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9年九月底開始至今,我成為一個夜場工作者。因素諸多,就像撒謊的人會給自己找無數個理由和借口一樣。不必細說,歸根結底是自己勃勃的野心和欲望。黑白顛倒,身體超負荷運作。讓我看上去滿臉的疲態。每天的這個時間是腦子最清醒的狀態,所以想記錄下來,這看起來像是一團亂麻的生活。
? 在這里要說明一下,夜場里的職業也分好多種。我做的是公關,也可以說是酒水促銷員,再不好聽一點是陪酒的小妹,再難聽一些是坐臺的。日常的工作內容就是喝酒唱歌,唱歌喝酒,經常被揩油。收入很理想的基礎是過度透支身體,收入很可觀的前提是出賣自己的靈魂。迷醉的夜晚,糜爛的生活,幾杯黃湯下肚就丑態百出。在這樣半人半鬼的環境里,作為工作者有人享受,有人迷失,有人掙扎,有人半死不活。陪侍的女人為了錢,掏腰包的男人為了開心。所有的根本就是價值互換。最淺顯的道理。說真話很殘忍,也一點都不浪漫。這份工作,是不那么體面,男人把女人物化,任意挑選自己心儀的類型,有時候讓我感覺我們就像是會喝酒會說話的充氣娃娃。而男人的名正言順的女人,把我們當狐貍精,臟東西。有時候讓我感覺我就像是偷東西的賊,或者是虎視眈眈的強盜。這期間比酒醉后的身體反應更難受的是心理上備受折磨。
? 做夜場之前,我是一名剛要走出校園的學生。青春正好,不謙虛的說也有幾分姿色。一年多過去了,我還清晰的記得我坐的第一個臺的我的狀態。當時要不要選擇做這一行我想了好幾天,想吃肉還害怕被咬。也有某些不得已的苦衷,但是選擇了這條路,就說明我本性里也藏著蠢蠢欲動的黏稠的欲望。言歸正傳,夜場的女孩子也是分組的,帶領女孩子的叫媽咪。當時我帶著視死如歸的心情坐進了包廂里,現在想起來也是搞笑的。旁邊的客人有一個喝多了睡在那里,有一個站著在碰杯。我一個夜場小白,沒有人告訴我該怎么做,如何做。我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坐在那里渾身緊繃,一動不動。當然結果就是半小時后我被客人退掉了,理由是死魚一樣。出來以后舒了一口氣,感覺很輕松。雖然沒有賺到錢,也沒有很難過。當時還住在學校里的。媽咪寬慰我,說什么都有第一次。說實話我挺開心。也有一點點挫敗,但是還是很開心的回去了?;厝ヒ院缶驮谙耄遣皇遣贿m合做這一行,還是差在哪里。我的個人意識很強,差就差在不會去恭迎附和討好別人。所以又問自己:你想不想賺錢?第二天還是去了。明顯比前一天靈活很多。也喝了不少,仗著自己有幾分酒量,還坐了兩個臺。從那個時候明白,如果活著真的豁出去了,沒有什么能難到自己。
? 很久沒有動筆,文字功底一塌糊涂,敘述的亂七八糟,毫無頭緒。就這樣做了一段時間,學會了酒桌上的各種游戲,酒桌上很重要的一個工具就是骰盅,在這之前,我什么都不會。完全就是一個夜場小白,我連撲克的斗地主都不會,不是學不會,是不感興趣。因為學這個技能,我硬是用酒量抗了下來。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遇到了我很喜歡的一個男孩,暫且就稱他S。他還在讀書,我們一個學校,我在籃球場上關注過他很久,后邊由于小我好幾歲,也沒有時間,想法也沒付諸行動擱置了很久。老天在那個時候就埋下了伏筆,準備著給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 后來當然就在一起了,其實當時很猶豫,我不知道他到底適不適合我,但是彼此都有感覺,也許是我認為他對我有感覺,就很倉促的在一起了。對于我的工作我也沒有隱瞞,在一起之前就如實坦白了。他可能是因為單純,也可能是上了頭,他說他什么都不介意。只要能在一起,我也感動了,當然感動了就行動了。甜甜蜜蜜,膩膩歪歪。我們一起去圖書館,去籃球場,我下了班夜里一點多他從宿舍翻墻出來找我。我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像戀愛當中的傻白甜一樣。但是在當時獨身在千里之外的我來說,也是莫大的溫暖。溫暖也是有代價的,談戀愛期間的所有花銷全部是我來負責,甚至我自己買避孕套。閉著眼睛不愿意看是看不到的,蒙著頭不愿意相信當然是相信不了的。感性贏過了理性。我做夜場他不介意,我花錢他當然也不介意。關系是對等的。就這樣過了不久,我們就同居了。租了一個賓館的房間,白天他去學校上課,我在睡覺,沒課就一起睡覺,晚上我去上班,他在我上班周圍的網吧等我下班。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我們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我送他喜歡的禮物,管他的生活開銷,而他只要陪我睡覺。因為工作性質,在這段感情里始終都有愧疚感,所以一直認為付出多一點也理所應當。這期間也有對我有好感的客人,因為我喜歡的男孩子,我誰都不放在眼里,業績也一直一塌糊涂。和很多人的愛情故事一樣,朝夕相處很多問題就出現了,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再后來在學校放假了,快要過年了,一次矛盾過后他就回家了。我一個人留在這里,繼續為了生活喝的死去活來。那個時候就更加篤定了做夜場就不應該有愛情。
? 2020這一年,從開始就不太平。也是我的本命年。也是在這一年里,我極速的成長了起來。其實在哪個環境里,做人做事都是一樣的,情商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些事情不光是會喝酒就可以的。我性格剛烈,心直口快,倒是也沒有吃過什么虧。見過了很多張臉,男人的,女人的,惡心齷齪的事也很多,我需要比以往很多的心里去平復我的心理狀態。我是向陽的一個人,除了童年經常挨揍沒有經歷過太多奇葩事,心理也沒有扭曲,相對來說人格健全。社會亂象,當所有人都覺得一種現象很正常的時候,這個社會本身就已經開始不健康了。我看看那些一起的女孩子,更多的是感覺到可悲。當一個人自己意識不到做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被金錢牽著鼻子走的時候,那基本也就喪失了做人的尊嚴。我也不是菩薩,渡他人于水火之中,我連我自己都沒渡明白。接著說,在一起就要吵,因為疫情的原因見不到面更是矛盾重重。在三月份疫情好轉一些之后我就匆匆的從家里出來了。重新找房子,買成對的牙缸牙刷,買喜歡的床上用品。在上班期間一門心思的等重逢。也是因為疫情,相見一拖再拖,矛盾加深,頻繁冷戰吵架,最后到分手。我把自己關了半個月之后,重新整理心情,沉到夜場里。有的男人有錢但是又老又丑,心思齷齪,看了就倒胃口。有的比較善良一些,會勸說我脫離夜場,好好找份工作。開頭感動的無以復加到后邊一笑置之,沒有誰會經歷誰的生活,也沒有誰會感同身受,決定都是自己做的。
? 五月份的時候換了個場子,錢拿的多了一點,客人素質也好很多。在一切都開始慢慢變好的時候,S回來了。他并沒有聯系我,從始至終都是我主動的。久別重逢的感覺不是很強烈,更多的是感覺造化無常,在我的執念放下了之后,我想要的反而來了。我們面對面躺著,沒有非要在一起的感覺,也沒有想要做愛的沖動。就那樣看看他,變黑了一點,變胖了一點,懷抱還依然溫暖。依然還是我喜歡的那對像鹿一樣的眼睛。也沒有說在一起,也沒有說不在一起,他本來是要走的,回家那邊去實習 實習是8月份。他選擇了留下來陪我,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模式,不一樣的就是租的房子變大了,他不再接我下班了。在和他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我在夜場里遇到了一個男人,暫且叫他Z,他不同于我之前認識的任何一個出來尋歡作樂的男人,欣賞我并且尊重我,體貼周到,唯一的一點就是已婚。待了半年多的夜場,我對夜場里的感情已經很淡漠了,不肯相信任何人,對所有人心懷戒備,看所有人都帶著惡意而來。自然自己的心也被保護的很好,除了S,不肯讓任何人涉足。后來他成了我的老主顧,而且遇到我之后沒有換過別的姑娘,感動是有的,也很理智。我還是算是個道德感很強的人,不是我的我不想爭,別人的我也不想去搶。
? 就這樣活著,到了八月中旬,分別的日子到了。他還是選擇回去,感情是有的,我送他到機場,他留給我他身上唯一值錢的金戒指,承諾一定會回來,我承諾一個月后去看他。沒有一個人能經得住長久的關心和青睞,我和S走的越來越遠,和Z走的越來越近,我感覺到我對S的感覺越來越淡漠,對Z的感覺越來越重,同時我也很清醒的知道這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我在這其中煎熬。在我感覺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也該為自己的承諾做出行動了,九月底,我坐上了去ls的飛機。見到了他,他還是那個他,我已經不是那個我了。也可能他也不是那個他,是我愿意相信他是那個他。在ls城待了半個月,我把身上的所有積蓄都花光了,也把S留給我的金戒指交還給了他。我回來了wx城,走之前承諾一直等著S。而Z一直在等著我,回來的當天為我接風洗塵,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思念。但是我冷卻下來的情感,想要了斷這一切。
? 現在是12月中旬,我仍然在做夜場,也終于明白了S沒有我想的那么愛我,也可以說我做這個職業他一直心懷芥蒂,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想再給我百分百的愛。我不介意。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人心千變萬化。但是如果算是我欠S的,也算是還完了。我早有感覺這段感情會無疾而終,因為我太清楚我自己,我很自私,不會愿意一直去付出。知道S最后的消息是他也去做夜場了,他說他誰都不愿意相信了,我清楚的認識到我還是傷害到了他,可能因為我他改變了他的生活軌跡,從而改變他的一生?,F在沒有聯系,我還是偶爾會想到他。至于Z,他依然是我的老主顧。我卻不再患得患失了。我不知道這算是成長還是墮落,說成長我只是感覺到一年像是老了十歲,說墮落,我依然還沒有放棄我自己。
故事還沒有結束,我還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