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云(琵琶血仇)

曹州驛? 夜? 內

月黑風高,一條黑夜在屋頂閃過。

驛站內,燈燭瑩煌。曹州新到任刺史高踞上座,兩側是前來迎接的官吏和當地豪紳。

他們頻頻舉觴飲酒說笑。

一絕色的美人坐在階下彈奏著琵琶,凄婉百轉。

一群歌姬在歌舞。

刺史舉觴望著美人,目不轉瞬。

守將楊弦(40歲)向上叉手:使君,無雙乃教坊司官妓,琵琶無雙,使君若是喜歡,何不留下侍寢?

刺史望著美人沉吟。美人不悲不喜,沉浸于琵琶聲中,仿佛屋里的一切與她無干。

刺史放下酒觴,坐直身體,向無雙:近前來,叫我好生瞧瞧。

琵琶聲歇,無雙轉過身,正對刺史,高髻、白色羅裙,懷抱琵琶。

無雙盈盈一拜:奴婢無雙,見過使君

刺史:你可愿意服侍本官。

無雙:奴婢殘破之身,豈能再事貴人?

刺史色變:屠豬殺狗之輩你尚且伺候過,卻不肯伺候本官。分明欺我新來。

無雙:使君..

刺史突地往后撲倒,脖項插著一箭

?無雙慌忙往后一閃,羅裙被噴濺一片血跡

?楊弦和眾人沖到屋外,黑夜在墻頭一閃而沒。

?眾人欲追,楊弦擺手

?楊弦:官妓無雙行刺刺史,且收監在牢,如何處置,請薛大帥、楊監軍定奪。

?? 眾皆頷首。

2、天平節度使帥府? 日? 內

節度使薛崇(60歲)穿著緋色的袍杉,佩劍、面目浮腫,捻髯向監軍(50歲)楊復敬冷笑。

薛崇:監軍以為刺史乃是歌妓所刺?

楊復敬:大帥,一介歌妓自是做不了,咱家要看看誰在幕后主使。

薛崇:楊監軍,昔日龐勛徐州謀反,雖遭剿滅,殘兵余孽極多,隱匿曹州不少,若不及時委派刺史,以威鎮之,恐生禍端。一旦有事,你我難免受到連累。如今掌權的田中尉跟你們楊家素有怨隙,你京城的兩個義兄皆受其排擠。監軍亦不想授人以柄吧?

楊復敬:以薛帥之見呢?

薛崇:犬子筠庭頗堪任事。

楊復敬冷笑:薛大帥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 薛崇:只要監軍不阻擾,我即可給盧攜相公上書。說罷,他拍了兩下手掌,兩個下人從屏風后抬出一個大木箱來。

?? 薛崇:打開

?? 下人打開箱子,燈下,珠光寶氣,奪人二目。

?? 楊復敬露出貪婪的目光

?? 薛崇:監軍何必親自辛勞,坐收其成即可。

[if !supportLists]2、?????????[endif]薛崇府邸臥房 夜? 內

薛崇擁著兩個美姬飲酒,長子薛筠庭(25歲)立于階下。一襲白色的袍杉,面目俊朗,眉宇間隱隱有一股陰郁之氣。

薛崇翻眼皮看了看他:我知道你滿腹怨恨

薛筠庭:孩兒不敢

薛崇:聽說你帶兵頗有聲績,為父有一重任欲委你前往,不知你意如何?

薛筠庭:父帥賬下文武眾多,請另委派他人,孩兒情愿在賬下效力

薛崇:你在惲州卻給我招災惹禍。

薛筠庭:父帥必欲兒往,愿自擇文武前往。不要另派他人掣肘。

薛崇冷笑:如此你便可以效法史朝義弒父奪軍, 是不是?

4 惲州城外 日 外

?十幾匹快馬從城門奔馳,沖過吊橋,薛筠庭勒馬、撥轉馬頭沖城樓回望。

城墻上離眾軍校十數步,孤零零立著一將,灰色發舊袍杉,頎長身軀,五綹長髯飄灑胸前。一對銳利的目光望著城下薛筠庭。

薛筠庭向上叉手,輕聲念道:恩師,不知徒弟能不能活著回來。撥轉碼頭,打馬楊鞭,白馬如箭一般射出騎隊。

長史劉長祿(40余歲)沖仆人郭義(50余歲):大郎這回似困鳥出籠,你須得多多規諫。休誤了大帥之計。

郭義:郎君不過傀儡罷了,只怕任你等擺布

劉長祿:大帥何以不任我為曹州刺史。

郭義:俺只管照料郎君飲食起居。其余哪里知曉?

劉長祿望著前面的黃塵,在馬屁股很恨抽了一鞭子。

5 曹州驛 夜? 內

守將楊弦率領曹州官吏和當地豪紳為新任刺史接風。

薛筠庭坐于上座,余人兩側,樂工立于階下奏樂。歌妓歌舞。

楊弦向上叉手:想不到薛刺史來得如此迅疾,我等尚不及準備。倉促間只得略備酒食,刺史幸勿責怪

薛筠庭:聽聞曹州有一歌妓琵琶天下無雙,今夜未見其人。

楊弦沉吟:善彈琵琶之歌妓正是行刺前刺史之人

薛筠庭:我意領教一番。

楊弦不語,和其他官吏項目相互看看。

州尉叉手:刺史,我等唯恐她不利于刺史。

薛筠庭抽刀突然砍斷幾案的一角

薛筠庭:正怕他刺客不來。

楊弦沖堂下侍立的士卒

楊弦:帶無雙來。

一個士卒領命出去。

薛筠庭收到歸鞘。


6曹州驛 夜? 內

兩個士卒押著無雙進入堂內。無雙發髻蓬松,羅裙血污,身形憔悴。燭光下,薛筠庭望過去,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7 惲州醉笑樓?? 日? 內(閃回)

薛筠庭踞著一間靜室獨自飲酒,他一杯一杯海飲著,似乎有無限的心腹事。隔壁從房梁上傳過來一陣琵琶聲,凄清哀婉,薛筠庭放下酒觴,側耳傾聽。一曲未了,傳來惡少笑謔聲

一人(畫外音):快給大爺們唱個小曲

女子(畫外音):奴婢不曾學得

另一人(畫外音):你不過教坊司一歌妓耳,教你做甚就做甚,趕緊賠大爺們喝酒

一人(畫外音):大爺可是花了大錢的

一陣女人尖叫聲和惡少們的浪蕩的笑聲傳來

薛筠庭勃然色變,起身站起,手按在刀柄之上。他走到隔壁房間,一腳踹開房門。

三四個惡少正按住一個婦人灌酒

門口有人一把攔住:你是何人

薛筠庭不答,揮刀斷其首。余人皆驚惶,四散奔逃。

女人坐直,容貌嬌美,臉上兩行淚痕,理云鬢,整羅裙,沖他深施一禮。

薛筠庭坐于死人傍,沖女人:請為我彈奏一曲。

女人懷抱琵琶,輕攏慢捻,其后漸為激烈高亢,如悲憤之傾訴

薛筠庭兩行熱淚滾落

薛筠庭: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門外州尉率軍卒突入,女人止奏。關切地望著他。薛筠庭沖她一笑,轉身向州尉等人。

州尉一楞:大公子!

薛筠庭:休得難為她,我隨你等去。

8 教坊司? 夜? 外

教坊司司業面帶畏懼看著薛筠庭

司業:她養母聽說郎君斬殺了楊監軍的養子,懼怕監軍遷怒于她們,故哀求我放她們去曹州教坊司。我開具文書教她們去了。

薛筠庭聽罷無言,出門逡巡良久。(閃回結束)

9曹州驛 夜? 內

薛筠庭望著楊弦和官吏、豪紳冷笑。

薛筠庭:楊將軍,你我皆習武之人,就教此婦人演示一下如何行刺。

楊弦:必是婦人與外間埋伏之刺客里應外合

薛筠庭:為何不是你等于外間埋伏之刺客里應外合?

楊弦啞口無言。

劉長祿沖眾人一拱手:刺史吃酔了

薛筠庭抽刀放于案上:我吃酔了,手中寶刀沒醉。

10曹州衙門內堂? 夜? 內

琵琶響起,紅燭高挑。薛筠庭手肘支在幾案上,手掌托腮,雙目放出喜悅的光芒,全然無視輕紗攏體其他歌妓。目光緊緊地看著接下坐在彈奏琵琶的無雙,聽得入神

一曲彈吧。

薛筠庭站起來。

薛筠庭:尚未請教姑娘姓甚名誰?哪里人氏?

階下一個無雙養母趕緊前來伺候

無雙教母:使君,她是奴婢在教坊司收的養女,教授琵琶技藝,因琵琶絕倫無雙。人稱無雙。

薛筠庭:脫籍從良,立刻去辦。

無雙養母:使君,她乃是犯官之女,其父得罪了換京城的中使。橫死昭獄。女眷籍沒,男眷充軍。永生不得脫籍。

薛筠庭:閹狗可惡之極

郭義上前來:公子!劉長史求見

薛筠庭不理,盯著無雙養母:若敢難為她,小心剝了你的皮。

無雙養母:使君放心,俺把她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

11 曹州衙門內堂? 夜? 內

劉長祿氣喘吁吁走進來。

薛筠庭:長史何故驚慌

劉長祿:百姓在糧倉外喧騰,祈求開倉賑濟

薛筠庭:何不開義倉借糧以給百姓

劉長祿:義倉早已空無一粒糧食

薛筠庭:曹州官吏如此欺君惘上,罪該萬死。

劉長祿:歷任官吏遮掩欺瞞,難以追溯

薛筠庭:那么就發其他糧倉

劉長祿:只有軍備糧倉,私自開倉即是死罪。

薛筠庭:此必楊弦等豎子幕后主使

劉長祿:公子為一歌妓得罪曹州文武豪紳,此輩賊滑狼狠,豈肯善罷甘休,必有暗箭以待公子。

薛筠庭:我等豈能由他們擺布

劉長祿:公子,我等初來乍到,人地兩梳,宜先觀形勢而后動。

薛筠庭站起來:走,看他如何玩火。

12? 糧倉外? 夜?? 外

糧倉外,黑壓壓地站了一地百姓。糧倉門口,楊弦率領一哨軍卒舉著火把擋住百姓們。他見薛筠庭和劉長祿走過來,沖人群喊:你等百姓聽好 ,新任刺史薛使君和長史劉使君在此,你等若有要求,可向二位使君訴說。

眾百姓皆轉向薛筠庭和劉長祿。

眾百姓呼啦從他們跪倒,一齊呼喊:使君開恩,使君活命。

兩人一愣,顯然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楊弦走過來:薛刺史,劉長史,城內外百姓聽聞刺史、長史新到,自發到糧倉祈求放糧,末將未忍驅趕。請兩位使君定奪。

眾百姓中一個穿農夫模樣裝的麻子(40歲)爬起來走薛筠庭跟前跪下,有幾個年紀很須發皆白服老顫顫巍巍走過來,跟著跪下。

麻子:使君開恩,俺們曹州連著兩年大旱,顆粒絕收,百姓們只得吃草根樹皮,難以活命,望使君早開義倉救活百姓。

眾父老不說話,只是木然點頭。

火光下,薛筠庭看著麻子面色紅潤,雙手皮膚細潤,不似干粗活之人。麻子被瞧得眼神閃爍。低頭不敢再說。

薛筠庭把父老一個個攙扶起來,他環顧眾百姓。

薛筠庭:眾民聽了,沖擊糧倉乃是作亂犯法的罪過,你等且回,我將籌措糧食開設粥廠。

麻子抬頭:使君切勿欺哄我等。

薛筠庭:三日內必設粥廠,保你等日食二粥。說吧用銳利的目光看著麻子。

麻子又把頭低下。

楊弦沖百姓:刺史已經許下諾言,爾等速速離開,不然收監入牢。

眾百姓紛紛離去

劉長祿望著薛筠庭埋怨:刺史何必輕許諾言,三日之內如何籌措許多糧食。

薛筠庭:請長史奏請大帥運糧前來。

楊弦冷笑。

13 校場 日?外

日上三桿,薛筠庭頂盔慣甲飛馬進校場,崗哨伸手攔住。他勒馬停住。

薛筠庭:我乃新任刺史薛筠庭。

崗哨慌忙叉手施禮:見過刺史

薛筠庭望著空蕩蕩的校場:軍校如何不出操?

崗哨支支吾吾:我等駐守在此,久未操練

薛筠庭喝令:擂鼓聚眾

崗哨猶豫不肯動

薛筠庭抬搶對準其咽喉:敢違抗我軍令,殺無赦。

崗哨慌忙去擂鼓。

將校軍卒迷迷糊糊從營房出來,各個嘴里罵罵咧咧。

薛筠庭飛馬到將臺下

軍校們渾然不知何故,猶三三兩兩聊天。

楊弦咬牙切齒跑過來,身上穿著常服,衣帽歪斜,跑得氣喘吁吁

薛筠庭冷冷地看著他:楊將軍,曹州將士疏荒如此,怎可保城池安穩。

楊弦叉手:刺史容稟,近日饑民出入城門甚多,軍士們日夜巡查十分辛勞,因此末將擅自做主免其出操。

薛筠庭:留戀煙花柳巷也是辛勞,聚眾賭博也是辛勞,敲剝商戶也是辛勞。

楊弦:刺史休要聽信饞言

薛筠庭朝眾將校厲聲喝道:我乃新任刺史薛筠庭,奉命鎮守曹州城池,臨事可以便宜處置,凡違我將命者,殺無赦。朝廷出糧餉養爾等,是為鎮守城池,保境安民。不是為了讓你等飽事安臥,敲剝百姓。從今日始,本刺史親督爾等辰時出操,每月考核,凡不合規者沙汰出軍。

楊弦叉手:我等愚昧,不知刺史大人以準繩考核我等

眾軍校一起呼喊:還望刺史明示。

薛筠庭撥轉馬頭飛馳到校場中間,掛好搶,摘弓在手,飛馬左右馳射,皆中草標中心。

薛筠庭摘下搶朝草人左右馳刺,應手而倒,迅捷如飛。

眾將校大吃失色

薛筠庭飛馬到他們前面:誰來上場跟我一起操練。我告訴你以何為準繩。

楊弦色沮。

14 州衙內堂 日? 外

薛筠庭望著劉長祿:長史無憂,不消二日,管叫他們乖乖獻出糧食。

劉長祿:郎君須留神,防備刺客。

薛筠庭:無妨

郭義急匆匆跑進來:郎君不好了,衙役來報,說是城外一家豪紳被饑民劫掠了。

薛筠庭騰站起來:備馬

15豪紳宅邸外 日 外

門外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遺灑著谷粒和火把燃燒后的灰燼,院內一間屋舍尚冒著煙。

豪紳率領著家丁押著四個衣衫襤褸的干瘦的男人,各人臉上滿是煙灰,其中有一癩頭

薛筠庭在馬上看著他們。

豪紳沖薛筠庭拱手:薛刺史,此等暴民劫掠成性,日夜思亂,若不加嚴懲,則人人自危,聚眾自保,若盜賊趁勢而起,必生禍亂。

縣尉:這等窮鬼皆輕狡無賴,須得殺一儆百。

癩頭:老爺,俺們是見別人放火搶糧也想拿點,不曾想他們都跑了,俺們被捉住了。

縣尉:你等同黨是誰,快快招來

癩頭:老爺,俺們是要飯的,恰巧路過,跟著跑來想弄口吃的。

豪紳扇了他一個嘴巴

縣尉望著薛筠庭拱手:使君,宜捆綁于衙前刑柱示眾,然后梟首,掛于城樓。

薛筠庭沖縣尉冷笑一聲:押他們回去

15 州衙后花園? 日? 外

薛筠庭在院內舞刀,矯捷迅猛,殺氣騰騰

劉長祿站在一邊看著

劉長祿:公子雖勇武,卻不能把他們頭顱一顆顆砍下。

薛筠庭收刀定勢

劉長祿:公子若處罰那幾個叫花子,則平民失望,若不責罰,則豪紳怨恨。進退兩難。楊弦等輩皆非良善之輩,若逼急了必然反噬,莫若與之講和。

薛筠庭不答,走進內堂

16 教坊司無雙房內?夜? 內

薛筠庭一邊飲酒,一面聽著無雙彈奏琵琶

一曲終了,無雙抬起頭來望著他

無雙:使君因何煩惱?

薛筠庭(笑):你如何曉得我憂煩

無雙:奴婢覺察使君心神不寧

薛筠庭:曹州官吏賊滑,欺我無人,暗中作梗。

無雙:使君何不合縱連橫。沙陀一支流落至此,備受官吏豪紳擠迫。使君若能收為己用,則誰敢不從。

薛筠庭大喜:想不到你竟有如此見識。此地豪紳勢力最大為誰

無雙:王仙芝、黃巢。皆私鹽首腦,兩任刺史到任,皆借故不去接風,欲觀形勢而后動。黃巢尤豪雄,重金招募壯士為爪牙。

薛筠庭沉吟:我已有計較

無雙頷首不語

薛筠庭:我初聽你琵琶音便引為知己。你家因何遭難?肯為我一訴否?

無雙:我本姓劉;父親是朝廷言官,性格剛直。因上書彈奏田太監收受賄賂,宦官懷恨,向天子進讒,天子昏聵,不能明察,降旨把我父投入昭獄;抄家籍沒;我一兄一弟流放充軍,我和其母做了官妓。

17 長安劉府? 日? 外(閃回)

田太監由幾個小太監簇擁著,看著一些士卒把劉家人看押起來,一些士卒抄家。

田太監走到劉家人跟前:咱家讓你們劉家一門永世不得翻身。

畫外音:我父不久死于大獄;我母親被教坊司司業折磨而死。我幸得我養母保護,上下打點逃出長安,輾轉到惲州。十年來,我一直尋覓兄弟,一直沒有音訊,怕是不在人世了。

(閃回結束)


18 教坊司無雙房內? 夜? 內

薛筠庭:你恨不恨閹狗

無雙:如何不恨?我亦恨這無道之世。說吧,她激烈地撥弄著琵琶,金戈鐵馬,殺氣騰騰。

19沙陀村落? 日? 外

薛筠庭單人獨騎來到來到一個村口,村落屋舍低矮。幾個披發左左衽的沙陀男人趕一群臟兮兮的羊群出來。警覺地看著他,按著掛在腰上的彎刀。

薛筠庭用沙陀話沖他們喊:我是新任的刺史,帶我們見你等首領。

沙陀男人相互看了一眼。

一個男人往村里跑去,其余留下嚴密地盯著他。

薛筠庭下馬,牽著馬往里走

一個健壯的沙陀男人不急不慢地向他走來,后面跟著十幾個沙陀男人。

薛筠庭向他:你就是部落首領?我是新任刺史薛筠庭

沙陀上下打量他:有何貴干,你為何會說沙陀話

薛筠庭:我師傅所教。我師傅姓雷

沙陀肅然起敬:可是涼州雷將軍?

薛筠庭點頭

沙陀首領面色和善起來。

沖其他人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沙陀眾人突然且歌且屋迎接他進村。


20? 村中坪地? 日 外

薛筠庭和沙陀首領等男人圍坐在一個大樹的樹蔭下飲酒

沙陀首領用小刀割了大塊肉遞給薛筠庭。

薛筠庭沖他施禮,接了從容切割大嚼。

沙陀首領:年輕的公狼們欲看薛刺史的武藝。

薛筠庭站起,看著五十步開外一顆柳樹,一根拇指粗細的枯枝在樹杈間,他用手一指。

薛筠庭:看我一箭中枯枝。

說著把弓沖背上摘下來,彎弓搭箭,一箭射出 ,正在枯枝,把它射出樹杈。薛筠庭急搭一箭,箭似流星,樹枝快落下時有把它射起。沙陀人正在驚嘆之時,閃電一般射出第三箭,又把樹子射出一段距離,帶著三之箭落下。

薛筠庭收弓重新歸座。沙陀人皆敬服。

沙陀首領:不愧雷將軍高足,旦有吩咐自當效力。

21 曹州城門口 日? 外

薛筠庭率領十幾個沙陀騎兵狂風一把從城外馳騁到城門口,黃塵飛揚。百姓們皆遠遠地觀看。城樓上的士卒皆側目。

22 曹州州衙門口,日? 外

沙陀騎兵皆立于衙門口,州尉和眾衙役皆張口結舌。

薛筠庭沖州尉:日后沙陀人皆是我親隨部眾。你等若是辦差不利,我當革除,從百姓中撿拔。

沙陀人皆把手按在彎刀刀柄之上,看著薛筠庭,只待一聲令下。

州尉和眾衙役皆戰栗。

州尉沖薛筠庭叉手:我等誓死效忠刺史

薛筠庭:速去傳話城內眾豪紳來州衙見我。不得延誤。

州尉和眾衙役慌忙回應:是。

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出跑去了

23曹州州衙院內,日? 外

薛筠庭立于階上,黃巢、王仙芝和眾豪紳立于階下。沙陀十數騎利于一側。望著薛筠庭。

薛筠庭朝下略略拱了拱手。

薛筠庭:曹州連年遭旱,稼穡絕收,饑民甚多。義倉糧食皆空,有人言皆是你等勾結官吏囤積,以謀暴利,民怨甚深,皆欲劫掠你等。你等有何高見。

黃巢向上叉手:刺史大人初到任上,銳意進取,為我等百姓勞苦,乃曹州之福,聽聞刺史欲設粥廠賑濟百姓,我等情愿獻納糧食。

王仙芝和眾豪紳皆是:我等情愿獻納糧食。

薛筠庭點頭

24 校場 日 外

薛筠庭率領沙陀騎兵飛馳風馳電掣一般馳進校場。到點將臺下,一字排開立著,薛筠庭在正中。聚眾鼓咚咚振天響起來。將校和士卒們慌慌張張跑過來。楊弦還是衣袍不整跑過來。

沖薛筠庭一叉手。

薛筠庭沖他冷笑:楊將軍每日好酒好肉好生快活。

楊弦看了看這陣勢,沖他叉手:薛刺史如何率領沙陀人來窺軍營虛實。

薛筠庭:皇帝賜沙陀李姓,此乃皇親,我招募為親軍有何不可。不容楊弦分說,向眾軍校:明日我當親督你等出操,懶散懈怠者軍法從事。

楊弦:以往刺史皆處理州務,不干我等軍務。我當稟報監軍大人。

薛筠庭冷笑:但去稟報無妨。

薛筠庭一圈馬頭率領沙陀騎馬席卷而去

楊弦和眾將校望著滾滾楊塵,面面相覷。

25 州衙內堂? 夜? 內

薛筠庭坐于案后飲酒。

郭義侍立一傍

郭義:郎君休要再飲了,醉酒了怕又失態。叫人看破。

薛筠庭止觴:我夜里皆夢見兒時之事,憤怒不能自制。恩師不在跟前,無人能令我安靜。

劉長祿走進來,沖薛筠庭一拱手:公子大喜,副將狀告楊弦行刺前刺史。正可趁機除掉他,老太監也無如之何。

薛筠庭:此系長史之事。

劉長祿:近日頗多龐勛迷藏財寶傳聞,公子可曾聽聞。

薛筠庭:百姓餐后謠傳,豈可當真

劉長祿:但恐有人散布謠言,別有用心。

薛筠庭:你可追查之

26 州衙門口 日 外

州衙的空地上搭起粥棚,饑民挨挨擠擠亂做一團,幾個士卒喝令其排列齊整,無濟于事。有數個狡黠者吃完又舉著盤重新往前擠。士卒扯住他。他全然不懼。

其人:刺史怕俺們鬧事,才設了粥廠,俺們吃不飽還要鬧呢,到時刺史還得處罰你等

薛筠庭立在階上看著,皺起眉頭。

州尉快步趨上前,叉手:啟稟刺史,抓住幾個偷盜糧食的饑民。該如何處置。衙役押上來幾個衣衫襤褸、面目烏黑之的男人,不辨其年齒

薛筠庭大怒:我為你等不惜得罪闔城的官吏豪紳,你們尚貪鄙不足,以為我懼怕你等鬧事,果真輕狡無賴,將他們捆于刑柱,鞭跶五十,以警效尤。

衙役惡狠狠把他們拖走。

薛筠庭沖州尉:凡攪鬧粥廠者以此為例。

州尉叉手:刺史英明。

27教坊司無雙房內? 夜? 內

燭光下,無雙為薛筠庭寬衣,他肌膚上一道道觸目的傷疤令其大驚失色。

薛筠庭:你未曾想到吧

無雙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這些傷痕

薛筠庭:這些傷痕不是上戰斗所遺

無雙抬頭望著他

他凄然一笑:此老賊施暴所留

無雙:老賊是誰?

薛筠庭手足顫抖:正是我父薛崇

28 薛崇府邸 夜? 內(閃回)

冷月,內宅寂靜無聲,薛崇率領幾個家奴沖進來,薛崇手執寶劍,家奴們舉著火把。夫人和貼身丫鬟正在涼亭說話。見他們來勢兇猛,夫人站起來向他:老爺,這是何故?

薛崇左手抓住夫人發髻,一劍砍下人頭。尸體栽倒。薛崇提著血淋漓的人頭。

丫鬟慌忙跪下

薛崇:膽敢背我偷會野漢,死有余辜。

丫鬟:老爺,夫人偷會之人乃是失散多年之袍弟,今日正欲跟老爺商量,見老爺喝醉了才未提起。

薛崇一愣,寶劍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薛崇抬手一刀將丫鬟人削下

薛崇:還敢欺哄于我。向家人:即刻找到那漢子,提頭來見我。說吧把人頭丟在一邊。

一個家人:公子尚在內室。

薛崇:我納了淫婦之后,九月即生,我一直疑心此子非是我種。說著提著劍走進薛筠庭所住房屋。推開門,從家人手里接過火把,屋里一片燈火。薛筠庭擁被熟睡,鼻息均勻。薛崇提劍走過去,薛筠庭翻身臉向內。

薛崇:我且卜上一卦,萬一是我種,殺了豈不可惜。

一陣怪風吹了,火把撲地一滅。

薛崇:天不欲我殺之,我且等幾年再看。說著出門。家奴帶上門,

薛筠庭翻轉身,噬指出血,吞聲飲泣。

29薛崇府邸內堂 日? 內

薛崇坐于案后飲酒,薛筠庭走到階下

薛筠庭:大人喚我

薛崇:你母不知何故棄你而逃

薛筠庭:我恨她

薛崇望著他的臉,良久:近日讀何書?

薛筠庭:回大人,不過論語、孟子

薛崇盯著他受傷的手指:因何所傷

薛筠庭:不小心磕傷

薛崇冷笑:分明是咬傷,逆賊,膽敢欺哄于我。

薛筠庭:兒子不敢

薛崇:逆賊,你不是我子。來呀,帶下去,留在府里充役,飲食居住皆照最下等奴仆??

薛筠庭雙目噴火,仆人郭義慌忙過來把他扶下去

30 馬號? 日? 內

薛筠庭在馬號喂馬,薛崇率領親隨走過來,突然一鞭子打在薛筠庭臉上

薛崇:逆賊,把我的馬養得如此瘦瘠

畫外音:自從老賊隔幾日醉酒之后皆要鞭撻我。

燭光中,薛崇舉著鞭子狠狠抽地下打滾的薛筠庭,眾家奴笑

31 薛崇府邸內堂 夜? 內

薛崇放下酒觴,沖仆人郭義:快去喚逆賊前來受鞭

郭義:老爺,逆賊幾年間長的頗為壯實,何不怕他去修筑城墻,辛勞食少,必然瘦瘠。

薛崇想了想:就依你

32 城樓? 日 外

薛筠庭夾著一群苦役中干活,一個修長偉岸的壯士,灰色發舊的袍杉,頭巾包頭,腰里跨刀,二目如電,不怒而威。率領一群團練士卒登上城墻,給他們講述攻防之道

壯士:敵人登城必有云梯,我須被滾木礌石熱湯…團練士卒心不在焉。

薛筠庭沖到壯士前跪下:愿將軍教我。

畫外音:我師傅雷煥跟苦役營交涉,放我去團練。我自此跟師傅苦練騎射擊刺、日夜研習兵書。我師傅戰功赫赫,勇略無雙,只因不可阿附閹狗,淪落到惲州做小小的團練教頭。

33校場 日 外

曹州軍校大比武。薛崇和楊監軍高坐于將臺,幾個隨從打著傘。

將士軍校黑壓壓立于校場

雷煥領著眾團練列隊

先鋒盧劍雄(30歲)騎馬過去沖他冷笑

盧劍雄:你等團練前來濫竽充數。

校場中間,馬上一將用無槍頭的桿挑另一將于馬下。眾軍校歡呼。

該將舉桿:還有誰敢上來

全場寂然無聲

雷煥躍下馬來,喚隊伍中的薛筠庭

雷煥:你騎我馬去,休要用狠殺傷。

馬無鞍韂,薛筠庭一躍而上,疾馳到場中間

場上將領見他無甲無鞍,兩手空空,揚天大笑

將領:你是何人,何故前來嘻鬧

薛筠庭:我一回就可將你生擒

將領大怒,摘弓就是一箭。薛筠庭伸手只一綽,抓在手中,策馬過去二馬錯蹬,薛筠庭輕舒猿臂,將對手摘下馬鞍橋,地上只一丟,那將在黃塵中跌滾。

全場將士軍校大吃一驚。全場寂然無聲。

盧劍雄挺搶來到當場,沖當中大將閻顏暉一叉手:末將愿意與其較量弓箭、刀槍、死傷勿論。

閻顏暉:你是我賬下頭號勇將,豈能跟一個無名的團練較量

盧劍雄:若不能勝,情愿軍法處置。

盧劍雄騎馬到場上立于薛筠庭對面

盧劍雄:你速去挑選兵刃,更換坐騎,我欲與你真刀真搶廝殺。

薛筠庭望著地上落下的搶桿,忽悠跳下拾起,忽悠上馬

薛筠庭用桿子一指盧劍雄:放馬過來

盧劍雄:狂徒找死。拍馬挺搶疾馳過去

薛筠庭不動,待盧劍雄一槍次來,只一閃讓過,一桿抽到盧劍雄肩頭,險些將其抽于馬下

兩人圈過馬頭,盧劍雄一箭射來,薛筠庭只輕輕一撥箭頭,箭落于地。盧劍雄第二槍刺來。薛筠庭凝神不動,待它快及身體之時,一扭身軀,一搶把盧劍雄挑于馬下。

將臺上,薛崇望著薛筠庭招手問身邊的家奴

薛崇:此系何人

家奴:正是大公子薛筠庭

楊太監大吃一驚

薛崇捻髯沉吟。

34 節度使府邸? 日 外

薛崇坐于花庭,后背立著健壯的親隨,皆跨腰刀。

薛筠庭立于一側,并未佩帶武器。

薛崇望著長子,沉吟半晌

薛崇:你心里一定怨恨為父,未必能知會為父教你歷練之苦心。你兩弟一妹皆嬌慣, 不曾經歷艱險。你為薛家長子,須看護全家老幼。

薛筠庭叉手:孩兒明白,虎狼之世須做虎狼之人。

薛崇捻髯大笑:將門有將,孩兒出息了,我何須受制于楊太監,時機合適,你替為父掌管精騎。為父也不用懼怕鄰域的宋威老賊覲覷。

薛筠庭:孩兒愿效死力

35 酒樓靜室? 夜? 內

薛筠庭和雷煥對坐飲酒

薛筠庭放下酒觴

薛筠庭:恩師,我欲博取老賊信任,趁其不備殺死老賊和其身邊奸佞小人,為母親大人報仇雪恨。

雷煥:你父雖無道,終是你父;以子弒父,天理不容,遺臭千古。吾弟當放下心中憤恨,報效國家,護佑百姓。

薛筠庭按著刀柄,手上青筋皆凸起:十年來我日夜苦思報仇,如今仇不能報,反要做老賊的棋子,為其效命。

雷煥:我弟仇怨甚深,不能自制,一開殺戮,便會成性,我甚憂之。薛大帥縱情聲色,昏聵殘暴,以我觀之,其壽不永;我弟宜耐心等待。先入軍整頓軍馬,簡練士卒。然后境內輕徭薄賦,保境安民。君上若有難,則提一師馳援。此大丈夫所為也。

薛筠庭淚流滿面:弟子無能,弟子恐負恩師厚望。(閃回結束)

36教坊司無雙房內? 夜? 內

無雙埋首于薛筠庭懷中

薛筠庭:我每酒后皆欲殺戮,不能自制。恩師在,我波瀾不起。如今見你亦如此,豈非天意。說罷,趁腰把無雙抱起,走到床邊。

薛筠庭:我已差人四處打探你兄弟的下落。

37 監牢? 夜? 內

兩個獄卒挑著燈籠引著劉長祿和薛筠庭來到一間監牢前。

里面被拷打的渾身血污的楊弦趕緊爬過來,手握著柵欄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們

楊弦:薛刺史,看在我是楊監軍義子份上,且放過我吧

劉長祿冷笑:刺殺刺史,該死的罪過,楊太監也救你不得,況且他自身難保。

楊弦:我可以替你去尋找龐勛所藏之寶,我已經查出眉目

劉長祿:寶藏乃是無稽謠言。你若老實招供,家小尚活命。

楊弦徹底絕望了,冷笑道:奸賊,若不是我楊家失勢,鼠輩豈能如此囂張。

劉長祿向獄卒:割了他的舌頭。

薛筠庭轉身離開

劉長祿慌忙跟上來:何以處之,按律當押往長安,聽憑中尉俯發落

薛筠庭:若如此,薛大帥恐怕會砍掉你的人頭

劉長祿:我叫他活不過今夜。

38 州衙內堂? 日 內

薛筠庭站在亭邊觀池中之魚,郭義帶著黃霸急匆匆過來

黃巢臉帶喜色

黃巢:使君,我手下兄弟查找劉郎在青州宋信營中做苦役

薛筠庭轉過身來,露出笑容:黃卿果然爽利。

黃巢沉吟:不過宋信似乎有意勒索,開價極高

薛筠庭:宋信何以知曉劉郎就是我要找尋之人

黃巢慌忙一叉手:黃某并不曾泄露一字

薛筠庭:你若能替我把劉郎平安帶來,曹州全境你可以任意販賣私鹽39? 州衙內堂? 日 內

無雙坐于案前寫娟秀的小楷

薛筠庭吟誦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劉裴芝

薛筠庭:原來你本名是裴芝

兩人相視而笑

郭義走進來

望著薛筠庭欲言又止

薛筠庭:郭叔但說無妨。

郭義:夫人攜其弟等眾人正在城東門

薛筠庭勃然變色:誰她來?叫他們滾回去

郭義:郎君息怒,夫人可是宋老將軍養女

薛筠庭:不過是老匹夫受用過的婢女,送到惲州做間諜。我父拿我做棋子聯姻以討老賊之歡心。

郭義:郎君還需忍耐。

無雙臉色憂郁下來:薛郎,我且回教坊司

薛筠庭拉著她的手:我設法哄她回去

郭義沖無雙:某送無雙姑娘

薛筠庭望著無雙的背影,沉思著。

40教放司大院內 日? 外

司業指揮官妓干粗活。薛夫人率領一幫奴婢氣勢洶洶地沖進來。她弟弟宋蟲兒、馮剝皮也跟在后面。

司業見來者不善,慌忙過來見禮:夫人找誰?

薛夫人哼了一聲:俺是刺史夫人,聽說有個會彈琵琶的官妓叫無雙的,快快叫她出來見俺。

司業一愣

薛夫人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薛夫人:老妖精,敢耍奸,俺宰了你

無雙從內堂走出來。并不慌亂。

無雙向薛夫人深施一禮:奴婢無雙,見過夫人

薛夫人上下打量無雙:果然妖艷,難怪他天天往你這里跑。賤婢禍國殃民。給俺拿下。

幾個粗壯的奴婢按住無雙,使之不能動彈。

薛夫人腰里抽出短刀照無雙臉上亂劃。

薛夫人:俺看你如何招蜂引蝶。

幾條縱橫交錯的血口在無雙臉上。無雙悲涕。

薛庭筠突然沖進來,一腳踹翻夫人。腰刀拔出便要砍下去。郭義跑上前攀住他胳膊

管家:郎君,使不得,使不得。

薛夫人爬起來瞪著他:敢殺俺,俺爹立刻率人馬滅你們九族。

率領奴婢眾人揚長而去。

薛庭筠棄刀抱起無雙

薛庭筠癲狂地咆哮:叫醫工來,叫醫工來。

41 州衙花園? 夜? 外

薛庭筠在花園涼亭飲酒,石桌上擺著弓箭和刀

郭義上去:郎君,州尉說抓到一個蟊賊

薛庭筠:帶他們進來

郭義面帶擔憂,出去

薛庭筠大口大口飲酒,臉上帶著殺氣

宋蟲兒和馮剝皮幾個無賴縮手縮腳走進來,薛庭筠瞥了他們一眼

薛庭筠:蠢賊,快來陪我喝酒

幾個人望著桌上弓刀,面如土色,磨磨蹭蹭地上前

郭義領著州尉走在前面,兩個衙役押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走在后來

州尉上前叉手:使君,此等無賴填了肚皮,便到處偷盜。

薛庭筠斜乜了犯人一眼

犯人:使君,冤枉

薛庭筠突然抄起桌上弓箭,一箭把犯人射翻

眾皆戰栗

薛庭筠端起酒杯飲酒,雙目充血,殺機越來越濃

郭義見勢不妙,沖眾人:你等休要沖撞郎君。轉身匆匆離去

薛庭筠一個一個朝他們看過去:眾奸賊,今夜本將軍欲殺盡爾等;淫婦,我先把你砍作兩截,再去青州取老匹夫首級。他越說越恨,右手已經放在刀柄之上。

一個丫鬟見狀慌忙往內堂跑。

薛庭筠扭身一箭射翻。

薛庭筠倒滿酒,一飲而盡

站起來抄刀在手,仰天長嘯

薛筠庭:今夜我欲大開殺戒,雪我心頭之恨。

眾面如土色,欲跑雙腳如釘在原地,不能挪動分毫

薛筠庭望著州尉:老賊,你如何宰殺我母親

州尉跪下:使君,你認錯了,我是州尉,不曾見過老夫人。、

薛筠庭咬牙切齒:老賊,你如何一次次鞭跶我

薛庭筠望著宋蟲兒:奸賊,你如何在老賊面前陷害我

舉刀就要砍下

哀婉的琵琶聲響起來,薛筠庭一愣,擲刀于地,

郭義急匆匆跑進來。

郭義沖眾人:還不快走

眾抱頭鼠竄

無雙走進來,戴著笠帽,黑沙遮面,白色羅裙,懷抱琵琶。

郭義哭泣:郎君忘記雷將軍囑托了?小不忍亂大謀。

薛庭筠望著無雙淚流滿面

42 惲州城內酒樓幫? 日? 外(閃回)

兩匹馬栓在柳樹上

雷煥從小二手里接過一碗酒遞給薛庭筠

雷煥:我弟到曹州切記萬勿醉酒,時時壓制心中仇怨,不要輕易殺人,一旦開了殺戒,我深恐你難以自制。

薛庭筠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弟子謹遵教誨

雷煥又給郭義遞過一輩:你老城忠義,當時時規勸薛郎。

郭義點頭,顫巍巍把酒喝完

雷煥:我弟,小不忍則亂大謀,人生于世,益于時,濟于世(閃回結束)

43 州衙花園 日 外

薛庭筠在花園內舞刀,夫人懷抱琵琶和幾個丫鬟走到涼亭邊坐下

她十分熟稔地彈奏起琵琶來

薛庭筠收刀,走過去

丫鬟們皆驚惶

夫人粲然一笑:郎君不醉酒不妨事。

薛庭筠立定著她:你來曹州欲意何為?

夫人:郎君勢單力孤,我前來助一臂之力

薛庭筠不說話

夫人:我彈奏琵琶亦是青州聞名,郎君何以無動于衷。

43 曹州酒樓? 夜? 內

州尉和宋蟲兒、馮剝皮等人一起飲酒

州尉感嘆:如今曹州是劉長史一手遮天了,刺史諸事不問,但知酣飲,醉酒之后瞪眼便殺人。我等在一傍伺候,時刻皆有性命之憂

宋蟲兒:俺們上了劉長祿的當了,他如今諸事都不讓俺們插手,俺們兄弟一點油水也沒落著,反遭俺姐夫怨恨

薛庭筠突然闖入,三人大驚失色

薛庭筠:我欲與你等同飲,如何

眾皆諂笑:我等之福份

44 州衙內堂? 日?? 內

薛庭筠坐于書案后看書

劉長祿隨著郭義進來

劉長祿:刺史如何教宋蟲兒、馮剝皮一干無賴之徒插手州務軍務,此輩貪鄙乖張,唯知搜刮錢財

薛庭筠望了一眼劉長祿:此輩不是長史秘奏大帥,教他們來的?如何便討厭他們

劉長祿:公子酒后癲狂殺人,口中所罵老賊是誰

薛庭筠頭也不抬:我身邊皆你安插之密探,刺史之位讓于你可好,你可密奏大帥

劉長祿:公子休要胡亂猜測

薛庭筠:以我揣測,你如今只擔心沙陀人不肯聽命于你吧

劉長祿無語,憤憤而去

45 州衙內堂? 夜 內

薛庭筠高倨在上飲酒

州尉、宋蟲兒、馮剝皮等兩側相陪

州尉望著薛庭筠

州尉:使君在上,如今曹州只知有劉長史,不知有薛刺史,劉長史

到處收覽民心,撒布謠言,說使君酒后癲狂,殘暴好殺

蟲兒:姐夫,你教俺們去做事,他卻處處拘著我等

馮剝皮:俺聽說劉長史在暗中搜尋龐勛寶藏

薛庭筠:我不能倚沙陀人作此等事,懼怕他們窺得虛實。把你等視為心腹,不想你們本事不濟,還有何可說。

眾人相互看了看

馮剝皮沖上一叉手:使君,我有一計?

46 黃巢府邸 夜? 外

黃巢、王仙芝陪著薛筠庭飲酒

無雙坐于階下彈奏琵琶

幾個歌姬跳舞

黃巢向薛筠庭舉觴

黃巢:使君交辦的事,我和王賢弟已經辦妥

薛筠庭放下酒觴:如此黃卿、王卿二人于我皆有重恩,必有相報

黃巢: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說著雙手拍了拍

兩個家人帶著一個瘦弱男子(20歲)從屏風后面轉出來,五官俊朗,白色袍杉,齊整干凈的發髻,顯然是剛剛裝扮過。他用怯弱的目光望著堂上

黃巢沖歌姬們一擺手,歌姬魚貫撤下

琵琶聲止,琵琶從無雙手里跌落,無雙渾身顫抖,站起來走到男子身邊

無雙:二郎,姐姐找尋你們好生辛苦

劉二郎有些不知所措:姐姐,姐姐何以黑紗遮面

無雙:姐姐面目毀傷,不忍以面目示人。大郎何在?

劉二郎:兄長為保護我,凍餓而死

無雙摟住二郎。姐弟兩個放聲大哭

薛筠庭站起來:日后劉郎即是我弟

47 州衙大門? 日? 內

郭義引著劉二郎走進衙門,州尉、宋蟲兒、馮剝皮和幾個衙役坐在門房閑扯。見他們進來。

州尉:郭大爺,這公子是誰

郭義沖他們笑:這是我老家來的侄兒,叫作郭寶,跟著我歷練歷練,日后還望你們多多照應。

眾人朝劉二郎一齊拱手

48 劉長祿府邸? 日 外

劉長祿正在內堂飲酒,幾個黑沙攏體的歌姬正在歌舞。心腹管家匆匆走到他近前,伏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劉長祿蹭地站起來,吩咐:叫上幾個心腹兄弟,喬裝成獵戶,悄悄出城,休得走漏風聲。

49劉長祿府邸? 日? 外

黃昏,殘陽如血,一行人沿著小徑疾速前行

一個獵戶模樣的男子對劉長祿:劉長史,俺昨日進山打獵偶然發現的,極深極黑的深洞,前日管家叫俺們留意深山的洞府,俺不敢怠慢,趕緊進城稟報?

劉長祿:有沒有泄露給他人

獵戶:小的豈敢

管家:獵戶所說之洞與麻子所供一般無二

劉長史:若尋找寶藏,你等皆有厚賞

管家:不若我等悄悄把家眷從惲州接來

劉長史:大帥尚沒昏聵至此,我等只需挑唆他們父子相殘,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如今大帥已經切齒刺史了。

50 密林? 夜? 外

一行人舉著火把在密林中艱難跋涉

到峰頂一處平緩之處,眾人氣喘吁吁。

獵戶捂著肚子,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獵戶望著劉長祿:長史,我肚痛欲出恭

劉長祿:還要多遠

獵戶:不遠

劉長祿:速去

獵戶一般解褲袋,一面跑到草叢中

劉長祿沖眾人:我等且歇息一回

話音未落,林中弓弩齊發,劉長祿眾人避閃不及,紛紛中間射倒地

林中一群黑衣人躍出,皆蒙面,抽刀朝尸體身上一一刺去,以確保死盡。

一人喊:肖七在哪里,速來領賞

肖七把頭伏在草叢里,一動不敢動。

黑衣人到處找尋。

51 州衙大堂 日? 內

薛筠庭坐于大堂,一個衙役急匆匆進來

衙役:稟刺史,一樵夫進山打柴,深山途中發現七具死尸

薛筠庭沖州尉:速去把尸體帶來再做定奪

52 州衙大門前空地? 日? 外

七具死尸擺著衙門前的空地上,圍觀的百姓層層疊疊

薛筠庭走進去

州尉沖他一叉手:稟使君,是長史及其心腹親隨

薛筠庭看罷多時,嗟嘆良久:速叫仵作驗尸,緝拿兇徒

53 州衙內堂? 日? 內

薛筠庭望著宋蟲兒、馮剝皮

薛筠庭:城內大帥密探眾多,若走漏消息,你等死無葬身之地

宋蟲兒、馮剝皮相互看了一眼

薛筠庭:須有老誠之人去惲州稟報,只得差郭義前去。

宋蟲兒:姐夫,獵戶..

馮剝皮急著沖他擠眼睛

宋蟲兒:姐夫,獵戶也叫俺們一刀殺了。

薛筠庭:你等好自為之

54? 州衙花園? 日 內

薛夫人戴著笠帽,黑沙遮面,白色羅裙,懷抱琵琶。學著無雙之態。一邊問身邊丫鬟:像不像

丫鬟:極像

劉二郎走來,朝薛夫人:姐姐,姐姐,你怎么來了

丫鬟欲言,夫人伸手制止

夫人:我來教夫人琵琶,你來何事?

劉二郎:郎君要觀兵書,叫我來拿

一個丫鬟引著他去了

夫人望著丫鬟:他不是郭義的侄子,他原來是賤人之弟

55 州衙大廳?? 夜?? 內

薛筠庭高倨大堂上飲酒

州尉、宋蟲兒、馮剝皮頻頻向他舉杯勸酒。劉二郎于末座,頗為擔憂地望著薛筠庭

薛筠庭盞盞干盡,眼睛漸漸露出兇相來。

州尉、宋蟲兒、馮剝皮三人相互看了看

州尉向上叉手:使君,捉住倆個強盜

薛筠庭把眼一瞪:帶上來

衙役押著兩個犯人上來

兩個犯人哆哆嗦嗦地跪在階下

薛筠庭佩刀抽出來,大叫一聲:奸賊,拿命來

突然躍下一刀一個把人頭砍下

薛筠庭瞪著眾人

宋蟲兒沖劉二郎:郭寶速扶郎君進內堂安寢

劉二郎哆哆嗦嗦走到薛筠庭跟前

劉二郎:郎君,郎君

薛筠庭把刀一丟,扶著劉二郎轉過屏風

州尉、宋蟲兒、馮剝皮三人相視一笑

州尉:日后曹州俺們說了算,就算憑此敲剝黃巢、王仙芝等輩,誰敢不依?

宋蟲兒:但有不滿足我等要求者,皆等刺史酒后過堂

馮剝皮:我剝皮手藝大有用武之地了

56 教坊司無雙房間? 夜 內

燭光下,無雙正在想心事,養母帶著劉二郎匆匆進來

劉二郎氣喘吁吁:姐姐,速去州衙大堂,郎君醉酒又要殺人了

無雙趕忙站起來,從桌上拿起琵琶

無雙:弟弟如何找我

劉二郎:郭大爺臨行囑托郎君醉酒欲殺人便須找姐姐勸止。

無雙:我觀州尉、宋蟲兒、馮剝皮皆奸邪之輩,欲送你跟周先生學書

劉二郎:哪個周先生

無雙:他最近頗來聽我琵琶

57州衙大廳?? 夜?? 內

薛筠庭舉著刀對著階下幾個犯人咬牙切齒,歪歪斜斜走下來。

州尉、宋蟲兒、馮剝皮皆大笑

琵琶聲響起,薛筠庭一楞,望著門口無雙和劉二郎進入

薛筠庭頹然把刀一丟,沖州尉:放了他們

58曹州州衙內堂? 夜? 內

薛庭筠和一群宵小之人夜飲

劉二郎于末座,挨著馮剝皮下首。

馮剝皮掏出一個六面骰子向前獻于薛庭筠案上

馮剝皮:大人,這個骰子六面刻著六種刑法,日后處置犯人可使自擲,擲到那邊吃哪種刑法,大大有趣。

薛庭筠大喜。已醉眼迷離了。

宋蟲兒向馮剝皮使了一個眼色

馮剝皮走到劉二郎跟前。

馮剝皮:郭朗,俺們一起玩個游戲,從你開始到俺止。看看各自另何種刑罰。比如剝皮就是罰酒三觴、斬首就是二觴。如何。說著把骰子遞給劉二郎。

劉二郎看著骰子猶豫不定

眾人一起:擲吧

劉二郎一擲:是個剝字

一個衙役牽著一個犯人走來。

有人上階伏在薛庭筠耳邊:擲得剝

薛庭筠一揮手:那就剝了。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兩個衙役上前按住劉二郎。

劉二郎喊:郎君救我,郎君救我。

宋蟲兒站起抽刀一刀背敲在劉二郎后腦,頓時昏厥。

宋蟲兒狠狠道:誰叫你姐弟兩個擋著俺兄弟發財。

59曹州州衙內堂 日? 內

薛庭筠狂躁地用刀指著州尉、宋蟲兒、馮剝皮等人

眾人一齊跪下:使君,是你教小的們剝得呀,小的勸諫,你便抽刀要殺小的們。

薛庭筠撇掉刀嚎哭:二郎啊二郎,我有何面目見你姐姐?

60 教坊司大院? 日? 內

薛庭筠把刀抽出來遞給無雙

薛庭筠:你殺了我吧,殺我吧。

無雙怔怔不語,傷痕累累的臉上滿是淚珠兒。

61 王巢曹州府邸? 夜? 內

王巢、趙樟、林齊兒望著無雙

王巢:我費盡艱辛把你弟從青州軍營救出,不意遭此橫禍。薛刺史如今飲酒無度,喜怒無恒,殘暴好殺,更兼宋蟲兒、馮剝皮、州尉奸邪之人,曹州豪杰人人自危。我亦深感憂慮。還望無雙姑娘能照應以一二,但有消息,及時通報,我等好避禍,感激不盡。

無雙:我弟乃你所救,豈敢忘恩

黃巢:我意退避冤句以觀形勢,曹州有我心腹家人與姑娘聯絡。

無雙點頭

62 教坊司大院 日? 內

薛庭筠把一把精致的新琵琶送給無雙。

薛庭筠:若是哪日我遭橫死,你就用此琵琶為我彈奏一曲。

無雙:不要飲酒了

薛庭筠慘笑:我已不能自制了。

63教坊司無雙居所 夜? 內

周先生捻髯望著無雙

周先生:薛庭筠殘暴至極,其妻先毀你容。其后又剝你胞弟之皮。你不恨他們?不欲報仇雪恨?

無雙:我恨此無道之世

周先生:姑娘若聽從老夫,定叫它改天換地。

無雙:先生,我不過一介琵琶女

周先生:天下將亡,人心思亂,無人首唱而已。我觀王巢其人素有大志,躊躇不敢發,只差火星。

無雙:先生還是另找他人,我亦不泄先生之謀

周先生:姑娘豈非對薛某尚懷依戀?

無雙不答

64? 州衙大堂? 日? 內

薛筠庭坐于案后,州尉、副將、宋蟲兒、馮剝皮等文武侍立兩側

薛筠庭:田中尉派七路太監分巡諸道,名是觀軍容,實則觀天下形勢。平盧、天平兩道一路,太監既已到惲州,何以又要來曹州?于理不通。

州尉:太監素來貪財,定是聞到龐勛之藏寶而來

薛筠庭:你等尋訪可有眉目?

宋蟲兒:尚沒有

薛筠庭:著副將、州尉速率人半途迎接太監眾人,探明消息速差快馬回報。宋、馮等人可做迎接準備。

眾人叉手稱是

薛筠庭:新貴太監權勢熏天,你等小心伺候。若巴結的好,飛黃騰達也未可知。

眾人皆喜歡

65 州衙內堂 夜? 內

薛筠庭坐于案后,探馬沖他叉手。

探馬:小的們半途接上田中使一行

薛筠庭:田中使?何名?

探馬:田令沖,中使不知何處得知無雙琵琶之名,欲一睹為快。

薛筠庭沉吟

66 州衙花園 日? 內

夫人裝扮做無雙模樣在涼亭彈奏琵琶

薛筠庭從內堂走出

不顧而走

夫人站起來

夫人:郎君,我琵琶不下于歌妓,因何不屑一顧

薛筠庭: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夫人:我聽聞田中使欲來曹州,我意代歌妓演奏,如此也好替你爭臉,就是我們兩個的父帥也有臉面。

薛筠庭似乎想起什么:但恐你露出破綻

夫人:我模仿歌妓多時了,待中使走時恢復本來面目,定叫他吃驚。

67 教坊司? 夜 內

無雙坐于案前渾身哆嗦(閃回,田太監率領人吵架時驕橫跋扈的模樣)

薛筠庭立于門側

薛筠庭:想不到陷害你一門老幼的田太監竟然送上門來,蒼天有眼

薛筠庭轉身離去

無雙回過神:薛郎休要魯莽。

68 曹州驛 夜 內

巨燭高挑,照得驛館如白晝,薛筠庭率領曹州文武為田太監(50歲)一行接風洗塵,水陸畢陳。‘無雙’階下賣力地彈奏琵琶,曲調活潑歡快,歌妓們跳著曼妙的舞蹈。高踞上座的田中使似乎十分滿意。

薛筠庭舉觴給田中使祝酒:田中使,曹州地僻民瘠,未能搜羅珍饈以慰勞中使一行,還望恕罪

田中使點頭:曹州文武甚是殷勤,咱家記在心里

薛筠庭:酒肉自不敢于他州相比,不過說起驢鞭,我等亦頗下了一番工夫,連日征收壯驢宰殺。曹州驢性燥健壯,正是滋補之上品

田太監大笑,夾起一截塞嘴里咀嚼。于是眾皆吃驢鞭,一張張嘴狂嚼不已。

田太監:果然甚有滋味

眾齊聲附和:果然美味

眾大笑

田中尉望著‘無雙’:果然名不虛傳。

田中站起來:咱家要更衣了

薛筠庭站起來:在下前頭引路。說著便往外引導

田中使跟上,兩個壯士護衛著

薛筠庭引著他們來到僻靜處

薛筠庭轉身來沖田太監一叉手

薛筠庭:中使在上,薛某有要事相稟

69 曹州驛 夜 內

州尉、宋蟲兒、馮剝皮等人輪流向太監祝酒,歡聲笑語不斷

窗外一輪明月

田太監:咱家不勝酒力了,且罷琵琶歌舞。咱家還有幾句話對諸位說

‘無雙’和諸位歌妓往外撤田太監看著她們走到門外到院內,面目漸漸猙獰起來

只聽的一聲弓響、一聲女人的慘叫聲,接著是一陣驚恐的女人尖叫聲

屋里眾人皆驚惶,不知何故

田太監:想不到此歌妓竟是咱家十年前的仇人之女,欲圖行刺,若不是咱家精細,只怕難逃劫難。

宋蟲兒剛欲開口

州尉目止之

州尉看薛筠庭時,似乎有幾分酒意,露出擔憂的表情來

薛筠庭偷眼看太監,嘴角露出冷笑

(畫外音):中使在上,某有重事相稟

?田太監:何事?

?薛筠庭:薛某查明歌妓無雙乃是中使仇家之女,其父劉謹行,十年前中使奉命抄其家,此女一直伺機報復,欲行刺中使

田太監:我即刻將其拿下

薛筠庭:不可,此女必有黨羽,中使當出其不意震懾之,使之不敢輕動,然后查明剪除之

田太監站起來冷笑:如今是咱家的義兄田令孜掌管中尉府了,小皇帝都要尊一聲阿父。咱家倒要看看各道各州有誰不服。

(畫外音)驛站外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一陣粗野狂暴沙陀喊殺聲

田太監色變:薛刺史,外面喧鬧何故

薛筠庭:此乃沙陀騎兵,曹州龐勛余黨殘孽極多,殺人越貨,刺殺官吏,無所不為。故我特請沙陀人巡城。曹州前任刺史即是在驛館被刺,至今尚拿不著刺客。

田太監呆了半晌:此地兇險異常,咱家明日一早即回惲州

薛筠庭:中使休要擔憂,我等與沙陀盡力護衛

田太監:沙陀皆人面獸心,兇險莫測,豈可讓他們護衛,休要啰嗦,咱家明日即走

70 州衙內堂 夜 內

薛筠庭望著宋蟲兒、馮剝皮、州尉三人

薛筠庭:夫人尸首抬回來否

州尉:恐田中使誤會,抬到城外草草埋葬

薛筠庭按著刀柄:田太監欺我太甚,殺妻之仇豈能不報,月黑之后,我欲與你等沖入驛站斬殺之

宋蟲兒、馮剝皮、州尉慌忙跪下

州尉:刺史息怒,若殺死田中使,曹州闔城官吏豈能活命

薛筠庭大怒:你等皆膽小鼠輩,不足成事

宋蟲兒:姐夫,俺姐是自尋的,姐夫不比必惱

71 城外? 日?? 外

太陽欲出未出,染紅山頭。薛筠庭率領曹州文武給田太監送行

田太監眼泡腫脹,顯然未曾睡好

薛筠庭拍馬走到田太監的馬前,并轡而行

薛筠庭:田中使,龐勛寶藏之事在下細細尋查,若有消息,即皆派人稟報

田太監:龐勛所藏之財貨必然巨大,若能獻于中尉,你父子二人必有厚報

薛筠庭:薛某明白。他沖州尉、宋蟲兒等人一擺手。馮剝皮牽過一條健碩的驢子來,背上馱著兩個沉重的包裹。

薛筠庭:中使大人,此闔城文武一點心意,望中使笑納

田太監大喜過望

薛筠庭遞過去一個折子:此乃我曹州文武名單

田太監點點頭,裝進懷中,眾人皆喜。

72 沙陀村落? 日? 內

沙陀首領引著薛筠庭來到一間低矮房屋面前,把鎖打開,拉開門,光亮透過去

兩個男人的輪廓顯露出來。

他們爬到光亮處,一張麻子臉和的肖七臉清楚的露出來

薛筠庭看了看他們問:龐勛寶藏何在

麻子:刺史容稟,小的立誓說得句句是實,小的兩個平素好大言。有次酒醉之后,便編造龐勛寶藏之事,叫楊弦知道了,他不問虛實,竟密報楊太監。其后他尋到小的兩個,嚴刑拷打,得知子虛烏有,教我們合謀欺哄。楊弦入獄死,劉長史又尋到小的拷打逼問,任小的怎么說,他只是不信,小的為活命只得亂說深山一處洞穴。小的兩個時常在那里過夜。

肖七:宋蟲兒尋到小的,教小的引著劉長史眾人前去

薛筠庭望著麻子:他如何不教他帶去

麻子:小的猜想是宋蟲兒、馮剝皮等人盯得進。他怕走漏風聲。

肖七:你們還曾向誰泄露過寶藏之事

麻子:小的們哪里再敢惹禍上身。唯恐別人尋到我們

肖七:小的兩個都教刺史捉到這里來了

薛筠庭點頭,冷不丁抽刀殺死兩人

沙陀首領(沙陀語):他們是什么人

薛筠庭:奸細

73 曹州州衙大門? 日? 外

無雙抱著琵琶欲進州衙,衙役攔住

衙役:無雙姑娘,刺史吩咐,日后休放你進入

無雙在門口徘徊久之

74 教坊司無雙居所 夜? 內

?無雙彈奏完畢

?周先生站起來:無雙姑娘尚不知你的琵琶亦是殺人之器。狂躁弒殺者但聽高亢激越之聲,則必不能自制。若聽清脆平和之音,又能令其自安

無雙:琵琶收發由心,心無殺機,豈能殺人

周先生:天下該殺之人多矣,姑娘考慮得如何

無雙不語

75 州衙內堂? 夜? 內

薛筠堂擁著倆個美姬進入臥房。一面沖身邊丫鬟說:今夜誰我要好好受用,敢打擾者,我必殺之。

76 州衙院子? 夜? 外

昏月,夜闌無聲,一條黑夜越出墻外

77 城門外 夜? 外

一個沙陀人牽著一匹黑馬等再官道邊,一條黑影上前。

沙陀人:都打探清楚了,在青城驛。黑影躍上馬背,打馬疾馳而去,沙陀人撥轉馬頭走

78青城驛站? 夜 外

?月色漸明,月光如水,一條黑影從墻外躍入

79青城驛站? 夜? 外

?一條黑影從墻內越出,手里提著一個包裹,嘴里一聲唿哨,黑馬跑過來。黑影一躍而上。驛站外一陣喧鬧,火光照出來。

有人大喊:刺客盜走田中使首級,趕緊追拿

驛站門一開 ,十幾匹馬沖出來,馬上之人皆舉著火把

幾十步開外,樹后一騎,彎弓照著追騎便殺,嗖嗖嗖三箭,殺翻三人。

追騎有人喊:滅了火把,包抄前方大樹。

薛筠庭立在樹后不動,望著追騎圍上來。把槍摘下來。

追騎猶豫間,薛筠庭橫搶躍出,左沖右突,一槍一個將追騎刺于馬下

剩下倆騎欲逃命,撥轉馬頭欲跑,薛筠庭開弓一個一箭射翻。

其人在驛站門口,不敢上前

薛筠庭長嘯一聲,撥轉馬頭緩緩離去

80 州衙臥房? 日? 內

光亮照進來,幾案上擺著田太監的人頭

81 黃巢宅邸? 日? 內

?黃巢、趙樟、林齊兒和無雙在密室商議

?黃巢:刺客在青城驛盜走田太監的首級卻不急著逃走,殺死十幾騎方從容離去。

?無雙的面紗一動

?黃巢:無雙姑娘,近日州衙可有消息

?無雙:我聽聞州尉、宋齊兒、馮剝皮三人日夜謀劃,不知所圖

?黃巢:必是陷害我等

?無雙:當設計除掉三人

?黃巢看著無雙:你恨此三人,欲借我手除之

?無雙點頭:我弟就是遭他們陷害

?黃巢:薛刺史勇悍無比,更有沙陀相助,我等豈可輕動

?無雙:薛刺史視此等若草芥

?黃巢:男人謀略心術你豈能知?況龐勛之寶藏,覲覷者必多。薛刺史何故不教你入州衙?

無雙不語

黃巢:此舉必有深意,我等且回冤句再做商議。

82 州衙臥房? 夜?? 內

薛筠庭在燈下觀書,突然放下書,抽出刀來,向著房門

門吱呀一聲響,打開一道縫隙,一個黑影閃人

薛筠庭把刀還鞘。詫異地望著來人

薛筠庭:阿磊,你如何來了

阿磊:將軍差我來,教你速速逃離

薛筠庭:恩師愛我,可惜小子終負恩師所托

阿磊:田太監死,雷將軍便知你所為,擔心你安危,命我夜探帥府

83 節度使俯內堂? 夜? 內(閃回)

燭光搖曳,薛崇坐在正中,兩側是起心腹

薛崇:我該早除掉此逆賊,正是養虎為患。

心腹一:郭義如何處置

薛崇:殺

心腹二:何不將其召回,于府中密除之,易如反掌

薛崇:逆賊精細勇悍,若處置不慎,反遭其害。況田太監死于我所轄,田中尉豈能善罷甘休。若于府內處死逆賊,豈不教田中尉疑心。

心腹一:若派刺客到曹州刺殺,人多易走漏風聲,人少怕不能匹敵

薛崇:聽聞他縱酒好殺,醉后便如爛泥,殺他又有何難。此性與我何其相似,想必是我種也。

薛崇嘆了口氣:不管田太監是不是他殺的,我需用他的人頭保我一門安穩。

心腹們不敢接話

薛崇沖心腹一:你速安排精干刺客取他首級來。

薛崇沖心腹二:你速帶厚禮進京面見盧攜相公,他與田中尉交厚,務需請他代為運籌。

薛崇沖其他人:田太監及諸多死尸,皆要厚葬。

心腹二:我見盧相公如何說

薛崇沉吟半晌:就是逆賊乃是我所收假子,勾結楊監軍,刺殺田太監,欲圖陷害本帥(閃回結束)

84 州衙臥房? 夜?? 內

薛筠庭:當初老賊復認我為子,不過欲借我牽制楊監軍諸將,后新君登基,楊氏一門失勢。軍中諸將皆棄楊歸薛。老賊便視我為累贅。楊弦傳出曹州有龐勛寶藏之風聲。老賊便派人刺殺了前刺史,正好教我來借我來收拾殘局。暗中卻叫劉長祿來秘尋寶藏。我若在曹州被楊弦等暗殺,于他無傷;我若除掉這些鼠輩。他正可借此陷我于法。

阿磊:薛郎可到它鎮軍中避禍,改姓換名

薛筠庭:我若逃走,老賊定然嫁禍于我,且定然連累恩師和你等

阿磊:我等不懼

薛筠庭慘然一笑:我枉費心機,利用沙陀恫嚇楊弦和豪紳,利用劉長祿除掉楊弦,利用宋蟲兒除掉劉長祿。利用田太監除掉淫婦。本欲殺死田太監栽贓給宋蟲兒等輩。

早知如此,我一刀一個殺掉這些豬狗小人,何等痛快,裴芝的面容何至于毀傷,劉郎何至于被剝皮。我郭叔何至于被殺。我又何至于縱酒嗜殺。賊老天玩我,賊老天玩我。哈哈哈哈

阿磊:薛郎…

薛筠庭:你速去回稟恩師,我自會處置。

阿磊轉身離去

薛筠庭雙目放出殘暴光芒(閃回:少年薛筠庭躲在門后,從縫隙里看著薛崇一手抓住母親的發髻,一手揮劍砍下,把血淋漓的人頭提在手里)

(畫外音):你父雖無道,終是你父;以子弒父,天理不容,遺臭千古。

薛筠庭發出野獸一般的吼叫

85

州衙花園? 夜? 外

薛筠庭沖值日衙役:叫所有人到花園見我,我有話說

衙役跑出去

薛筠庭抬頭望著一輪圓月

州尉率領十幾個衙役進來

州尉沖他一叉手:刺史有何吩咐

薛筠庭:宋蟲兒、馮剝皮何在

州尉:不知到哪里去了,他二人日夜謀算勒索城里富人,也不理會我等了

薛筠庭搖頭:可惜叫這兩個鼠輩逃走

眾一愣,薛筠庭抽刀,把州尉砍做兩截。不等眾衙役反應,砍瓜切菜一般將他們砍翻,死尸狼藉,血流遍地。

丫鬟們瞪大眼珠,呆若木雞,縮到一角。

薛筠庭沖她們:逃命去吧

走到涼亭邊坐下,石桌上擺著酒菜,他把刀放在石案上,飲酒吃肉。

86 教坊司花園? 夜? 外

月色明朗,無雙坐于涼亭石案后撫琴,錚一聲一根弦斷

無雙站起來,望著月亮

養母走過來,站在一傍

養母:娘子憂心薛郎

無雙:母親,日后他與我等再無干系。慎勿在人前提起

養母點頭:王仙芝派人相請。

87州衙花園? 夜? 外

薛筠庭喝得有幾分醉意,望著月亮

薛筠庭溫柔:裴芝,我疏遠你,想必你必知我心意

他走出涼亭看著地上的尸體冷笑

薛筠庭:老賊,待我殺了你派來的刺客,我便潛入惲州,把田太監的人頭掛于帥府府門之上。我不殺你,田中尉一定不會放過你一門

薛筠庭(想像):一太監率領士卒到薛府抄家,薛崇如肥豬一般被捆的結結實實,一門老幼皆被收執刀槍的士卒們看押。薛筠庭擠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得意沖薛崇得意地笑。薛崇亦看見他了,驚怒交加。

88 州衙花園? 夜? 外

畫外音:幾聲狗叫,墻頭黑夜晃動,唰唰唰躥下七八條黑夜,走到花園中間死尸橫七豎八,不禁一呆。啪啪啪啪暗黑中急弩射出數箭,三個黑夜倒地。一個身影一晃就到刺客跟前,刀光一閃,砍翻一個。剩余三刺客,如夢方醒,品字形把他圍在當中。

薛筠庭不動,冷冷地看著他們

刺客發動猛攻,薛筠庭輕松躲避。

薛筠庭閃電三刀,三具尸體橫躺下

薛筠庭看著尸體:老賊太小覷我了

嗤地一支冷箭射來,薛筠庭躲避不及正中肩頭

兩個黑影由墻頭躍入

薛筠庭一聲嘯呼,迎著刺客沖過去

89 王仙芝府邸? 夜? 內

王仙芝、王休芝兄弟陪著宋蟲兒喝酒,歌姬歌舞。家奴韓豬兒等在一邊伺候。

無雙走到階下坐下,抱著琵琶

無雙望著宋蟲兒,面紗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

畫外音:無雙姑娘尚不知你的琵琶亦是殺人之器。狂躁弒殺者但聽高亢激越之聲,則必不能自制。

90 州衙花園? 夜? 外

薛筠庭和兩個刺客血戰,他越殺越狂暴,刀法越來越兇險。一個刺客一劍刺向他,薛筠庭不躲不閃,用肩膀迎上去,一劍刺穿其肩膀,他一刀削斷刺客腦袋。另一個刺客有些喪膽,不敢逼上來。薛筠庭拔出箭和劍。狂風驟雨一般攻上去

月光中,地下兩個影子騰挪著。

一個影子忽悠倒下。

薛筠庭拄著刀喘息

薛筠庭走到涼亭里 ,接著飲酒

91王仙芝府邸? 夜? 內

無雙望著王仙芝、王休芝向宋蟲兒賠笑祝酒,韓豬兒斟酒。她似乎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琵琶聲越發激越高亢。韓豬兒突然拔刀跳到宋蟲兒跟前,一刀砍下。

琵琶聲戛然而止

王仙芝、王休芝相互看了看

王仙芝:唯有舉事造反

92 州衙臥室? 夜? 內

薛筠庭倒臥于床,棄刀于地(夢境)

碧波蕩漾的湖邊,茅舍、籬笆小院,面目姣好的劉裴芝坐于院中輕柔撫琴。薛筠庭在一傍舞劍。兩人不是相視而笑。

93 州衙臥室 夜? 內

畫外音:幾聲惶恐的狗叫、一陣紛亂急促腳步聲傳來

薛筠庭睜開眼睛,光亮照進屋內

王休芝、韓豬兒率領十幾個健壯男子站在床邊,各個手里執著冷森森刀劍

94 曹州城 日 內

州衙傳來一聲野獸一般的悲號之聲。曹州城內一片混亂,幾處火光突起,哭喊聲、喊殺聲震天。陽光如血色一般籠罩著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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