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旭的我獨自坐在房間發呆。
不久,敲開聲響起。
我起身開門,兩名警察站在了門外。
果然,我沒有猜錯,林旭臨走前的那段意味深長的話,在此時得到了印證。
“八柯先生,你跟我們走一趟吧!”警察看著我冷冷地說道,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我明知故問。
“有人檢舉你詐騙房客,謀取私利,你對此作何解釋?”這警察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跟你們江長官很熟嗎?”我準備搬大佛出來鎮一下場面。
警察也不跟我多廢話,直接掏出手銬鎖在了我手上,才慢吞吞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就是奉江長官之名來抓捕你的,你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就不好再說什么。況且手銬也已經戴上了雙手,去就去吧,看看江長官還有什么新花樣。
結果是我壓根連江長官的照片都沒看到,他們就把我直接送進了監獄,我被以詐騙罪和貪污罪一并起訴,不日便下達了審判結果。
判決書表明我嚴重違反了規劃部的規定,抹黑了國家的形象,對人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三天之后的夜晚,獄警送來了晚飯,跟平常不一樣的晚飯,一份烤牛肉,一盤沙拉,一瓶紅酒。
我知道,我的日子到頭了。從前只在書中看過,說刑囚之前會送上一份最后的晚餐,以使法人能夠安心地上路,沒想到如今卻成了現實。
想想,自從接手客棧,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一個完美的家庭最終支離破碎,我親自送走了妻子,女兒,兒子,而現在,我也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去和他們團聚。
我用力撕扯著牛肉,關下最后一口紅酒。
清晨,5點左右,兩名年輕的獄警過來給我綁繩。
大概是不熟練的緣故,他們兩個折騰了很久,我有點不耐煩了,轉頭對他倆說:“差不多就行了,我不會跑的。”結果兩人全當沒聽見,又搗鼓了十幾分鐘,才滿意地完工。
就這樣又待了兩個小時,大約快8點的時候,又進來兩個人,他們嘰里咕嚕不知說了些什么,最后,四人兩前兩后將我押上了去往刑場的專車。
車子開到了客棧不遠的皮斯廣場,在廣場對我行刑讓我很是詫異。
結果我想錯了,不是行刑,是批判會。
這有點類似于游街示眾。警笛長鳴過后,改為警燈閃爍,廣場周圍占滿了圍觀的群眾,人頭攢動,像是在等待一出好戲。
市井小民,我心里冷哼一聲。
不會有人來劫場,也不會有人來為我悲傷。
審判長再次宣讀了我的罪行以及審判結果,人群中立刻炸開了鍋,我看到無數雙手對我指指點點。哼,愚民。
一直到正午12點我被羈押上車前往刑場之前,廣場上的人群一直都未散去。我不知道我原來這么好看,居然可以讓別人看一上午而不厭倦。
車子再次啟程,這次是真正開往目的地,位于黑市一條街的末端,一家廢棄造船廠的空地。
我被押到了場地的中心,獄警從背后踹向我的小腿,我不禁跪了下去。
空地的邊緣全是獄警,他們隔開了那些想方設法跟過來觀看死刑的人們。
我在其中瞥見了我曾經的那些房客們,他們吵吵鬧鬧,我聽不清他們的聲音。再看其他的人,有的嬉笑,有的嚴肅,有的好奇,我心里卻如一潭死水般沉寂,盼望著那個花生送入我的頭顱,早點從這個世界解脫。
終于,宣布行刑開始。
兩名行刑者一左一右死死壓住我的肩膀,另一名行刑的警察站在我的正后方,我知道他們在掏槍,裝彈夾,開保險。
人群中爆發了騷動,大家都爭相著向前擠,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準備!”我聽見行刑官在喊。
“行刑!”
我睜大了眼睛,瞪著前方的“觀眾”。
后腦勺吹來一股清涼的風,子彈將至。
貫入后腦,唇顎一震,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子彈從我口中射出,帶出了大量的鮮血。
我漸漸失去了意識,身體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莫名的痙攣引起身體不停地顫抖抽出,鮮血不住地上涌翻出。
我感覺另一個我漸漸從身體中剝離,就是現在的我。
我升到了空中,向下俯視。
我看周圍的獄警向我這邊收縮過來,而地上的我,依然不停抽搐著,鮮血濺滿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