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天，何耀武就搬家了，除了兩大箱書籍之外，只有簡單的家當，一盆薄荷草，還有那只小貓。阿徒說，開酒吧不能養貓，他就收養了這個可憐的小家伙。叫了一輛出租車，一個后備箱剛好塞滿，何耀武抱著小可憐坐在后座上。阿水走出來送他，問：
——你的小說還要多久才能寫完？
——不知道，怎么了？等不及了？
——寫的太慢了，還經常斷更，想換本書來看了。
——哦，快了。現在沒工作了，會寫的快一點了。
——我會做你的忠實粉絲的，加油！
——好的，我會盡快寫完《女人花》的。
司機踩下油門，何耀武看見阿水站在咖啡館門前向他揮手告別。他突然覺得今晚的更新可以加一場美華雨夜揮手送別王媖的戲份，這樣至少又可以多撐千把字了。
晚上，何耀武剛寫完一個章節，有人輕輕的敲響了房門。除了房東應該沒有人會來找他，他這樣想著。拉開門，原來是冷老太太，她手里端著一碗小餛飩，熱氣騰騰，她滿是期待的望著何耀武說：
——阿寶，晚上餓著肚子熬夜不大好，媽媽給儂煮了碗小餛飩，里面撒了蝦皮，還淋了幾滴香油，味道老香了，乖，吃了再去忙，儂看看儂的臉龐都瘦了。
何耀武本打算拒絕的，但是又看著老太太那張可憐的臉，不由得就伸手接了過去。
慈善分很多種，金錢可以彌補物質的缺乏，卻不能給予精神的需求。何耀武沒有金錢可以做慈善，卻可以用這副臭皮囊去填補一個老人心靈的空缺，更何況他自己也渴望再次得到母愛的溫暖。他們一個給予物質施舍，一個給予精神施舍，有一種相互失物招領的感覺，也不失為一種遺失的美好。
吃完餛飩，何耀武瀏覽起粉絲留言，“一個青桔子”的留言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說的故事是真實的嗎？）
（小說名字叫《女人花》有什么特殊意義嗎？是說女人如花一樣容易凋謝枯萎嗎？）
（王媖最后結局怎么樣了？有沒有和兒子阿弟過上好日子？希望不是一個悲劇。）
面對這么多疑問，何耀武不知道應該先回復哪一個，不過他可以感受到那一頭正坐著一個受傷的靈魂，同樣需要他給予精神的施舍。
何耀武一直認為作家是成本相對較低的藝術家，不像音樂家需要一個樂器；也不像攝影家，需要相機，膠卷；更不像畫家需要畫紙，畫筆和顏料。他樂于用自己的故事去慰藉那群生活在鋼筋水泥森林中的孤獨的兩腳獸。
在思考了片刻后，他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來。
（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臨水照花，就是小說的本質。預知大結局請持續關注支持，謝謝。）
很快，他的信箱收到了一條新的回復。
請問假如你在生活中遇到王媖這樣的女人，你會怎樣選擇？會喜歡這種女人嗎？
王媖？這個問題讓何耀武有些不知所措。是啊，他自己從未想過，面對筆下這個苦命的女人，他會怎樣選擇，同情，憐憫之外能否接納她。
愛情應該不能混以憐憫之心吧，否則那將會是對雙方的不公平，更是對于愛情的一種褻瀆與不負責。最后造成的傷害往往比任何誤會都要來的大。
在糾結了半天之后，他回復了。
——愛情不是憐憫，我同情王媖的遭遇，可以給予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但并不等于我會因此付出我的愛情。而且，現實和小說并不相同。
——我是指假如，假如一下，你難道不會稍微考慮一下？
——青桔子，你這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是因為你就是現實中的王媖嗎？
何耀武對這個“青桔子”越發感興趣起來，有一種多年前在QQ聊天室和網友聊天的感覺。雙眼對電腦屏幕充滿了期待，那是一種久違了的青春年少的懵懂。
過了良久，對方仍沒有回復。何耀武看了看電腦屏幕，已經是進入午夜，他的眼皮也開始耷拉了，白天搬家忙碌了一天，他精力也快消耗完了。最后，他終于向周公妥協了，解衣上床。
那天晚上，延平路二五九弄的閣樓上，另一個人卻失眠了。
范寧寧盤算著對于何耀武的選擇，“食之無味，棄之不舍”，雞肋可比之。可人不就為了一口氣而活著嗎？不然整日辛苦奔波勞碌又有何意義。
她決定——取之而后棄之。
男人都不可靠，弟弟以后也將會成為那樣的男人，她要掌控男人而不能被他們掌控。她想著想著，還是給弟弟的微信轉了1000塊錢，備注道：下個月生活費。
第二天，何耀武醒來，“青桔子”終究是沒有回音，“他”是被嚇得退縮了嗎？“他”在害怕什么？難道“他”真的就是現實版的王媖？何耀武覺得自己的腦仁疼，趕緊走到墻邊的浴缸前，打開水龍頭，把頭伸在龍頭下，任涼水沖擊著頭皮，冰鎮有時不失為一種止疼劑，快速而見效。
何耀武打開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已經上午九點了，他要趕緊收拾一下自己，因為今天他有一個工作面試，在十點三刻，對于一個剛剛失業又付了一個月房租和押金的寫手來說，簡直是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而且這個工作似乎并不需要什么技能，只要有足夠厚的臉皮就可以。
面試地點離他家很近，江東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他隨便翻出一件白襯衣，今天的面試，衣服其實并不重要，因為他要面試工作是——裸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