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來離開大學也快將近10年了。現在還能夠想起很多老師的樣子,其中就有我的小學語文老師—袁老師。
我小學所讀的學校是我們的村小學,其招生對象為本村及附近沒有小學的村莊的學生。因為學校條件有限,大家都不住校,一日三餐也都是回家吃。每天大概9節課,早上6:30點到8點,兩節課,一節沒有老師正式講課的晨讀加一節有老師講的正課。上午大概9:30到13:00,四節課。下午三節課,大概14:30到16:30。
那時候小學的課開的比較簡單,主干課程只有語文,數學。自然,思想品德以及體育加在一起每學期也沒有幾節課。法制教育課好像三年級之后才有,老師不講,自己當做課外讀物。主干課程以外的課程沒有專職老師,它們的講授由主干課程老師兼任,一般就是男老師兼任體育,女老師兼任自然和思想品德。
我小的時候是個頑皮的孩子,因為頑劣且脾氣極倔,在村小學擔任校長的一個本家哥哥送我外號“將(強,在方言中的意思是倔)軍”。
有多倔呢?記得我第一天上學,大姐把她參加區數學競賽獲得的獎品,一本她十分珍愛的硬皮筆記本送給我,把鉛筆削好,她和媽媽一起把我送到學校。她們剛一轉身,我在教室里嚎啕大哭,將姐姐送的本子撕的亂七八糟,書包和鉛筆丟在地上,很奇怪的抱著桌子腿大哭,不聽任何勸告,將一位男老師弄的極為尷尬。
最后是爸爸鐵青著臉從莊稼地里趕回來,將我夾在胳膊下面,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拎回了家。
這樣鬧了大概兩三次,我就錯過了當年的入學時間。同齡的孩子都上學了,也許是爸爸和姐姐怕我落下太多,他們每天晚上都會教我寫字和算數。
白天我一個人沒地方玩,又不愿意上學,就跑到學校里趁他們下課時和他們玩。有時候他們上課了,我就坐在窗戶下面,聽他們上課。有時候恰好遇到老師講的東西正好爸爸或姐姐曾經教過,于是我就在窗戶下面搶在教室里老師或同學的前面大聲的喊出來。因為干擾了老師上課,常常會遭到老師的呵斥。往往是他們一呵斥我就一溜煙的跑了。
去別的地方轉一圈,遇到好玩的,如變戲法的,打兔子的等等稀奇的事情就不再回來。多數的時候是轉了一圈繼續回來墊著腳趴在窗戶上看老師講課,看小伙伴們因回答不了老師的提問挨批,看老師用粉筆頭丟打瞌睡的小伙伴,我最希望的是有人被老師趕出來罰站,那樣我就有人玩了。
第二年入學是爸爸送我去的,說是送其實是押著。因為我們家距離村小學走路大概不會超過五分鐘。我被爸爸像第一年從學校押回家一樣,夾在胳膊下就送到了學校,交給了袁老師。爸爸在辦公室陪著堂哥和幾個男老師抽了支煙,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在我醞釀情緒準備上演第一年打鬧教室鬧劇的時候,袁老師蹲下來,邊幫我擦眼淚,邊說,你就是那個常在窗戶下搶答問題的孩子吧?老師知道你很聰明,這樣吧,老師考考你,要是你能回答老師的問題,老師就讓你回家。
袁老師當時考我的是白居易的一首古詩《暮江吟》,大概是當時三年級課本里的一首詩,因為姐姐教過,所以我抽著鼻涕很快就背下來了,但是不記得作者是誰,所以這道題我還是被難住了。最終很不情愿的被袁老師帶進了教室。
因為基礎還好,讀了半年一年級就跳到二年級去了。當時因為老師缺乏,袁老師繼續教我,直到我小學畢業,她都是我的語文老師。這期間很多老師都調到了鎮中或縣城的中學,但袁老師一直沒有離開。
五年期間,我們之間沒有太多的故事,她用她的關愛和較高的教課功底為我們打下了扎實的學業基礎,送我們我們順利地走出村子,走出縣城,走到自己小時候想也沒有想過的世界之中,而她自己則一直留在那里。
大概三年沒有回老家了,聽村里的人說村小學無論從硬件規模和師資力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教師來自全省各地。仔細算來,袁老師應該也退休了。每當走過學校看到剛入學的小孩子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她:
齊耳的短發,橢圓形的臉,左邊嘴角有一顆黑痣,笑起來一臉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