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就讓世界住進眼睛里
當然,也必須是陽光可以滋潤的地方
兩只白鵝,一行水草
不考慮平仄,就可以是一句古詩的開端
從遠處,從森林,從山中慕名而來的客人
不敲門,我們就敞開門迎接
早晨,我們浴在陽光下如同深臥貓背
金黃的顏色,多么驕傲自豪
我把日子放在洗臉盆里,
也放進飯碗里,也放進手機里
盡管是如此符合邏輯,可我依舊不安
我知道不必對歲月寬容
她從我身上偷取的快樂眾多
我對她早已疑心并起殺念
我早已發現,母親的手,是另一個母親
洗碗,做飯,劈柴,打農藥
多么可惡,這些名詞和動詞的調情
可是,調情的結果——生下了一座鮮活的春天
從此我和父親常年就住在春天的中心,從不外出
菜園子有應季蔬菜,住著夏天的全部
豇豆,馬鈴薯,番薯藤
我們的飯桌上,擺著這些生命的火焰
父親的病,是另一個父親
“我本是無心插柳的”,如同一句咒語
他如同一場干旱久病不愈,母親順勢枯萎
現在,家是一座秋天的花園
花園里,藥罐子能夠
輕松說出松茸,何首烏的名字
母親說,“你要學著做菜,乖乖聽話”
那時外面的雷聲暴烈
我看見半截的閃電攔腰折斷如同一朵牡丹瞬間夭折
氣候多變,我理解季節的輪回,反復無常
可我依舊深愛陽光和風暴
盡管他們經常同時來臨
對于過去,最好忘記
對于未來,最好緘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