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冬

我應該不算一個特別感性的人,有時候想寫點東西要不是感情特別充沛,就要靠歌曲或者文章將感情壓榨出來。就比如現在,或許就是在用歌曲將今年冬季的一樁事倒騰出來。僅僅因為,我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它需要被我記錄下來。

基本上和每個冬季的假期一樣,除了上了大學,連做作業的資格都被剝奪后,在家呆的更是百無聊賴。翻翻書,看看寒冬的風景,感慨一番也就作罷了。老爸老媽還和往常一樣繁忙,忙著他們的工作和我往常的飲食起居。只不過今年或許他們有些不同。我若記得不錯的話,大概是去年開始,老爸老媽陸陸續續聯系上了初中時代的同學。父母的文化并不高,兩人自小便是在相距較近的村子長大,所以初中時代的同學也基本相似。今年之前他們會偶爾聚聚,父親總會特別開心的醉醺醺回來。而母親也會和我絮叨,飯桌上老爸時常炫耀自己的女兒在外地念書也不忘給家里郵點東西。其實當時的我聽過之后也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總覺得多少是應該做的吧。只是今年他們的寒假聚會卻讓我覺得,這個寒冬有些煮心了,就好像將寒冬煮化帶我入夏一般,灼熱難忍,惶恐不安。抱歉,我忽然想平復一下,讓我好好回憶一下。

我很少看見母親喝的微醉回來,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沒有。或許也并非是微醉,而是深醉,只是看起來走路還算平穩罷了。父親少見的從同學聚會回來卻清醒的能扶著深醉的母親,我微微有些驚訝,當然也僅僅是微微而已。而這個時候也是我最手足無措的時候,畢竟我始終覺得我不太會照顧人。扶母親坐下后,我幫母親換換衣褲。母親除了對我和父親說了對不起之外,基本上沒有說其他的話。我并不清楚為什么喝醉的人都喜歡對清醒的人說對不起,如是去年某日自己的室友喝的爛醉的時候那樣。是因為覺得給我們添麻煩了而感到抱歉,還是真的覺得有什么事情對不起我們,僅僅是借著人已醉的名頭,對我們說這句已經不常說的用語。這些與我而言都是不得而知的,而我也理所當然的并沒有過分好奇。簡單整理好了之后,母親便像個委屈的孩子在沙發上蜷縮著,嚷嚷著自己腿疼。我和父親都守在她身邊,幫她揉腿,只是忽然覺得那時起屋內的燈光便昏暗了許多,有些壓抑……

“我吧,想讓你和爸爸過上好的生活。我累,我很累,我真的很累,但是我不敢偷懶,我一點都不敢偷懶,我必須得非常的努力。你看媽媽的發小,和媽媽一起長大的,房前房后的,日子都過得挺好的,我怎么能偷懶不讓你和爸爸過得好呢。我累,我也真的特別累,但是我還是得努力,我一刻都不能打盹,我得非常的努力……”。后面的話其實我也沒有聽的太清楚了,而我的確也只依稀記得這些了。或者是當時太想借著母親這樣失態的樣子,對著明明也紅著眼圈的父親笑笑,來掩蓋我正要流淚的事實。與此同時父親用大手幫母親拭去臉上的淚水時,但其實一點都不溫柔,但是卻讓我覺得溫暖而心痛。數九落雪,卻好像讓心在滾燙的油鍋上走了一遭。夜那么黑,分明的寒冬,卻被煮化帶我入夏,灼熱難耐,惶恐不安。

母親也不知呢喃細語了多久,在沙發上沉沉的睡著了,但卻仍喊著冷,像孩子般,準確的說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父親費了好大勁兒給母親抱到床上,雖然這樣的場景我不該笑,但我仍舊酸苦的笑了,也只能是酸苦的笑了。我不愛哭,我更不愛在人前哭,那只能笑了,哪怕只能是酸苦的笑也好。

或許這件事情過去的有些久了,只怪當時想記錄下來的時候卻沉浸在了悲苦的情感中。而當時回到自己房間靜靜的沉思時的內心澎湃和淚水,現在也都不足以讓我來表達這個冬天帶給我的灼熱與惶恐。前幾日返校的時候,母親還讓我幫她拔第一根白頭發,我硬是沒拔下來,竟被嘲笑了一番。想借父親的血壓器給自己測測血壓,卻又覺得不妥,畢竟我這么健康。這樣回想起來,便感覺其實最讓人悲痛的并不是孩子的成長給予了父母逝去年華這份“禮物”,而是在逝去的年華里父母為孩子所做的努力,孩子忽然以一種特別的方式明確的感知到,繼而發現自己并沒有雙手合十報以感謝和珍惜以及進一步的回饋。吃水不忘挖井人,陌生人即使如此,至親豈不更應該。這樣想來或許灼熱難耐,惶恐不安,也便是孩子發現父母疲憊不堪,有諸多的不情愿之時,但他們依舊給予了我們百分之百的付出,自己卻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回饋的無力感。而這種無力感,有時會伴隨大多數人的一生,往復循環。

誠然,其實現在的我還留在寒冬,但卻依舊灼熱難耐,惶恐不安,煮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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