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兩人去面見皇上,說明鬼王一事。皇上一聽鬼王這個名字,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竟顧不上自己九五至尊的形象,口中喃喃自語,“果然是他,是他回來了,一定是他回來了。”渾然不覺眼前還站著兩個臣子,起身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揮了揮手讓公孫哲和李子貢倆人趕緊退下。堂下倆人對視一眼,雖察覺到皇帝的異樣,但身為一名優秀的臣子,自是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出了御書房,各自離開。
待兩人離開,皇帝迫不及待的走到一扇畫著山水圖案的屏風后面,輕輕推了一下,御書房靠墻的兩面書架便緩緩移動,裂開一條一人足寬的縫隙。皇帝凝神聽了一會兒,確定四下無人,閃身進了密道,御書房內一片安靜。
“唉~”又是一聲長嘆,“你說,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呀?這么快就看透全局,還不露聲色地扭轉局勢,掌握先機。”憐辛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開心。
“誰知道呢?這世上比你這小屁孩聰明的可多了去了。”南風在一邊說道。
“哼,才不是呢?莫不是這人有千里眼,順風耳?”憐辛坐在桌邊,托著腮,努力地思考。
“這也不能怪你,只能說明我們道行太淺,涉世不深。”南風看著她的背影說道。要說聰明,這些天接觸下來,這小屁孩確實有很多新奇古怪的問題和想法,讓南風刮目相看。只是這人嘛,就是太能吃。
看著憐辛消滅了一盤又一盤的糕點水果,百無聊賴地嗑瓜子仁,南風有些無奈。
憐辛回頭見南風在一邊站的筆直,就對他說,“南風哥哥,你每天都這么站著,不累么?”
南風笑著哼了一聲,“我可沒有某人這么好命,臉皮厚不說,還有公子罩著,吃好喝好玩好的養著供著。我看呀,你這待遇,跟這宮里頭的公主娘娘都差不多了。再說了,俗話說,一進宮門深似海,估計公子琢磨著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到時候在這宮里賣個好價錢。”
“喔,一進宮門深似海呢。”憐辛似笑非笑地看著南風,“深似海呢,這才幾天呢,念著誰了呢。”
南風見小屁孩表情有些古怪,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呸,呸,呸,都是你,什么深似海,我才沒念著這宮里的人,別在公子面前瞎說。我南風可是想著早日跟公子出宮回府的,才不想在這扶蘇殿里待著。倒是不知某個小屁孩會不會忽然被這宮里的皇子公主看上,給當成孌童養著也說不準吶。”
“呸呸呸,什么孌童,南風哥哥可不要亂說話哦。”憐辛不以為然,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有人看上就真是奇了怪了,若是真有皇子公主沒有什么眼力見,也就只能使出自己的必殺絕技,溜之大吉。正跟南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遠遠瞧見李子貢的身影,想來會有什么好消息,連忙起身拍了拍屁股迎接。
不一會兒,李子貢就出現在扶蘇殿門口。“喲,今兒個倒是真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懶蟲竟然會出門接人了。”
“懶蟲說誰呢?”憐辛反駁道。
“懶蟲說你呢~”李子貢就勢接著。
“哦,這樣啊~”憐辛拖長了尾音。南風強忍著笑,側過身去,只是肩膀一抖一抖的。
李子貢看了南風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剛說了什么。不過也不介意,笑了笑,進了門。走到屋內,知道沒人招呼,就自己動手倒了杯茶。“厲王別院這事已經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估計待會兒,皇帝就要讓我們回去了。”李子貢抿了一口茶,對上官熙說了這句話。
“恩。”上官熙點了點頭,放下了手里的書簡,給南風使了個眼色。南風立馬會意,就進了屋,開始收拾細軟衣物。
“誒,圣上還沒同意我們走呢,著急什么。”李子貢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口這邊有太監報到,“福公公到~”
李子貢連忙起身相迎,“福公公,不知來此所謂何事?”
這宮中能四處大搖大擺地走動的太監并不多,但小福子就是一個。“圣上特定遣雜家過來跟各位說一聲,這幾日,幾位在宮中勞心勞力,今圣上特許幾位出宮,若日后有需要,再召喚入宮。這里是四張宮牌,以備下次傳召。各位可要妥善保管此張宮牌,丟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李子貢從福公公手上接過宮牌,“讓福公公費心了,特地跑這么一趟。多謝圣上厚愛,我們這就收拾收拾出宮,圣上那邊就不去叨擾了,還望福公公代為轉達。”說著又從懷里掏出一個袋子遞給福公公。“這是一點心意,還望公公不要嫌棄。”
“李公子這是客氣了,都是為圣上辦事的人,何須言謝,日后還有的是機會要仰仗李公子呢。”福公公說歸說,這手上的動作也是沒停。“那這話雜家可是已經帶到了,宮門那邊雜家也已經交代到了,到時出門,幾位出示宮牌即可。皇上那邊還有些事情,雜家就先回去了。”
“恭送福公公。”李子貢幾人躬身送走了福公公。
“這宮牌到手,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不過看今日天色不早了,要不明日一早如何?”李子貢看了看憐辛,又看了看上官熙。
上官熙沒有搭理的意思。憐辛想了想,宮里人生地不熟,呆這還不如待上官府來的舒服,能早點回去就早點的好,便對李子貢說,“南風都已經去收拾東西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李子貢詫異地看了上官熙兩眼,“你們這,是不是太不夠義氣了,收包袱的動作這么迅速,也不幫我收一下。”想著忙合上扇子,趕緊回自己屋里隨便收拾一下,拎著一個小包袱,早早的在院子里候著。
“喲,動作很快嘛,看來是歸心似箭吶,李大表哥。”憐辛回到院子的時候見李子貢已經等在那了,就上前打趣道。
“那是必須的。這都出來這么多天了,還是覺得上官府的床睡得比較舒服。”李子貢笑著說。
不多時南風也背著一個包袱跟在上官熙身后出現在院子里。
“你看看,南風這動作墨跡的,唉。”李子貢一臉嫌棄地看著南風。
南風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看著憐辛,心想這兩人又在背后擠兌自己了,卻又見憐辛聳了聳肩。算了算了,出宮比較重要,不跟這些人計較。
一行四人拿著福公公剛給的宮牌,在皇宮里兜兜轉轉了個把時辰,終于看到那扇朱紅色的大門。
走近一看,門口的守衛還是進宮時碰見的那兩位。還沒等幾人出示宮牌,兩位小哥就笑嘻嘻地說,“喲,幾位公子這就要出宮了。”
南風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遞上福公公給的宮牌,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兩位守衛接過宮牌一看,便示意守門的士兵打開宮門,自己退到一邊。
出了宮門,早有上官家的馬車在外候著了。憐辛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皇宮,還是如此的富麗堂皇,跟來時一模一樣,可在內心卻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很快就會回來這個地方。隨即又搖了搖頭,爬上了馬車。
一路上,李子貢照例嘰嘰喳喳說了一通,憐辛坐在窗邊,一言不發,眼睛一直盯著外面的風景。所以只有南風最開始的時候搭理了李大表哥兩句,到后來南風都覺得有些累了,就只有他一人在唱獨角戲。所幸這回上官府的路程也不是很遠,沒多久就到了。
“唉,你們這群人,實在是太弱了,又沒做什么事情,一個個累成這樣。不像我,身經百戰,優秀,實在是優秀。”李子貢見一個個不想說話的樣子,也安靜了。只等馬車一停,人就跳下馬車,回了自己的院子,其他人則是回了紫塵苑。
憐辛一進屋就倒在軟塌上,一陣困意襲來,動都懶得一動。南風可是沒閑著,進進出出的好幾趟,見某個小屁孩躺得四仰八叉的,憤憤地說,“真不知道公子為何如此縱容你這般的小屁孩,就一張臉長得好看,其他的一無是處。”
“臉長得好看,也是一項技能,天生的,沒辦法。”憐辛翻了個身,滾到塌里面去了。
南風見狀,也懶得叫,反正也使喚不動,只得又跑到上官熙面前打小報告去了。
“公子,憐辛身為公子的關門弟子,公子都沒去休息,她倒好,躺在那兒四仰八叉的,這幾天在宮里也是,憐辛就只顧自己吃喝玩樂,公子為何如此縱容她?”
上官熙頓了頓,說,“只要沒出事,就隨她去吧,畢竟只是個孩子。”
“公子!”南風有點不滿,但上官熙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
南風只得作罷。莫不是這憐辛真有什么秘密自己沒有發現?當初這人也是忽然間出現在公子身邊,公子也沒有說她是打哪兒來的。若是其他人派來的,公子這樣放在身邊真的沒問題么。難不成公子是故意的?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真是奸細,還真就是放在公子眼皮子底下最為安全。
不過話說回來,若憐辛要真是奸細,那還真了不得,這世上能逃脫公子法眼的,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像她這樣的小屁孩,又無半點法力,要蒙過公子的法眼,肯定是暗地使了詐。想到這,南風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點贊,看來日后得多花點功夫在她身上,幫公子好好盯著她,免得公子一時迷惑,蒙了雙眼,早日把她趕出上官府才是上策。
躺在床上打盹的憐辛自是不知道南風的心思,好不容易回來了,早早就跟周公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