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富家女,我選擇了拋妻棄子

圖片發自簡書App


我叫馬興華,是一個半歲孩子的父親,其實我年齡不算大,21歲,家中獨子,無奈又寵幸的成了傳家之寶。高考過后第三天,父親就開始為我張羅婚事,似乎知道我鐵定名落孫山,榜上無名。

父親就是這么霸道,而我,除了傳家,其他真的稱不上寶,成績差勁,好高騖遠,性格軟弱。世代為農的父母的搬出了孟子的“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在驚詫之余,唯有妥協,跟見過幾次面,逛過兩次街,長得挺好看的一個女孩,簡單粗暴的完成了人生的兩件大事——結婚,生子。

兒子的降生,了卻父母的心愿,于是,我開始有了談判的資本,我怯怯的對父親說,世界那么大,我們想出去看看。父親左手抱著乖孫,揮了揮右手,去吧,年輕人出去闖闖也好,你堂哥不是回來了,去找找他,叫他幫你找份工作。

我的堂哥大我一歲,初中畢業就下了深圳打工,在南下珠三角的那撥人潮里算混得頂好的,至少在村民眼里是這樣。每次回家都是穿的光鮮亮麗,派頭十足,這不,今年還開了一臺有個馬頭標志的小汽車回家。那天,我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個閃亮的馬頭,羨慕的問:“哥,這是寶馬嗎?”堂哥微微揚起頭,煞有其事的說:“這是寶馬的哥哥寶駿,寶馬還有個弟弟叫海馬?!蓖砀缟癫曙w揚的樣子,我直恨自己當初沒跟堂哥南下,白讀三年,不然現在我說不準也能開個寶馬的弟弟海馬回來呢。

我說明來意,堂哥一聽,拍了拍胸脯:“工作的事包我身上,走,跟我去鎮上,搬點東西?!?/p>

小年剛過,鎮上的街道開始沸沸揚揚,人頭攢動。

“這些都是回巢的大軍,深圳比這更多人。”堂哥話語間,帶著一種老司機的口吻:“額,有美女?!?/p>

我循著堂哥猥瑣的眼神軌跡瞥了一眼,不就是袒胸露乳嗎,驚訝的同時狠狠鄙視了他的審美觀,在我眼里,小家碧玉才是美,正如我老婆。

堂哥帶著我走進一家煙花鞭炮門市部,老板劈劈啪啪按了一陣計算機,抬頭說道,3500元。表哥“咳咳”兩聲,慢條斯理的說,能刷卡嗎?老板笑著說,我們這種小店,刷不了卡。堂哥撇了撇嘴,從一個像磚頭般大小的錢包里,快速掏出了一疊厚厚的百元大鈔,抽出了35張遞給老板,接著把剩余的又慢慢塞回了錢包。

回去的路上,我好奇的問堂哥:“哥,你一個月領多少工資?”

“8......”堂哥打住了,轉過頭望著我一眼,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4千。”

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心里卻在納悶,4千元紅燦燦的鈔票,在一片五彩眩目的光亮里,能否燃燒半個鐘。

堂哥似乎窺破了我的疑惑,言不盡意的說:“昨晚隔壁強子家放了好幾個鐘頭的煙花。”

(二)

兒子的斷奶計劃沒有想象中容易,于是,“我們要出去看看”變成了“我出去看看”。

月臺邊,老婆緊緊握著我的手,語氣卻異常柔情:“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蓖掀派钋榫鞈俚碾p眼,我心里暗自發誓,一定好好跟著堂哥混出名堂,帶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八個小時的舟車勞頓,我們到達了目的地——深圳寶安,即便是郊區,也隱藏不住特區的繁華,層樓疊榭,車水馬龍。

我跟堂哥還沒站穩腳跟,三輛電動車圍了過來。司機滿臉堆笑:“靚仔,去哪?”

“到松崗多少錢?”

“15元。”

“12元走不走,我就剩這么多零錢?!?/p>

“靚仔,好遠的?!?/p>

在我們走開50米后,那個司機追了上來,“上車吧,就12元。”語氣中透著些許無奈?;蛟S在他們圈子里,15元就是通價,也是底價,大家都不會在眾目睽睽下壞了規矩,迫于生活的無奈,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暗箱操作。

看著堂哥略為得意的笑臉,我忽然想到了除夕晚上那曇花一現的繽紛煙火,原來,一個人可以在真實世界里節衣縮食,同樣也可以在虛榮國度里揮淫無節。

開門迎接我們的是一個穿著米色外套的長發女孩。

“這是我女朋友,這是我弟弟?!碧酶鐬槲覀冏隽私榻B,我已經習以為常,他換女朋友的速度,只是驚詫于這不足30平方比家里廁所還小的房子,怎么容得下三個成年人。

“中間拉條屏風,就可以了?!碧酶缬沂直葎澚艘粋€拉門的動作,輕描淡寫。

(三)

堂哥上班的那間工廠挺大,員工有上千人。我入職的第五天,三年來他所塑造的成功人士的高大形象徹底土崩瓦解。

12小時的工作時間,坐在一條持續循環的寬大皮帶前,不斷重復著一樣的動作,甚至,還得身手矯捷、眼觀八方,因為一不留神,你上面的單子可能就被同事截胡。

有一次,聽說趁工友劉X上廁所的檔兒,工友吳X截了劉X的單,胡X不憤,罵咧了兩句,接著兩人開始用夾雜著中國民族特色鄉音的普通話問候對方的長輩,一時間,車間里川麻湘辣,唾沫橫飛。所幸,兩人始終秉承著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儒家思想。初始,尚能做到用詞新穎,押韻得體,讓人有細品慢呷下去的欲望,后來直接成了車轱轆來回轉的棒子國歐巴劇,復制粘貼。起先勸和的觀眾也不打算智商被棒子劇侮辱,于是紛紛坐回那條貌似沒有盡頭的長線上,埋頭干起來。

不管你從事于什么職業,企業高層,抑或流水線藍領,競爭都是激烈而殘酷的,因為在我們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或者人才。

對于這樣的爭吵,我沒有動容,甚至些許麻木,原來我已經完全融入了這樣的生活,當初那股熱血澎湃已不知去向,取爾代之的是“既來之、則安之”,“這樣挺好”的阿Q精神。況且,在那當兒,我完成了20顆螺絲的安裝,在我月尾的糧單上,又增加了0.88元幾個數字。要知道,在流水線上,速度就是生命力,就好比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四)

4月1日,到底是個愚人的日子。

那天廠長帶個了女孩來到我們3號車間,對著大伙說,這是珊珊,老板的女兒,過來廠里實習一下。我仔細打量這個肥肥的女孩,皮膚白皙,眼睛明亮有神,沒有因為胖嘟的臉而瞇成線,清晰深長的人中給人種高冷的感覺。四目交接,我看到她微微的張了張嘴,眼神閃過一種異樣的光芒,我慌忙低下頭,擺弄著手里的配件,企圖掩飾自己的放肆。人家終究是富二代,對于富人,我一向表里不一,佯裝不屑。

每每在街上看到開著豪車的富人,我都會把一波裝滿鄙夷的眼神,射向他們呼嘯而去的車影。我固執的認為他們所投中的胎是個米其林的胎,有一個比馬巴巴少一點錢的爸爸。而我的胎卻是正新街胎,出產地的不同罷了,僅此而已。?

內心我又極度渴望成為他們,像他們一樣揮金如土,像他們一樣高高在上。我猜想這是病,得治,卻苦于無良藥,唯有自欺欺人,倘若有一天自己活成了他們的樣子,病就痊愈了,不是嗎?

老板的女兒珊珊經常過來3號車間,偶爾她會跟我說幾句話,問一些工作流程的問題,我都是一本正經,不咸不淡的回答著。直到有一天,從工友異樣的眼光里,帶刺的話語中,我知道我被孤立了。原因是我走了狗屎運,得到了老板女兒的寵幸。

可見,在滿目瘡痍的當下,爾虞我詐,排斥異己無處不在。我突然想逃離。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買彩票中了500萬,開著進口豪車,抽著古巴雪茄,進入各種燈紅酒綠,豪趴肉林,我終于活成了他們的模樣,我恣意狂笑,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喝道,站住,我認得你,你就是那個地攤貨,你的言談舉止不斷的提醒著別人這個事實,這是你自帶的賤民氣息。我循聲望去,那人的右肩袖上,藍底白字繡這“城管”兩個字,我狠狠的汲了口痰,竭盡全力啐到那張囂張跋扈的臉上。幻滅、夢碎。

對于這個夢,我是非常愧疚無奈的,不是說彩票中大獎的概率低,而是TM的根本沒有中獎率。倘若非得說有,那你得滿足這幾個條件:首先你必須是彩票中心內部人員;第二,你的頭不能太大,因為保護你人生安全的面罩尺寸是固定的;第三,你得寄望于父母給你起的名字帶了個某字,比如李某,張莫。最后,你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心理素質,因為隨著頒獎儀式的結束,你又變回了一介屌絲。

很遺憾,條件我沒一條符合,所以我決定主動出擊,掌控自己的命運,也可以說是賭一把。

當珊珊再次出現在身旁的時候,我對著她淺淺一笑,露出了左臉頰深深的酒窩。我隱約感覺到,她醉了。

貌似順理成章,我們確立了男女朋友關系。當然,我隱瞞了我已婚的事實。

一個月后,我從流水線的工人,搖身一變成了汽車4S店的銷售,那是珊珊朋友的公司。離開堂哥,離開工廠,我暫時忘卻了自己的身份,我甚至開始讀一些社交禮儀的書,幻想著擠進那個世界,跟珊珊平起平坐。

盡管我1米80,酒窩迷人,盡管她1米60,體重170,我仍然覺得自己像顆卑微的小草,驀然明白,有種自卑,叫與生俱來。

珊珊站在遠處含情脈脈的望著我,你穿上西服挺拔的身姿,特別帥。我知道,這個單純的傻瓜開始憧憬著未來。而我,居然沒有想要逃。

我們的愛情,如泡沫,終究會破裂,它挑在一個激情燃燒后的夜晚,引爆。

我裹著浴巾從衛生間出來,珊珊握著我的手機堵在門口,直直的瞪著我:“她是誰?”我霎時反應過來,伸手去搶手機,我企圖在事情完全敗露之前,通過另一個謊言來麻醉她,或者說麻醉自己。

我沒能成功,珊珊快步走到窗戶邊,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威脅”道:“告訴我,她到底是誰?不然,我就把手機從這里扔下去?!?/p>

那一刻,我慌了,那是一部紀念版7plus,是我一個月的工資,即便是她的錢買的,物欲貪婪已經完全蠶食了我,彼時,我覺得它是我的命,是我擁有這一切恍若如夢美麗生活的象征,我害怕失去它,而不是她。但她現在掌握著它的命運,所以,我恬不知恥的說:“她是我老婆,沒有感情的?!?/p>

她摔門而出,手機扔在了尚存余溫的床上,煞白的被單卷皺成了一個兇殘狂笑的惡魔,瞬間吞沒了我。

在珊珊身上,我并沒有看到太多人們眼中富二代的紈绔影跡,頤指氣使,目中無人,相反,她謙虛禮讓,心地善良。

正如珊珊所說,富二代就像貼在衣領上的標簽,穿在身上只要你不把衣領外翻,多數人還是看不到的。

我不確定我只是愛著她給予我的美麗幻想,萬一錯了呢,愛的是她的人呢。

所以,收到珊珊信息的時候,我如約出現在我們常去的咖啡店里面常坐的那個位置。我沒有隱瞞,如實相告。珊珊望著窗外,任憑淚水不斷從眼瞼涌出,沒有擦拭。

許久,她從挎包里掏出了一串鑰匙,一字一句的說:“阿華,這是我爸兩年前給我買的房子,只要你愿意離開老婆跟孩子,我們結婚后,房產證上我會改為你的名字?!?/p>

那套別墅,就算我奮斗一輩子也買不起,可是我知道,她不是我所認識的珊珊,至少不是真實清醒的珊珊。

“珊珊,我們都靜一靜吧。”

“嗯,我等你答案。”

前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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