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園中風雨
那是還在上小學的我,搖頭晃腦地背著“一片一片又一片,香山紅葉紅滿天”;那時候,好奇在水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的大白鵝,想起奶奶家的鵝,每次去都被伸長了脖子追著;忘不了七八歲的我,看到秋天白楊樹的葉子鋪滿大地,和小伙伴們一起踩出聲聲脆的笑語;也懷念雨來了,成群的鴨子不回家,在小河里呱呱地叫著……
時間的年輪一圈一圈地變寬,我來到了我的豆蔻華年。
我看到了他的青蔥面龐,自行車飛過的白襯衫。我偷偷地注視著,內心里翻騰著,有了“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的少女心事,也因“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的情緒控制不住的拿筆寫下起起伏伏的語句。“我曾踏月而來,只因你在山中”,他是否知道?每次他走過的背后,有一個女孩,每一步都踩著他經過的磚面,只為了試圖感受他的氣息,自欺欺人地接近。
我想他永不會知道,我“心若猛虎,細嗅薔薇”的青春有關于他的點點痕跡。
再見了,我的懵懂,也再見了,我的少年。
跨過了初中,開始了每周一次返里的高中生活。
躺在吵鬧的集體宿舍里,睡不著,窗外傳來風聲,我忽然被腦海里冒出來的“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而感動心酸,好久沒有聽見自家后面的小河邊,村里的爺爺拉二胡的聲音了。聽別人講,他妻子去世兩年了,“不知情滋味”的我竟覺得如此悲傷,它蕩著河水聲更顯得悠遠凄涼,這是我第一次“美”的啟蒙,體悟到絲絲、靜謐、空空。佳人已遠走,只留“白云千載空悠悠”的落寞,當真“傷離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我想家了,我想念“春江水暖鴨先知”的它們在水一邊,隨意下蛋的場景;我想回到家里的田地,看看“稻穗笑彎了腰”上鳥兒的啄咬覓食場面;我還想坐在家的二樓房頂,眺望隨“夕陽西下”逐漸變暗的天空,少不更事的念著“斷腸人在天涯”的感傷心境。
高中,是我生命最動蕩的年紀,我曾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第一名,不知從何時起,我變得不開心不滿足,我想去外面看看,看路是否真的有盡頭,山的那邊是否也真的有神仙;我想去體驗,體驗紅塵中,是否真的有“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愛戀;我想要追問,追問“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的浮生意義究竟何在,“世事漫隨流水”,生死之間,要如何才能心安?
我不知道答案,我執著地尋覓著答案,在青春的叛逆期,我是個傻子,也做過瘋子。
我是一名北方的姑娘,向往著“撐著油紙傘,彷徨走在小巷,踏在青石板上。”那“多雨的江南,多亭的江南”綿綿霧氣的南方。
大學,我得償所愿。
初來乍到的我,并沒有很快樂,反而有很多不適應,一向內斂的我,無處排解,掙扎了許久,還是選擇了行影單只。
我從此更愛《小草》這首歌。
我享受一個人的時光,一個人散步,獨自看風景看書。我羨慕“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自在;我向往“江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清絕;我想去寒山寺,與“野渡無人舟自橫”韋應物來場偶遇。
一個人的日子,我的靈魂自在翱翔,我坐在校園的小河邊,春雨夏陽,秋涼冬荒。
生命干凈、遼闊、悠遠。
其實大學一開始是沒有語文課的,我很失落,好似遺失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煙花三月下揚州”、“他在燈火闌珊處”的夢境,讓我的心變得干燥與疼痛。還好,大二有了課有了書,當我翻到“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時,我知道,我與文字再也離分不開了,“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我想用文字來表達我的種種,可言說的,或不可言說的一切風情。
我的專業是中國畫,感謝生命最好的安排,讓我有緣遇見,也有份愛上。我喜歡文字與繪畫結合,癡迷“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枝”的寂寥;動情“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的唯美相思;體悟“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的清涼。
我在歲月邊,詩詞里。
我逐漸認識和找尋自我,歷過風雨后,方體知方得,我雖不是人間最美的景色,也要“幽叢不盈尺,空谷為誰芳”的雋永;涵養“度量如海涵春育,持身如玉潔冰清,襟抱如光風霽月,氣概如東岳泰山”的風光。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我們在這個匆匆一遭的塵世里,應不負時光;“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們在來了就來了的旅程中,應不負自己。
【無戒寫作90天成長訓練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