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是母親去世第三十四的月，這個月關于月祭母親的文章構思了很久，也選擇了很多角度，但都不是很滿意，甚至懷疑自己寫關于母親的文章太多，寫的都黔驢技窮了。
直到昨天晚上（我給自己強制定的時間每個月16日之前寫月祭文章，因為這是母親去世的時間）才決定動筆，因為再過幾天就是19日，我的好弟弟武偉已經(jīng)去世一周年了。
有時候我在想，在自己的人生路上，時間充當什么角色，是在讓我在世上忙忙碌碌，空虛般的活個七八十年，然后默默死去呢；還是它在炫耀自己；人類創(chuàng)造科技能力再牛逼，就算什么都能創(chuàng)造出來，但是對于時間卻讓人類和我卻無能為力。
我每天晚上睡覺都充滿焦慮：今天又幾本書沒看；又那些靈感的東西沒能形成文章；卡卡的說話寫字我又沒有輔導到位；又因為家庭的瑣事和愛人發(fā)生矛盾；
早晨一直計劃著起來很早，寫一篇文章?？墒巧习嗥陂g匆匆從閻良往高陵趕，每天的早晨都是那樣急躁的心情。
周末也是一覺睡到九點。根本找不到寫文章的靈感和看書的心情。還要忙于給卡卡做飯和輔導作業(yè)。總是充滿負罪感。
如今更讓我惱得是一只拖鞋找不到了，在尋找另一只拖鞋時，這雙充滿故事的拖鞋總是讓我無端陷入痛苦中。如今，那只拖鞋找不到了，真的是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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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很快，不止是歌里這么唱的，也是我內(nèi)心中最深刻的體會。
在我進入三十之后的歲月里，對于生與死沒有了孩童時那樣的恐懼，如今處于人生的十字路口，或者而立，或者葛優(yōu)癱。對于生與死已經(jīng)看得慢慢變淡了。
總以為就是那么回事。可當我親人和同輩的大學同學去世的時候，這時我才明白我遠遠沒有明白生死之間的轉換。至少還不能接受這個年齡段就英年早逝的悲痛結局。
就像我的弟弟武偉一樣。如今看著他的照片，努力回憶著他的容貌，就像遠處霧霾中的燈塔一樣?？偰芸匆姷妮喞?，但是努力回想他的模樣，早已變得那么模糊了。
羅大佑的一首歌曲，有句歌詞我記憶深刻：原來臺灣有了彩色電視機之后 就再也沒有黑白了。這句話也深受白巖松和吳宗憲兩位名嘴的喜歡，也在公開場合用來引用。但是我內(nèi)心所不同的是：有了黑白的生與死，卻不一定能活到彩色的人生。
對于時間的概念，我之前是沒有任何的概念，但經(jīng)歷了武偉弟弟的車禍去世，我內(nèi)心受到巨大的重創(chuàng)。
早晨起床，急忙找鞋時，偶然看到只剩下一只的涼拖鞋，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我的弟弟武偉生前穿過那雙拖鞋，那是他最后一晚在我的房間睡。
起床的時候，看到他把拖鞋整齊放在門旁邊，然后走出門去，這也是留給我最后的背影，也是我們之間的最后一面。
回憶你的往事，是那樣的充滿痛苦，就像看到你的照片越來越近一樣，急切想看到你的容顏，但是害怕看到之后，內(nèi)心沒有什么懸念，也就停止了記憶。
去年的時候，你給我說：“哥，我在家待不下去了，想在你那住幾天，別人給我在你小區(qū)的附近找了一份廚師工作，先把年前熬過。年后再說?！?/p>
我聽到你這樣的請求，也是很為難，因為我的房子很矮很小，關鍵是我和卡卡媽媽以及卡卡都住在這里。確實有些不方便。但是看到你的請求。我也勉強答應。
我覺得你只住一個禮拜就閃人了。誰知時間竟然住了將近一個月，你穿我的拖鞋，有時直到一兩點才從外面回來，早晨又起來已經(jīng)到九點多。
到周末得空我問你為什么回來這么晚，你只是說加班和朋友喝酒諞的時間有些晚。我也不再追問下去。
你這樣晚醒晚歸的生活習慣已經(jīng)嚴重的影響了我們一家的正常生活。早晨卡卡媽媽的內(nèi)衣內(nèi)褲都在孩子的房間里。你一睡到九點。害的卡卡媽媽連衣服都沒有辦法換。卡卡媽媽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發(fā)過牢騷。
我也是無可奈何，好幾次在你面前隱晦說出來。但是你不為所動。
直到我直接說出丈母娘要給我看孩子時，你才知道我的意思。也碰巧你也選擇辭職，說回家弄醬豬蹄，這樣我的家庭危機算是解除了。
當然你住這一個月里，也不是只給我?guī)砺闊?。有時候卡卡媽媽上夜班，我早晨還要去高陵，送卡卡上幼兒園的事就拜托給你了。
你一如既往回來的晚，醒來的遲，我強制把你叫醒。你也沒洗臉，也沒換鞋。直接穿著拖鞋就出門和我一塊送卡卡了。確實為我解決了大問題。也讓我能及時上班不遲到。
隨后你就穿著拖鞋從勝利路走回小區(qū)。那雙拖鞋很舊了，走路久了就會磨腳。我晚上下班回來時，你還讓我看把你腳磨破了。
雖然我的年齡比你大，但是在生活中你也教會了我很多新事物，我是一個天生對于大眾事物慢半拍的人。
比如當年農(nóng)村比較流行打紙牌和下象棋，我對此不感冒，但是都是流行的農(nóng)村游戲。
我也必須跟上形勢，我就讓你教我，你教了一遍，我還是不會，你就生氣的說：“哥，你咋這么笨的，咋教不會呢?！?/p>
此刻我不敢生氣，不敢拿哥的架子壓你，只能像個小學生一樣請求你再教一遍。如今這些游戲我都已不再玩，但是通過你的教，讓我也學會了一些道理。
除了古老的游戲，你還教會我如何使用支付寶等新玩意APP。你從內(nèi)蒙古回來，說要給爺爺買藥，但是錢都在支付寶里面，在家里銀行沒辦法取。讓我給你那些現(xiàn)錢，你給我支付寶轉賬。
我沉默了半天，你以為我不借，其實我是沒有支付寶，也不會用這個軟件。你不急不躁給我教如何使用APP。講解里面的功能。如今支付寶已經(jīng)成為我網(wǎng)上買東西和支付最主要的方式。
雖然你的文化程度不高，也不愛讀書，和我的興趣是南轅北轍。但是作為哥哥我還是感謝你在有限生命中教會我的一切。
更感謝你為了我在你二伯面前仗義執(zhí)言，雖然長輩并沒有把你的話放在眼里。但是已經(jīng)非常好了，畢竟所有兄弟中，就你敢說真話；敢說實話；敢說我。你也是唯一說我我不生氣的弟弟。
你答應我說豬蹄做好了，讓我去品嘗，如今等來的只是你的車禍去世的噩耗。
你躺在冰冷的太平間里，冰棺成為你的床，我去看你，沒有流淚；為你做尸檢，沒有表情；為你點臘說說心里話，沒有悲痛；陪你下葬，沒有痛苦。
如今一周年之后，我看著只剩一只你穿過的拖鞋，你曾經(jīng)躺過的床，我的眼淚再也經(jīng)不住使喚，流了下來。
你身高馬大，筆挺的站姿。是村里公認的帥哥，也是村里長輩覺得最平易近人的后生。你不甘家庭的貧窮，去過全國各地，甚至深陷傳銷。為的是改變自己的命運。雖然你揮金如土，但是你很孝順。
一周年了，你在那邊還冷嗎，我們所有的親人都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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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來得很正常，但是寒冷卻來得很早。霧霾依然是將天空里三層外三層包圍著。我習慣穿著一只拖鞋拿著打印好的文章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突然隱約感到腳后跟有些疼。
低頭一看，是卡卡用的大頭針扎入我未穿拖鞋右腳的腳后跟里面。瞬間鮮血直流。我的眼淚也流來了?？ㄒ姞罱o我擦眼淚。當然也不是疼的我痛哭流涕，我更不會因為這事把卡卡罵一頓。
我為什么哭了，當時我真的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早晨醒來，我的眼眶仍然是濕的，我才明白，原來是我脆弱的內(nèi)心觸動了對于母親的回憶。
母親生前的病情，我之前寫的月祭文章講過，已經(jīng)是糖尿病的晚期。眼睛視力嚴重下降，耳朵聽力幾乎完全失去功能。
當時我們一家三個男人，都沒能好好照顧母親。父親美其名曰是在外邊找生意；我呢，因為卡卡剛出生，只能被“軟禁”在丈母娘家?？▼寢屧吕锿仁茱L，腿疼的有時難以下地。
哥哥因為在省單位工作，確實公務繁忙，無法脫身。母親為了省錢（有些難言之隱就讓它隨風而去，寫起來只會引起家庭的誤會和矛盾）就將保姆辭退。
將吃飯的希望寄托在父親身上。也不渴望父親會下廚做飯，母親只是期望能在他酒足飯飽之后，能給她帶一份炒米飯或者蕎麥炒面。
這樣“好的”待遇在剛開始時還能享受到，到最后父親有些厭煩照顧母親這個病人。索性捎不捎飯隨他心情。
母親雖然眼睛和耳朵不好使，但是心里明的跟鏡一樣。也就慢慢無奈適應父親的變化。我當時不知道母親吃一頓飯會這么艱難。
當然母親也沒有告訴我，母親知道我寄人籬下的難處。為了自己的親孫子，自己的兒子忍受了委屈。但是她也沒有辦法。自己都已經(jīng)病入膏肓。也是顧不了那么多。
到了立冬之后的晚上，天色未過六點都已經(jīng)黑夜籠罩。母親實在是饑餓難耐，父親不知道去那了。母親也懶得打電話去問。就自己穿著一雙不一樣的拖鞋，但是同一個方向。和很久沒有洗過顏色不一的襪子。摸著黑走進廚房。
這個她曾經(jīng)熟悉的地方，如今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菜不知道在那放的，或許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父親索性也就不買菜了。只能找到切菜的案板和電燈的開關。但是菜刀不知道在那放的。
母親不知道要做什么飯。只是希望趕緊下一碗面充饑，也顧不得糖尿病有什么忌諱的了。
正當她在摸尋菜刀的時候，只聽見咣當一聲，菜刀是找見了，可是并沒有握在手里。而是掉在地上了！
不偏不倚切在了母親的右腳腳后跟上，瞬間鮮血從襪子滲透出來，直接染紅了破爛不堪，甚至沒有后墊的藍色拖鞋。但是母親并沒有感覺。直到那時，我才明白母親不僅耳朵眼睛嚴重功能喪失，而且腳部也喪失部分知覺。
她內(nèi)心很生氣，也很痛苦，拖著鮮血直流的右腳。穿著方向相同的拖鞋，朝門外走去。她要去商店給自己隨便弄點吃的，她身上沒有帶錢，因為自從她的眼睛有病之后，父親已經(jīng)剝奪了她的財權。
這條到商店的路原本只有二三十米遠的距離，母親硬是走了十分鐘。而且腳步的血還不停往外滲。
走過的路已經(jīng)被母親的拖鞋染紅了。隔壁商店的人見狀大呼：嫂子！你腳咋了，怎么滿拖鞋的血啊。趕緊坐讓我看一下?！闭f完商店人脫下母親的拖鞋，看完直接留下了眼淚。
母親還沒有感到疼痛，還笑著說：“胡諞里，那流血呢。我都沒有感覺疼啊。你們再別日弄我瞎子了。趕緊給我拿一包方便面，把我餓日塌了?！?/p>
商店的人不再說話，眼淚但還在流著。趕緊給父親打電話。說母親腳受傷了。父親這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趕緊開車回家了。打完電話順便給母親下了一碗面。
母親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這應該是母親那一段時間吃的最好最香的飯。直到旁人把拖鞋的血讓母親去摸，母親才知道自己腳爛了。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流淚。默默放下碗回家去了。那只拖鞋她也繼續(xù)穿著。直到生命的盡頭……。
在給母親辦完喪事之后，我的內(nèi)心也慢慢走出失去母親悲痛之中，一次無意間看到母親的一只拖鞋，我敢肯定這只不是母親被菜刀砍傷的拖鞋。那只沾滿鮮血的拖鞋在哪呢？
我沒有刻意去尋找，就像商店的長輩給我學母親那天晚上悲慘的情景一樣，我沒有流淚，我知道流淚又能改變什么。如今看到這只沒有受傷一只拖鞋，我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淚。卻不知為何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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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年齡段，不知怎么了，愛流眼淚的事越來越多，總是看見一句話；想起一個人；看到一篇傷感的文章，甚至聽到一首歌，都會流淚。當然看一些電視機并不會這樣。
“雙十一”我也在裝修房有限的經(jīng)費里，冒著剁手的諾言，買了一雙棉拖鞋。我再也不害怕被針尖的硬物刺穿我的拖鞋，把我戳爛了。
我也終于奢侈了一會了，買了一雙比較好的棉拖鞋。我的腳不再寒冷，但是我的心依然還是那么的寒冷。
我也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去尋找那一只丟失的拖鞋，不僅僅是為了尋找記憶，更是為了讓自己有一雙鞋可以洗澡用。
時光慢慢流逝，尋找的感覺在慢慢減弱。對于東西到底在何處放的也慢慢沒有了影響。
算了，不找了。有時候刻意去找它，并不一定會找到；要是不找它，它反而會自動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只是我再想，當你出現(xiàn)的時候，我可能就是要搬進新的房間里，到時候我還要你何用。
再過兩個月，就是我母親的三周年紀念日，也是我的大學同學屈屈的三周年紀念日。我曾經(jīng)想一篇一片特意去紀念他們，但是不知道如何去寫。
我不想讓認讀了我的文章人都是眼淚巴巴。這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希望讓所有和我有共同遭遇的人能都得到共鳴，僅此而已。
要是你也丟了一只拖鞋，而且它也是充滿故事的。請找一找它，或許它對你沒用，但是對于你的思念很有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