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霧氣彌漫,透不出一絲光亮,連個人影都沒有,街道上到處倒是喪事用品,這有幾處紙人,那有幾口棺材,偶爾還會看到店鋪門前掛著的破碎的牌匾,是個荒城,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唯獨義莊的大門半掩著,有一個黑衣少年倚靠在棺槨旁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滿是傷痕,俊郎的外表下徒添了一抹紅,他勉強站起,將門栓插上。
他逃了一路,才回到了這里,雖然這里人跡罕至,荒草叢生,是個人人都想逃離的地方,但是這里,卻是他的夢歸處,那里有他要守護的東西,有他留存的記憶,哪怕一絲絲尚存,他都心滿意足,他做夢都想再聽到這一聲“阿洋”,可惜永遠也聽不到了,再無人這么喚他,而另一種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清楚的聽著聲音越來越近了,大門被拍的啪啪響,門栓快承受不住了,他臉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兩顆小虎牙將他承托的十分可愛,本該天真無邪,卻是世道不善,改了心性。
“薛洋,你給我滾出來”,門外的人大喊,他還是一臉笑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抹血液從嘴角流了出來,他咬咬牙站了起來,風吹動著發絲,凌亂的飄著,將薛洋又襯托出幾分放蕩不羈,降災支撐著整個身體,另一只手在身上摸索著,找來找去找出了一塊糖,像是要扒開放進嘴里,又有點不忍心,他看著笑了笑,流出了眼淚,“道長,我好想你,你回來吧,薛洋錯了”……又將糖踹進了懷里,突然眼神犀利的看著前方。
門被踢開了,來者黑衣道袍,手持拂塵,相貌堂堂,極為風雅之士,冷峻的外表下又隱藏著一顆胸懷天下的心,與薛洋形成鮮明對比,一惡一善,而此人正是他朝思夜想的曉星塵的摯友——宋嵐。
“呦,這不是宋嵐宋道長嗎,這義莊寂靜了太久了,你一來倒是熱鬧了許多,有了些生氣,可是宋道長來義莊所為何事啊”,薛洋倚靠著棺槨,手持著降災拄在地上,嘴角上揚著微笑,露著兩只虎牙,抱著肩膀,眼睛直直的看著宋嵐。
看著薛洋渾身是傷,也不再是惡狠狠的樣子,眼眶紅紅的,宋嵐心頭一軟,沒有和他兵刃相向,起初的殺心漸漸退去,只是好言相勸,“薛洋,將鎖靈囊還我可好”,薛洋心頭一顫,想起了最重要的東西,“鎖靈囊,對,我有鎖靈囊,我要救道長,鎖靈囊里有道長的魂魄,他救的活的”。
薛洋看著棺材里的人,樣子還是那樣祥和,那么的和藹可親,一圈圈紗布潔白如雪纏在眼眶,脖頸的劍痕顯得格外突兀,時間荏苒,頸旁的血液干的都擦不掉了,憑他怎么去擦拭,都無法除去,薛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只覺冰涼刺骨,毫無溫度,他還自己騙自己,是因為他睡得久了,空氣把他染的涼了些,總有一天他會醒的,再輕聲的喚他一聲“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