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大王的讀書生涯是五年半,自從開始發蒙讀書,直到小學畢業,通過不懈努力,終于獲得了這一稱號。他是唯一獲此殊榮的學生,在我的母校,不僅前無古人,而且后無來者。
玩大王的玩,只是單獨一個人自得其樂的玩。他在棟柱、橫梁和房頂上跳下竄,都是獨來獨往的,堪稱獨行俠。他從來不會拉著一個同學一起玩,也許沒有誰具備與他一起玩的特殊能力。他也不會欺負同學,不罵人不打人。不過,我很少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他總是很嚴肅,并且不大正眼看人。
固然,他一開始讀書就顯示出調皮的傾向,但是,直到小學高年級才逐漸顯露頭角,玩出花樣,玩出水平,以別出心裁的玩法,以超過常人的膽量,才逐漸被認可,在全體師生中聲譽鵲起,當一位老師名之曰“玩大王”,便很快傳播開來。
但是,與后來者相比較,那些打群架,那些形式多樣校園欺凌,玩大王簡直就是一個合格的好學生。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玩法。二十一世紀的學生玩電腦、玩手機。那個時代沒有電子產品,玩大王的玩更接近于大自然。他無論如何頑皮,也沒有突破那個時代。
五年半時光在游戲和玩樂中很快就過去了,一轉眼小學畢業了。對于玩大王來說,更是如此,小學畢業了,他就回家了,沒有升到初中讀書。我與他同學的時間也只是限于小學階段。
我們讀初中的時候,也許是他的名氣夠大吧,會時不時地有人談起他,議論他。似乎離開他,讀書的日子一下子顯得單調,好像缺了一點什么。房梁上,房頂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他矯健的身姿,校園里也就少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因為都是一個地方的人,要了解一個人也是容易的事。后來就有知情者來匯報了,繪聲繪色,說他再也不頑皮了,在家里干農活,很聽話,很乖,很勤快。這使人很難與當時玩大王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當時我聽了,很納悶,覺得不可思議。我想,一個人小時候頑皮,長大了也應該一直頑皮。小時候看電影,電影里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好人,另一種是壞人,好人永遠是好人,壞人永遠是壞人。我不會想到人會變化。也許人的一生必須有那么幾年是要游戲的,要頑皮的。小時候玩夠了,長大了就不玩了,做正事了。反過來,小時候沒玩,不能玩,沒玩夠,長大了還是要玩的,結果不做正事了。兩種情況比較,還是前者較好些。
前些日子回老家,竟然遇見了,老同學相見,很親熱,他就在我的老家一個工廠上班,很勤快,很開心,也很謙遜,絲毫沒有前大王的痕跡或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