加理智的面對自己被“善良”強迫的那些時刻,能不再做出看似符合道德實則愚蠢之極的舉動,能幫助到更多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們,能更對得起自己真正想要給予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