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一個挺煩人的壞習慣,有時候遇到一些糟糕的事情,會拼命地抓住身邊的人,跟他們聲情并茂地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復述一遍。
和一起吃飯的人說一次,和一起逛街的人說一次,和一起回宿舍的人說一次,和微信突然找我聊天的人說一次,總之只要那件事還沒有從我心里散去,我就會喋喋不休地和不同的人都說一遍。
有的人會耐心聽完然后告訴我應該怎么做;有的人只是聽什么都不說;有的人聽到一半就不想聽了。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煩,但是下一次遇到狀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找人“分擔”。
我知道這個壞習慣的初衷是想有人教我解決問題,但往往獲效甚微。
現在想起來,會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特別可笑,像一只慌張的小猴子,在不同的或熟或不那么熟的人面前,把自己那好笑的悲劇一次又一次地盡力表演給大家看,然而大家并不真正地關心你的劇目里有哪些場景。
我有輕微的潔癖和強迫癥,不喜歡到人群十分密集的地方,不喜歡陌生人靠我太近,習慣性無休止地收拾自己的空間,無法自控地要生活在干凈整潔的區域內。
這可能和我幼年時,母親的生活習慣有關系。
幸運地,我是一個能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小時候媽媽是全職家庭主婦,爸爸在外工作,而媽媽則負責照顧家里人的起居飲食。
媽媽是個十分愛干凈的女人,盡心盡力地擔任好家庭主婦這個角色,家里從來都是被一絲不茍地收拾得妥妥帖帖,媽媽即使是外出也是十分講究的。
而我從小在這樣衛生舒適的環境下跟隨著這個女人長大,耳濡目染間,也長成了像媽媽一樣的人,身體里流淌著一種讓人生活得累的因子,某些事情上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實說,總洗洗刷刷真是折騰人。沒辦法,也只有這樣心里才舒坦。
后來的我給別人講的那些糟糕的事情“今天不小心把什么弄臟了”占了很大的比重。而實際上關于這個,我幾乎每一次都是跟媽媽講的。
而奇怪的是,后來我發現我并不是在期待她跟我講要怎么處理,反而我期待她跟我講“不要緊,隨便擦擦就行。”,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敷衍了事,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愉快地享受生活。
對于“我要屬于我的東西都干凈一點”這件事上無比偏執的我,居然并不是真正在期待如何能變得更干凈,而明明只是在偷偷期待一句沒關系。簡短的三個字卻藥力強勁,能一下子攻破這樣偏執的怪病。
更準確的說,跟我講這三個字的人一定要是我的母親,出自其他人之口,這三個字會完全失效。
我想,也許是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我是清楚明白怎樣做就足夠的,我不停地說不是因為不知道要怎么辦,我只是需要一個人站在我身邊告訴我:“嗯,沒關系,去吧。”
那個人更不是隨隨便便找來的,是要在這件事情上,是要在我心里,覺得可以信賴,值得傾訴的人。我絕不會去請教一個生活邋遢的人要怎么保持整潔,我也不會去與一個毫無瓜葛的人袒露心事。
如果你能教我怎么辦,固然是好;如果不能,一句不要緊,就按你想的來辦吧,其實也給了我無數的堅定。
有一次和剛剛交了男朋友的希希聊到如果發現男朋友是個幫理不幫親的人,你會怎么辦。
她說如果有些事情上,我本來就已經很不開心了,可是他還是一直給你講道理,不管你此時難過煩惱的心情,會覺得更難受和失望。雖然自己明明知道道理就是這樣,可是你就是想找個無論對錯都站在你那邊的人啊,就是不想聽他講道理啊。
我想這也是大多數女生的想法吧,雖然我對于“找個無論對錯都站在你那邊的人”不置可否,但是往往很多時候,人帶著情緒在小事情上可憐楚楚地祈求幫助,不是真的在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案,道理誰都懂,解決的辦法就那幾個,而只是想找個推心置腹的人降降火,清清心,聽幾句沒關系不要緊,事情就過去了。
如果我和你家長里短地嘮叨各種生活瑣事,不管是好的不好的,那是因為我只想和你分享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呀。
如果我老是遇到糟心的事就轉向你,那是因為我只信賴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呀。
如果你愿意,我一直講;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再也不講了。因為說實在的我知道怎么解決,也能慢慢跟自己講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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