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約是件很微妙的事,當一切都充滿期待和盛情的時候,心間仿佛開出了誘人的花朵,你避不開它的沁香和艷麗!
蓮花路下車,徐家匯候時,七寶站月臺眺望的期待。
眼前繁華似錦,九號線、霓虹燈、高靴長裙、斑馬線、埃及藍、玫瑰紅...
九號線出口高高的廣告牌下,他四處遙望,期待著她的出現,在這個陌生的車水馬龍的十字街道口,不知她會從哪個方向走來,他又順了順頭發,整了整衣領。
踮腳、眺望、期待...
“嗨,志明,等很久了吧!”
她終于出現了,甜美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如此清脆而動聽。
他第一次去上海,和她是在天涯里經一篇游記互相認識的,曾有過多次書信來往,在那個時代里稱作“筆友”,比現在的各種關系都單純的多。
看到她的那一刻并不很驚訝,她跟書信里的一樣,完全沒有距離感,仿佛故人重逢,由不言衷,寒暄最適合在耳尖曼妙.
雖然已經很“熟悉”,但卻是初次照面,她羞澀的像個小孩,他鎮定的像個學長。
2.
最近的日子,天氣潮濕的有點厲害,兩周都沒有出過太陽。
清涼的春雨,點點滴滴,綿綿不絕,腳下總有積水等待著人們踩出遍地漣漪,濺花四起,在短靴和皮鞋上留下了不規則的水痕。
東方小鎮里風總是從四方乍起,傘擋不住的方向便有冷風的侵入。
所以他會把傘全罩著她,又盡量放得很低,哪怕僅有幾點冰冷的雨水。
他們走在七寶古鎮里,感受著舊街的味道,頭頂上江南的胭脂紅木檐,微微上翹,玲瓏精致。
徽派的馬頭墻,白色的墻面青色的瓦礫,優雅清秀。
給志明一種親切的歸宿感和徽州游子的慰藉。
優雅的石拱橋橫跨在清溪的兩側,踏上去舒適而安逸。
他帶她走進了一家舊書店,剛推門時,那一聲摩擦咯吱的舊門聲如此藝術、純粹和原生態。像走進了一間塵封已久的地宮,刻盡了歷史的沉淀,生動而悅耳,像訴說著一種懷舊情懷。
店里面古老的柜臺上大多物品是陳舊的信封和明信片,很具有時代感,每一副都寫滿了故事,真正體現了它的收藏意義。
他們只是喜歡,很喜歡,但并沒有帶走一張。
還有一些陶瓷質地的三不貓,有一只是坐在架子上的黑白相間的條紋瓷器貓,仰望著前上方,或凝視狀。
像一個童年的孩子光著腳丫坐在木臺上幻想著大人的路。
古街里還有古弄、青石小巷、木偶、臉譜、茶缸、布鞋、串串香、桂花糕...
一把青蓮色格子雨傘,傘下有她和他,肩觸肩,偶爾相視...
他們在古街在飲品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互相交談著,傾聽著彼此的過往。
她說話時神情很專注,總是面帶微笑,讓人很舒服,彼此坦誠地交流著,像一對故友,并無介懷。
3.
那天晚上的九點他必須趕末班車回去,他們從七莘路折回,她送了他兩站路到九號線地鐵。他知道她工作了一天了,又陪他走了幾條長長的街,疲憊的樣子,令人不忍。但他知道這次的離開不知何時能再相見,他想到這卻執意的讓她陪了他走了這兩站不算太長的路?。
相遇不是巧合便是人為,而緣分是天定,一個人的出現,也許是為了與另一個人遇見。
風還是那么兇猛,夾雜著冷冰冰的雨水,他們整個鞋面都已濕盡。
這段路上他們的話明顯少了,仿佛整個小鎮都沉浸在離別的凝重之中,出奇的安靜。
他仰起了一直低著的頭無意識的環視了下這個小鎮,咽了下喉嚨,依稀的看到了遠處燈光下賣花的車里仿佛是一簇簇虞美人在風里左右搖擺。
她送著他進了地下鐵,一前一后,緩緩而行,緊緊相隨。
她說到站口會送他一個深深的擁抱,他很欣喜卻并沒接受。
他不想讓這次離別顯得那么傷感,或看上去那么真實。
他們不過是一對能聊得來的朋友,互相聊著彼此感興趣的話題,想聊就互相發幾封信,不想聊幾個月都可以安靜下來。你在,我就在;你不在,我也會離開。
這樣也不會有什么芥蒂,如果一旦有進一步的可能,就會破壞了原來的距離感,就回不到那個單純的交往方式中來,就會在異地里漸漸消散。
這一轉身,對她來說尤顯得直白。干脆。粗暴。荒蕪。沒有一絲憐憫。
暮色下他聽著車窗外,風聲、雨聲、軌聲...景物漸漸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