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和大學同學聊天，聽她略帶沮喪地講了不久前的一次經歷。
她說，前陣子和老公參加一個飯局。酒桌上大家聊起北京的房價。因為他們倆都沒能解決北京戶口，所以只能耐心等待交滿五年社保后才能擁有的購房資格。他們說每天看著一路飆升的房價，想到賺錢的速度遠落后于房價的漲幅，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話音還沒落，同桌的一個小老板就爆發出一陣鄙夷的笑聲。他伸出粗壯的手指，唾液飛濺地說起自己已經在北京擁有了好幾套房產。他說，當年自己也沒有購房資格，于是就和一個北京姑娘辦了假結婚，順利買下了人生第一套房子。
他得意地說，當年假結婚也就花了八萬塊錢，而現在那套房子則已經翻了好多倍。你們就是不夠靈活啊，同學模仿著小老板的口氣，網上那么多路子，你們就知道干等，有時候吧，書讀得太多了，就容易轉不過來彎來。
你看，人家吃好喝好睡得香，還有精力囂張跋扈吹牛皮，夜深人靜的時候良心也不會被譴責，同學撇了撇嘴，而我呢，憋了一肚子氣不說，還得遙望著無法無天的房價然后好好工作。小時候都覺得好人有好報，長大了才知道好人是要被嘲笑的。
我特別理解同學的憤怒。這主要還不是由于對方因為卑劣而占到了便宜，更多的恐怕還是，有些人就是能夠為了為個人欲望而投機取巧、爾虞我詐，鉆法律的空子，同時卻又毫不自知，洋洋得意地將這種行為當作有趣和聰明，對別人進行嘲諷和攻擊。
這些人習慣了耍小聰明和走捷徑。所以，一旦發現有人選擇了遵守道德、忠誠厚道、踏實肯干，就會覺得不理解。他們想當然地認為別人那么做只是因為愚笨、無能、不會變通，而非因為其他一些東西，比如原則，比如責任感。
在這些人的世界觀里，只有自己的欲望，只有叢林法則和利益最大化。
可是，欲望之門一旦被打開，就像潘多拉魔盒，想再徹底關閉，就異常艱難。而當這種欲望過于劇烈和強烈時，就像叔本華所說，就不再僅僅是對自己存在的肯定，而是否定或取消別人的存在。
人活在世上，都追求欲望和自由。但任何一個社會，這種追求都是有邊界的，外邊是法律的邊界，里邊是良知的邊界。你說謊雖不違法，但良知會叫停；你辱罵他人雖不違法，但你的良知也會叫停。當然，如果你連良知也沒有，那就神仙也拿你沒辦法了，你離動物也只有一步之距了。
這大抵就是人類最底層的求生患者所能追求的全部境界。你不能指望他們去理解太多，比如紳士風度、比如君子之道，比如世界上還有其他美好的東西需要堅守。
諷刺的是，他們偏偏還以為自己最懂這個社會，開口閉口就是“我可看明白了……”、“看透了也就這么回事……”。關鍵是，你到底看明白什么了？沒錯，我們需要對生活有清晰的認識，但這種認識絕不是告訴你如何狡猾地鉆營，而是讓自己心眼明亮，知道生活的意義所在；是讓自己在認清了世界不堪的一面之后，還能夠銘記自己的價值觀，并用靈魂去堅守。
這種看透，是教會我們如何用知識去抵擋無知，用誠信去抵擋虛偽，用萬物之靈，去抵擋世風日下。
畢竟，人之所以為人，就是為了對抗自己的本能。人生中總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只用利益和得失去權衡的。人，有時候就得有些道義，就得講一些原則，即便道義和原則很多時候對世俗成功毫無幫助。即便沒有規定要求我必須這樣去做，但我還是選擇做了。你可以嘲笑我愚不可及，也可以譏諷我書生意氣，但我還得這么做，否則，心里就過不去這一關；否則，我就覺得自己不夠像個人。
從某種程度上說，當你做一件事不是因為精心計算過成功概率或是滿足自己最本能的欲望，而是出于自己所信奉的某種原則和責任感，認為這件事應該做時，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選擇。
就像余光中說的，你可以是農民，可是是工程師，可以是演員，可以是流浪漢，但你必須是個理想主義者。當你童年，我們講英雄的故事給你聽，并不是要你一定成為英雄，而是希望你具有純正的品格。理想會使人出眾。
不斷進化是做人的一大使命。愿你我都能成為謙謙君子和窈窕淑女，即便走在這條路上，我們需要對抗各種誘惑和阻力，但我們依然能夠緩慢卻堅定地邁出每一步，并最終成長為我們心中期待的迷人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