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

“我們是見不了太陽冰冷的鬼
夜晚的霓虹發(fā)出攝人心神的美
我們咬斷誰的喉嚨
誰的血噴向了北
生命之花枯萎了,誰又流著冰冷的淚
然后,我們還要咬斷誰的脊背
這是無與倫比的體會
鮮血的美,誘惑著我們不停地犯罪
夜如此美,快來與我們品嘗這鮮血的滋味”

這是一塊碑上面雕刻的文字,那碑是冰做的,我居住的城也是冰做的。而我是冰城的王,還是一只驕傲的吸血鬼。我熱愛鮮血就像熱愛子民一樣——與生俱來的信仰。

今天我要給面前的人加冕,他要取代我的位置,成為冰城的王。就像十二年前,上一代的冰王加冕我一樣。

我將那象征至高無上的、神圣的、冰涼的鉆戒從手指上取下,面前的年輕人神情莊重,他把手伸出來,那鉆戒剛一套進他的手指,就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

“歡呼吧,我曾經(jīng)的子民,未來將有這位新王帶領(lǐng)你們,守護我們的信仰!”

我振臂高呼,新王把帶著鉆戒的手也高高舉起,那耀眼的光,剎那間籠罩我的眼睛,還有整個冰城。所有冰城的人,都在這光輝下雙手舉過頭頂,開始禱告。他們眼睛里噙著期待和不舍,那是對新王的加冕的期待,那是就舊王即將離去的不舍。

此時,此刻,此景,我想起十二年,我加冕的那天。

那天我也被舊王戴上戒指,我手里發(fā)出的光也籠罩整個冰城,我也被子民們帶著期待的神情禱告著,而如今我卻成了子民眼睛里的不舍……

冰城的所有人都是吸血鬼,時間并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的生命很長,很長,可是除了我以外,除了所有被加冕過的冰城之王以外——自打戴上冰涼鉆戒開始,那他的生命就只有十二年了,這個是作為冰城之王的代價,也是冰城之王的使命。

我沒有吸過一滴鮮血,冰城里除了那幾個活了千年的老者以外,剩下的人都沒有吸食過鮮血。幾千年來,我們從熱鬧的都市搬到郊外,從郊外搬到深山,我們不停地遷徙,只是為了躲避太陽灼燒和人類的虐殺。終于當(dāng)我們搬到了冰城,在這里沒有人類,只有終年不散的冰。這里的冰可以吸收太陽的溫度,于是我們就在這里留在最后的希望,希望我的種族不要滅亡……

未成冰王之前,我嘆息過,那城門口,高大的碑文刻著我們的信仰,我們熱愛鮮血,可是如今我們要在這里吃冰茍延殘喘。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要吃冰?”這是我第一次對冰城之王發(fā)難。

“因為,我們要活下去!”

“那我們的信仰呢?”

“我們的信仰,永遠(yuǎn)不會毀滅……”冰王莊重又神圣的表情,還有手指上鉆戒的光包圍了我,我眼皮越來越重了……

這是一片灼熱的土地,有一群人類身上流淌著灼熱的鮮血,突然有一個吸血鬼跳了出來,他鋒利的牙齒在空氣中閃閃發(fā)光,他要吸血,他追求他的信仰。

人群四散奔逃了,可是有一個人類卻沒有逃跑,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并沒有跑,或許是嚇壞了。

我的同類跳了過去,用手搭在人類的肩膀上,鋒利的指甲已經(jīng)刺穿了她的衣服還有皮肉,誘人的鮮紅色流了出來。

“你為什么不跑?”

沉默,還有粗重的呼吸聲。

我的同類愣住了,但是對鮮血的味道太鮮美了,他終于還是一口就咬住了這個人類的脖頸……

“撲通”,人類失去了鮮血和生命,而吸血鬼滿意地微笑著。

“媽媽……”一聲哭腔從遠(yuǎn)處傳來,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一頭撲在母親的尸體上。

我的同類更驚訝了,他用手擎起正在哭泣的小男孩,把他高高舉起,“你不怕我嗎?”

“怕……”

“那為什么你要過來?”

“因為,我要保護我的媽媽……”

我的同類把小男孩扔了出去,一個跳躍就進了黑暗里,他好像在流淚,而我卻哭醒了……

冰王看著我,“孩子,你懂了嗎?”

“我懂了!”

“那么,十二年后,你愿意被我加冕成王嗎?”

“我愿意!”

……

太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也打斷了我的回憶,我看著頭上的太陽,知道時間快到了。我對著我的子民揮了揮手,就走出城去,身后是哭聲一片……

我走到城門口,背起那座刻著我們信仰的碑文,一直向前,一直向前,只到背上的冰開始融化了,我才停在腳步,我第一次如此勇敢地站在太陽底下,因為我要守護我的子民,他們才是我的信仰……

每逢十二年,太陽有一個最熱的一個輪回,那天,如果沒有冰城之王用身體扛著冰追著太陽,去擋住那耀眼的光和熱,整個冰城就會消失,吸血鬼也會消失,所以,每一個冰城之王的輪回,也就只有十二年。

第一代的冰王就是因為一個人類的小男孩堅定的信仰,從而放棄了鮮血的信仰,他在一個太陽的輪回日,找回了新的信仰……

如今我也是冰王,定然也要守護我的信仰,回頭看了一眼冰城,很好!它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可是我好熱啊……

此文,向某人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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