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49)義憤填膺
48)嫂子的心思
荷花姐妹聽媽說,讓哥哥出頭管蘭花的事,不由面面相覷。要知道,自己哥哥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什么事都是嫂子說了算。如果是有利的事,不用說也跑得快的很,如果有了麻煩,比誰都躲得遠。
這么多年了,大家都在一個村里住著,長年熱臉貼他們的冷屁股,時間長了 ,大家也漸漸很走動少了。
現在因為蘭花的事,去找哥想辦法,行不行呢?
荷花狐疑地問媽:
“鎮多年了,俺哥也不當家,行嗎?”
老媽挺著胸脯,一副成竹在心的樣子說:
“沒事,我相信你哥,心里還是有你們姐妹的。只是你們這些年太不像話,聽著別人的挑唆,離你哥遠了。不過我相信,只要你們有啥事去找他,他不會跟你們計較的。”
聽著媽,這完全顛倒是非的話,讓姐妹倆聽著特別的不舒服,心里升起慍怒。再想想,她一輩子了,都是這種說話方式,便忍著咽下火氣。
“那?我可給俺哥打電話了?”荷花試探著問。
“打吧!打吧!”媽臉上帶著自滿。
上午九點多,快十點的時候,天佑剛從工地上回來沒多久。平常騎的破舊電動車,停在大門口進來,右手廚房窗戶外正充電。
他已經脫掉身上沾著泥灰,辨不出顏色的衣服,光著膀子,手臉洗干凈了。正坐在廚房那結婚時買的,到現在油漆剝落大半,木色難辨的小矮桌前,等著吃飯。
他這不是早餐,也不是午餐。
因為現在正是伏天,白天干活太熱,他早上五點就去工地了,現在天熱了才回來。
他們夫妻兩個,有一兒一女。兒子考上了一個二流的大學,女兒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跟人去了南方打工。
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結婚時爸媽幫著造的,早就老舊不堪了。看著左右新蓋的,裝修得亮堂堂的二層樓房,他也干著急,沒辦法。
這些年掙的錢,全扔兒子身上了,也沒見個結果。
老婆翠萍,今天穿著上個會買的新衣服,杏黃底大黑花寬松吊帶衫,黑短褲。
給他烙了蔥油餅,一盤青椒肉絲,一個涼拌黃瓜,配著稀玉米粥。都是他喜歡的。
天佑邊吃,瞟了一眼老婆肚子撐起的衣服,肥黝的胳膊,被嬌嫩的黃色襯托得更黑了。連下巴的贅肉,都好像比平常多起來。便淡淡的說:
“啥時候買的?難看死了!都這年齡了!”
翠萍本來心情正好,沒等來贊賞,反而等來指責,心里不快。
“我呸!你懂啥?就是因為年齡大了,才得穿年輕點。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年輕漂亮的嗎?你沒看電視上,那些明星們,都四五十了,照樣穿的跟十七八一樣?吃飯還堵不住你的烏鴉嘴?”
“好好好,管你!管你!”
天佑自顧自己吃起來,翠萍也跟著拿起筷子。雖然她已經吃過了,但是看著老公吃,感覺自己又餓了。
這時,天佑放在飯桌邊上的手機響了。拿過一看,是三妹荷花,不由心里奇怪,這時候了,會有啥事嗎?
一邊的翠萍,嘴里嚼著蔥油餅,忙問:“誰的?”
“荷花的!”
翠萍心里嘀咕,這半晌不夜的,來電話準沒什么好事,得提防她們姐妹又倒什么鬼。
天佑接通電話,荷花在電話里,把蘭花的事,跟哥哥說了個大概。
天佑略一思索,說:
“事情也不一定像你想的那樣,可能你們都想多了。蘭花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幾十的人了,咋會像小時候恁沖動?不要胡想了!自己嚇唬自己!”
“那你說咋辦?哥!”荷花在電話那頭,還是不放心。
天佑心里也不痛快,妹子們這些年,跟自己也走的不近,今天咋了,會給自己打電話?我能有什么辦法?你們誰也不是聽我說話的人啊!便沒好氣的說: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咋回事,能說出啥好辦法?這不!我剛從工地回來,還沒吃飯呢!等會兒!我給她女婿打個電話問問是咋回事再說!”
說完便沒好氣的掛了。
翠萍趕緊把視線盯緊老公問:“啥事?誰咋了?”
“沒啥!就是蘭花又生氣了!出去了!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她女婿!”
翠萍一聽,馬上把臉吊了下來。
那個妹子蘭花,她可是領教過的,沾嘴粘牙,橫豎都是理,難纏的很。她的事,老公可不能管。翠萍趕緊開口警告天佑。
“哎!我可跟你說,天佑!你可不能亂管閑事!你自己多大本事,自己不知道嗎?蘭花多厲害啊!只有她欺負人,哪里有人敢欺負她?她這渾水,你可不許趟,聽到沒有?”
翠萍一副訓誡兒子的樣子,跟天佑說。
天佑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以前在家是聽媽的,結婚后是聽媳婦的,一貫如此。便弱弱地回答:
“沒有!我只是打個電話問問。不管恁多!”
說著,放下筷子,翻著手機通訊錄,選擇,撥打。
翠萍一邊警惕地看著天佑和手機,像監視兩個可疑的嫌疑犯,怕他們在自己一疏忽間,已經暗通了信息。
為防止漏掉蛛絲馬跡,她放慢了咀嚼,兩只耳朵的注意力都匯攏過來,聚精會神。
忽然想起什么,從天佑手里奪過手機,按下了免提,又放在飯桌上。
“嘟嘟……”
通了。
那邊傳來底氣不足的陰柔男聲:
“喂!是我啊!哥!天亮!”
“噢!聽出來了!我問你,聽說你跟蘭花兩人又生氣了?咋回事來?”
天佑拿出一副大哥的樣子來。(在媳婦面前低眉順眼可以,在外人面前,還是得拿出男人的氣勢來的。)
廚房里,靠墻桌子上的搖頭電風扇,慢慢轉著,把小餐桌上蔥油餅的香味傳播到各處。翠萍專心的聽著手機里的聲音,天佑伸手端過白瓷碗里已經溫涼的玉米粥,喝了一口。等著天亮的回答。
“哥,我這就準備給你打電話來,你可已經打來了!”
天亮自從昨天晚上,給菊花打過電話,就一直在合計,是不是該去蘭花娘家走一趟。也不知道蘭花究竟在不在她們那里?
但是,自己和蘭花生氣的事,估計她們家人都會知道了。現在她哥問,就不用擔心,直接說了。思量好,繼續對著電話里說:
“是這!哥!俺倆前幾天,是鬧了點小矛盾,也沒啥大事。她賭氣就走了,哥!你也知道她那脾氣,氣消了就會回來的。誰知道,接到她的電話,說是有病了,住院了,叫打錢呢!俺媽打了三千,我再打電話不通了。我想,大概她手機叫人偷了,她回娘家了。”
天佑再老實也聽出來天亮的意思,是說蘭花住在娘家給他打電話要錢的。便有點生氣。
“你放屁!手機打不通就是回娘家了?沒電了!沒信號了!沒費了!掉水里了!說不定出啥事了!都會打不通!你不是編瞎話吧?你!”
“哥!…………”
天亮本來就是老實人,也不會惡人先告狀的事。只是他總得撿著對自己有利的說吧!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不過沒有說完全罷了。
他在猶豫著,是不是全部說出來。
看天亮不說話,天佑這邊催促起來。
“你說話呀!咋了?沒聽見?”
“喂!哥!我聽著呢!我也沒說瞎話。只是……只是,沒有說完全。我其實也接到蘭花手機的電話,不過,說話的是個男的,他說蘭花…………想不開,送醫院了。我再打電話,已經不通了。還因為俺媽已經打過去三千了,人家都說是騙子。我想……咱媽年齡也大了,這消息不可靠,也不敢亂說,所以,沒說全。”
天佑一聽,就火了,開口就罵。
“你媽了個B,倒啥來?鬼你能耐?看你是個老實人,還會這一手呢?我要是不問,你還不說來,是不是?就是蘭花想不開是假的,騙子拿著她手機是真的!你咋恁心大?也不趕緊去找?”
“…………我,找了,這不是還在找嗎?…………”
“啊!你連俺這來一趟,看看她在不在,都不敢,不是心虛了是啥?”
“沒有!沒有!哥!我……”
“你過來,馬上過來!到底咋了,當著面說清!我在家等著你!”天佑在電話里命令道。
…………
在天佑打電話的時候,翠萍一直沒有說話。她可不是這么安靜的人,換做其他時候,早插嘴了。這回沒哼聲,是被電話里的信息量給吸引,大腦正在飛速的旋轉呢!
蘭花想不開自殺了?真的假的?也有這個可能!她那脾氣,又不是沒干過這種事!
那么到底是死了,還是去哪兒了?這電話里好像也沒說清楚啊?
記得她們夫妻生氣,有一年回來幾個月,據說還生著病,帶著孩子,天亮都沒有來找過。
為啥這一回,比那一回時間短的很,他可已經給蘭花姐妹們打電話找了?
是這幾年他們夫妻感情好了?不可能,只會越來越壞,這個可以肯定。
那天亮究竟是啥原因,變得這么好了?性格變了嗎?也不可能!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就在剛才電話里,說“蘭花想不開”這句的時候,不知為何,翠萍的大腦,直接切換到了后街孬蛋家。
孬蛋弟兄四五個,他是老三,媳婦是東鄉王家屯的。夫妻倆關系也不錯,就是和婆婆關系不咋好。那一回孬蛋沒在家,婆媳兩又吵架了。他媳婦一氣之下喝了農藥,沒救過來,死了。
她娘家人來了,就幾個女人,來又打又砸,鬧的不像樣。孬蛋家雖然弟兄多,但人家死了人,自己理虧,也不敢咋樣,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娘家人鬧。
后來,還是經人說合,賠了幾萬塊錢,才算了事。
翠萍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突然想起那件事。等天佑氣呼呼掛了電話,她才明白。那件事,和自己眼前這件事,不是一模一樣嗎?
就在這一刻,她心里的想法,已經和剛才大不一樣了。
翠萍到底想咋辦?下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