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著看“高海拔之戀”和“山楂樹之戀”兩部電影,我回憶起一段已逝去很遙遠的,走在懸崖邊上的生命之戀……
這天,參加地質部儀器鑒定定會的全體人員終于完成了部里給的所有任務。在這次鑒定工作中,與會技術人員發現了批量的顯微鏡高倍鏡頭發生霉變的重大問題,為部里購買儀器把好了質量關,同時警醒了廠方緊急采取措施,挽回了部分經濟損失。作為參與者的我,感到即自豪又挽惜,畢竟一個高倍偏光鏡頭要在1000元左右呢,何況那是80年代的價格呢。部里對這次工作的完成的狀況非常滿意,后期的日子,帶我們到東北的景區游玩。
在這次全國匯集的各路人馬中,不泛一些各個省廳的業務權威,我當時才20多歲,在這個群體里,我結識了一位搞重砂鑒定的工程師,他在他們的地區重砂業界是權威級的人物。我們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大概30多歲吧。在那些工作的日子中,我經常請教他,他也幫我完成了一些我不太熟悉和了解的工作。
在去長白山景區的火車上,我們相對而坐,我們一直在聊天。我困了,也不知啥時睡著了。醒來時,我發現面前擺著一摞火柴,我驚訝地問,這是干嘛,他笑著說,我看這窗縫有點風,給你擋著。我一聽趕緊說謝謝。(現在想想當年的火車窗什么情況,還會有風也許太舊了吧。)我們繼續聊天,他談到那天大家有些在買東北的特產,諸如鹿茸,人參之類,并且開了醫藥的發票,回去就可以報銷。他說:“看到這些挖國家墻角的行為,真是要命,”這話,我到現在還記得很清。于是,我知道他不但業務精良,而且人品正直。還關心和幫助他人,我感覺遇到了雷鋒式的人。
那年代,我受傳統教育很深,遇到好人好事,就直接往雷鋒啊,張思德啊,白求恩等這些當年被樹為榜樣的人身上套,根本想不到別的,更不會往歪嘍上想。
到長白山,當年那山還沒有怎么開發,我們坐在汽車上,到處都是原始生態的樣子,挺直入云的松樹林里,有時還有野鹿穿過,遠處云霧繚繞,這里的一切都讓我興奮。
到了只能步行的地方,帶路的領導說,前面的路有些險,咱們大部分是在野外搞過地質工作的人,應該沒問題,要是有人不敢上山,可以留下等著大家。
我望著高高聳立的長白山,恐高的我站在那兒非常猶豫。這時,他走來說,走吧,有我呢,我保護你。我當時是太想去,但又太害怕。聽到他這話,我倍受鼓舞,立馬決定去。
那時的爬山可真是爬山,哪象現在這樣給你鋪好臺階和棧道??上菚r不象現在,出游就帶手機或相機,拍照成了一種習慣。他倒是帶得有相機,一路上給我拍了不少照,他回去后,還把照片放大了寄來。
長白山的一路上,他一直在前前后后的跟著我。走著走著,面前出現了一段可怕的路,那個可怕的程度至今想起都讓我恐怖。這是一條寬僅一米左右的窄道,長度多遠我記不得了,右邊是山,左邊直接就是萬丈深淵,沒有任何護欄,真正的懸崖絕壁。
大家都靜靜地走上去,我記得好象就沒有人說怕這個字,大概搞地質的山爬得多,個個都那么英氣豪邁??晌覐臎]遇到過,要知道有這樣要命險境,我死活也不會來,何況我還恐高呢。當時,我站在那兒直想哭,因為沒有任何退路和其他向前的路。
他在我身邊說,“別怕,有我呢,我和你一起走。”這么窄的路,前面的人都是一個人獨行,那樣反而安全點。要是兩人走,那他的危險系數就大多了。我說不行,我自己走。他說你自己走不行,我說過我保護你的,我又不怕,不會有事的。
于是,我一生中至今都是最險的步行開始了。他先走上去,微笑著讓我站在他的里面的一側,告訴我不要看下面,只管看著前面走就是了,此時他的那邊離萬丈懸崖只有不到半米之遙。
我緊張的一踏上去就拉著他臂膀,他說,“趕緊放下,萬一我掉下去,就把你也帶下去了,”我不敢說什么,放下了手。我們慢慢靜靜地向前走,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象機器一樣行走,當終于走到盡頭時,我的腿一下軟下來,他將我拉起來,一臉的微笑和從容。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條路,那條讓我拼上命來走的路,不,是他拼了命來保護我的那條路。從此,這條路深深刻錄在我的記憶中。幾十年過去了的今天,回想起依然令我驚悚不已。然而,當年我卻木然不知這是一種愛的力量,在一個男子身上所迸發出的無畏……
在這次任務結束后,我們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單位。不久,他來到我們單位看我,我把他介紹給組長,組長邀請他給我們做了業務講座,講得非常好。當天,我送他到車站,天涼,我穿得少有些冷,他連忙把大衣披在我身上,我說你可真象雷鋒。
后來,我接到了他寫給我的信。打開一看,呆住了,是一首寫給我的詩,詩寫得很長,有好幾頁。是寫遇到我時和認識我后在一起的快樂,還有分別后對我的思念。我萬分驚訝,一個在我心目中被認為的英雄,雷鋒,在那一瞬間坍塌了,我們在聊天時,他講過他的家庭,真沒想到他還會有這種不道德的思想……
從此我再沒聯系他,后來,我調出了原單位。好多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從原單位轉來的一張賀年卡,一看是他寄來的……
如今,我憶起這段事兒,覺得我當年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我接受的那種教育,就如同被洗腦般的使人木然,身上的每根神經,都被牢牢栓死,就象一具情感僵尸,縱然是在這般潤物細無聲的疼愛,火海刀槍般的激情面前,不但不被感動,居然還那么理性的橫加指責和批判。
長白山上,那走在懸崖邊上的生命之戀,而今回想起來,如同重新彈奏起的一曲生命之戀的情歌,在我如夢方醒的逝去歲月里,成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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