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再次和陸小柒見面是在一家裝潢典雅的咖啡廳,我被父母安排在那家咖啡廳與父母朋友的兒子相親。
我那天的打扮可謂素面朝天、慘不忍睹。我發(fā)誓,如果我有一種未卜先知的能力,能預(yù)料到會在那里遇到他的話,我一定會早起兩個小時,然后畫個美美的妝,好好地謀劃好和他的這場偶遇。
可惜,我沒有那種能力。
所以,事情的發(fā)展經(jīng)過是:我為了完成家里交代的任務(wù),穿著件很素雅的格子襯衫,下身牛仔褲,踩著一雙米色帆布鞋,就視死如歸地推開咖啡店的那扇門,往右拐,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他坐在咖啡廳的角落,一身休閑運(yùn)動裝,一副大學(xué)生斯文敗類的模樣,手里拿著本雜志,很隨意地翻看著。
他明明是個軍人,卻渾身遮不住的書卷氣息,又很斯文敗類。可是我呢,就是喜歡他的斯文敗類啊。
剎那間,我激動得都快大聲尖叫、痛哭流涕地狂奔到他面前了??墒俏抑溃绻娴哪菢幼觯瑒e人肯定會把我當(dāng)作瘋子掃地出門。
那一刻,我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狗血的事情了,我們分開這么多年了,我沒有刻意地去找過他,心里卻想他想的要死,而現(xiàn)在,我的相親對象,就是他。對,我就是這樣認(rèn)為的,偶像劇也沒那么狗血,沒那么,美妙。
我朝著他的方向走去,離他越來越近。我感覺他似乎要抬起頭,真的,他緩緩抬起了頭。而下一秒,我身后傳來聲音:“嘿,二雅!這兒呢!”
我楞了一下,看到陸小柒很是驚訝地看向我。我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這個不認(rèn)識的人,猛地反應(yīng)過來,我的相親對象原來是這位。于是,尷尬地笑笑,來到座位坐下。
我是背對著路小柒,我看不到他了,眼前這個我不認(rèn)識的所謂的相親對象,和我說些什么,我只是一味附和的笑笑。
(二)
我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些事情。
那時候,我剛上大學(xué)。開學(xué)的前半個月是軍訓(xùn),我被分到了七排,教官姓陸,叫陸小柒。他裝著一身綠色軍裝,束著腰帶,筆直地站在那里,給人的感覺只有四個字:秀色可餐。
他特別嚴(yán)肅地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你們的教官,姓陸,大家可以叫我陸教官?!?/p>
我個子很小,站在第一排,就在他的正對面,于是很不知天高地厚地問了一句:“教官,那你全名呢?”
他挑了下眉:“路小柒。”話音剛落,周圍就哄堂大笑。我不敢笑出聲來,所以咬緊牙關(guān),憋得滿臉通紅,控制不住地跺腳。
他清了下嗓子:“大家安靜。”停頓了一會兒:“還有這位同學(xué),你是想把地板跺穿嗎?”
我一個勁兒地?fù)u頭,站得筆直。心里想:“丫就一腹黑男,看我遲早不把你收了?!蹦菚r候,我無畏,擁有雄心壯志,就是,收了眼前這個悶騷男。
結(jié)果導(dǎo)致軍訓(xùn)的第一天,就被陸小柒罰做蹲姿一個小時。那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踩著樓梯爬到六樓的。
那一年,他二十三歲,我十八歲。在我人生的那十八年里,我從未有過那樣的渴望。我渴望距離那個人近點(diǎn),再近點(diǎn),我渴望他走進(jìn)我的世界,也希望他敞開門讓我走進(jìn)他的世界。
我穿著迷彩服站在明晃晃的太陽下,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如此陽剛,嘴里喊著“一二一”的口號,這種單調(diào)的口號從他的嘴里蹦出來卻一點(diǎn)都不乏味,誰讓他自帶金屬音質(zhì),特別有磁性,特別帶感。
那時候,聽到的每個教官喊的“一二一”的口號都不一樣,有的是“鴨兒鴨”,有的是“一餓一”,只有他一個人,字正腔圓地喊著“一二一”。
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我無比心機(jī)地展開我的計劃。每次集合都是慢吞吞的,在遠(yuǎn)處看著隊(duì)伍差不多齊了,再假裝匆忙地朝他那里狂奔,親自站到他跟前,仰望著他,喘著大氣,斷斷續(xù)續(xù),又表現(xiàn)得極為誠懇地道歉:“不好----意思啊陸---教官。”
他拿著名單,皺著眉頭說:“怎么又是你啊,每次都慢半拍?”我嘻嘻哈哈地看著他:“我已經(jīng)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