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時,一文友炫耀她去南方:
溫柔最是江南,絲雨綢傘,曳長裙,遍訪杏花小巷。
我的應答是:
豪情還來塞北,草原駿馬,揮長鞭,尋覓英雄舊事。
不過畢業十多年來,我生活的地方是關外,而非塞北。尋常見到的是都市、平原、黑土,草原于我雖然有約,但并未相逢。
終于,今天,我有機會完成與草原的約會了。
當飛機緩緩下降,窗外如緞的草原緩緩展開。海拉爾河如絲帶般在草原上舒卷,一如舞者一曲終了,隨意放在綠色的舞臺上舞綢。
17攝氏度,7月末的海拉爾竟有幾分寒意。不過又有什么不好?畢竟現在是盛夏,幾分寒意是多少正在酷暑中煎熬的人們所渴求的呢?
因為到達比較晚,第一天我并沒有去草原,在海拉爾市區走了走。
離入住的酒店不遠,是呼倫貝爾古城,古城旁是呼倫貝爾副都統衙門。從古城的城門下穿過,迎面一個廣場,名叫蘇炳文廣場。廣場中有蘇炳文將軍縱馬而行的塑像。
蘇炳文是抗日愛國將領。
1931年,東三省淪陷。東北軍駐呼倫貝爾警備司令蘇炳文將軍在海拉爾舉起東北民眾救國軍大旗,發起著名的海滿抗戰。
蘇炳文的部隊,在北大荒轉戰,終因孤立無援,彈盡糧絕。迫不得已,于1932年12月4日夜率4000軍民由滿洲里退入蘇聯境內。
廣場再往前走,是一個步行街。和其他地方相似,滿街的紀念品和小吃。因為是草原,迷漫著濃濃的烤羊肉串味。
第二天,多云。我們乘車進入草原腹地。
因為今年天旱,草不是很好,呈現片片枯色。
把目光從腳下上揚,草原就順著目光平鋪出去。這里并非一馬平川,黃綠相見的草色沿著大地的玲瓏曲線向天際延伸,爬上隆起的山丘與藍天白云相接,為天空涂抹上黃綠色。
天湛藍無塵,為眼前這無邊的草原籠上穹頂。天空中白云朵朵,隨意地在藍色的天幕上飄行,在草原上投下陰影,云隨風動,影隨云行,于是草原上的色彩明明暗暗,一下子靈動起來。
我就徜徉在這黃綠的草和藍白的天之間。四望茫茫,無高樓阻隔,無機車轟鳴。只有幾處蒙古包點綴其中,數群牛羊悠閑地吃草。風吹過,清涼爽快,我陶醉!
遠處有一條小河。我奔過去,河水三、四米寬的樣子,清可見底。前望婉轉而來,不知來自何處; 后望逶迤而去,不知去向何方。
天黑了下去,卻到了狂歡時刻,我們的全羊宴開始了。烤好的全羊頭系紅綾,旅行團中的長者把紅綾解下。一曲蒙古語全羊贊歌唱完,長者從羊的背部切下一塊肉置于羊頭之上,并在羊背上用刀劃一個十字形。這樣,開羊儀式完成,隨后羊被分拆端上餐桌。
吃完飯后,外面天全黑了下去,天邊一勾新月,頭頂萬點繁星。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星星,草原無高樓阻隔,你可以以平視的角度來看星空;也沒有城市的燈火,星星顯得分外明亮,如粒粒鉆石在天空閃爍,甚至那條銀河,也特別清晰的自南而北橫亙在天空。
我看著星空出神,這些星距我們從幾光年到幾十甚或數萬光年不等。那此時的星光則是數年前的星光、數十年前的星光、直至數萬年前的星光,再加上月光,眼前的天空是歷史疊加在一起的啊!
當東胡人在這里牧羊時,當匈奴人縱馬于大草原時,當突厥人、韃靼人直至成吉思汗的子民在此游牧時,天上的一些星剛好眨了一下眼晴;而今時今日,我來看星,那束光穿越時空而來正好照入我的眼中!嘆一聲宇宙廣漠,造化神奇!
悠悠地,遠處傳來歌聲,同伴叫我,我們的篝火晚會開始了。好吧,告別對星空的迷思,回到現實去完成此行最后的狂歡,明天回到都市,再去進行"真實的生活″吧!
謝謝你草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