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3月31日,中國版《嫌疑人x的獻身》才開始放映。為了看這個電影,我又重新讀了一遍東野的原著。還是像第一次看時那樣,短短幾個字就深深的把人震撼,畫面感強到好幾次都忍不住喉嚨發緊,強忍眼淚。
我想按照原著的名字來寫關于我的理解,在我心里,這本書里的每個人都有個豐滿的世界,無論石神,湯川,還是婧子。
石神:
在原著里,石神是一個絕無外貌可言,但觀察力極強,邏輯思維無懈可擊的數學天才。他是個高中老師,他深愛著數學,但他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庸碌的人都無法理解數學的美。對他而言,只有他知道數學的世界里存在什么,他已經習慣了高處不勝寒,他的孤獨甚至是刻意為之。他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他知曉每個世俗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連警察來找他,身邊的老師隨口說一句,“不然我幫你推辭了?”他都能知道這個老師心里的真正想法是借口幫忙周旋警察的事情打聽在他身上真正發生的事。他自然會拒絕,語言一向簡短有力。他并不是不通世俗,他只是懶的取悅這一切,他終年沉默著。刻意的避免在與人接觸這件事情上浪費精力,他希望窮盡一生來挖掘數學之美。
這是智商高的人的才配擁有的境界吧。他知道數學和登山一樣,終點只有一個,但登山的路有無數條,他只想找到那條最優雅正確的道路。這怎么可能不孤獨?獨自靠自己的能力與深奧的數學世界來對抗,孤獨倨傲的靈魂獨自上路,精疲力竭但又數次徒勞無功之后任何人都會產生疲憊。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此生只有一條路可走,而這條路卻感覺走不下來了,他會怎么選擇?我們不曾如此徹骨的孤獨過,所以無權質疑他要走的路,他要自殺,他要結束這種沒有意義的意義。他算好了繩子該有的高度和可以的承重,只為確保可以萬無一失的死去。如果不是此時的靖子突然出現的敲門聲。他想走的這條路也不會戛然而止。
他是純粹善良的,他不想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當然他也想過,即便是死去,應該也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畢竟這世上并沒有誰如此在意他。可這個時候偏偏門鈴響了啊,他想,萬一敲門人有重要的事呢?他不知道宿命的安排會讓他必須遇見婧子。他打開門,看到世界上最美的兩個人站在他面前,眼波流轉,笑顏如花。婧子和她的女兒只是過來對鄰居打個招呼,卻不清楚對別人來說再普通不過的行為會對石神來說意味著什么。對石神來說,她們是世界的光,是他除了數學還能再活下去的另一種理由。直到后來變成了唯一的理由。愛情,這種根本沒有來由的東西操控著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類。對石神而言,這不僅是救命之恩,婧子的出現直擊他的靈魂深處,他甚至覺得婧子的呼吸聲都格外好聽。他不需要進入她們的生活。只要她們好好的活著,于他而言也就夠了。
婧子前夫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婧子的前夫富鑑不止是個無賴。他羞辱婧子,纏著婧子,勢必不讓婧子離開他腐爛的世界,他是婧子絕望的根源。而那天只不過是個平常的晚上,他也只不過做了平常都會做的無恥事,但婧子的女兒美里想必一定是早都忍到了極限,她動手了,可是如果只是傷了野獸,而沒有至野獸與死地,野獸動怒以后只會更瘋狂。富鑑從地上起來就搖晃著沖向了美里,如果不打死美里,可能也不能泄憤。婧子不可能看著女兒受辱,美里也是她日日夜夜活下去的理由。慌亂之中,她們用電線勒死了富鑑。而富鑑死后,她們只能陷入更多的慌亂。
石神就住在隔壁,洞悉了一切。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他心里應該已經開始策劃一切了。他出門走到婧子家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決定,他知道他必須要幫助婧子。婧子非常慌亂,但還是竭力掩飾,她說在打蟑螂,所以聲音大了點,吵到了石神非常抱歉。石神體貼的告訴婧子,他什么都沒有聽到,因為房子隔音非常好。實際上房子的隔音真的一點都不好,否則她和美里的談話就不會成為石神單一世界里的色彩。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不會低,除非他認為面對他的人不需要讓他來調動自己的情商。顯然婧子屬于讓他值得調動自己情商的人。所以石神的體貼幾乎到了靜水深流的境界,正常人是感受不到那種如同跌入深海中無邊而深情的愛的。包括婧子也無從知曉石神的面無表情下掩蓋的是多么純粹真摯的心。
他安排好了一切,只為了切開婧子與殺人案的聯系。他說過,想讓事情過去,只有兩個方法,要么掩蓋這個案件,要么切斷一切跟案子的聯系。實際上,他早都知道案子掩飾不住,但至少有人要成為切斷殺人案和婧子之間聯系的刀,而他已經準備好了利刃,他自己就是這利刃!當他換上那身藍色運動服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要成為婧子的替罪人。讓事情逼真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事情必須是真實發生的,所以他必須確保自己的確殺過人,他殺了認為像鐘表中廢棄的齒輪一樣的“技師”。或許人們覺得他殘忍。但對石神來說,像這種活在世界上根本沒人在意的人,怎么能和婧子與她的女兒相比較呢?面對她們對自己而言的光芒,包括他自己都不值一提。
他不僅殺了人,用殘忍的手段。而且他小心的掩蓋著一切可能對婧子她們有傷害的事情,包括他自己的付出。他不惜偽裝成有極端心理障礙的人,讓世界上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變態跟蹤狂和兇手。他洞悉人性,所以算到婧子雖然不會心安理得的聽從安排,但為了女兒也只能如此。他極力的打消了婧子的負罪感。他甚至順便替婧子觀察了一下另外一個喜歡婧子的男人,在確定那個男人是個可靠之人時,他在心里決定把婧子交給那個男人,因為他覺得如果婧子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應該更容易獲得幸福,所以石神頭也不回的走向通往監獄的道路。石神甚至覺得命運對他真的很好,他自我找到了那天沒有自殺成功的理由,一個人只要好好的活著,就足以拯救另一個人。他并不是在頂罪,他從一開始覺決定報恩。報恩之路就是替婧子坐牢。他在監獄里重新獲得了活在數學世界里的寧靜和平和,因為此生最重要的心愿已經達成。
他精密的安排如果不是湯川的出現,也許一切都會不了了之。他會平順的完成心愿,讓婧子她們過上平靜的生活。可是,他的摯友湯川也是絕無僅有的天才,是唯一能與他比肩的天才。天才的對決一旦開始,就無法分出勝負了。就像這場石神心甘情愿的獻身案件。世界上唯有咳嗽和愛情無法掩飾,所以湯川覺出了端倪。最終知道了真相。并把真相告訴了婧子。。。(如果還有人沒看過這本書,但又對具體細節感興趣,請去看東野的原著。)
這是真正悲劇的開始。《美國往事》里有這樣一段話,“當我對所有的事情都厭倦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生活著,存在著,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對我很重要。”婧子能夠獲得平靜身活的這件事情非常重要。但是婧子得知了石神的付出,徹底的崩潰了。她根本無法忍受背負著這一切像平常人一樣活下去。我們任何人都無法負擔的起這樣純粹而又為危險的深情。所以她自首了。
當石神知道這一切。他所付出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視死如歸的他最終在真相被拆穿后敗下陣來,痛不欲生。他知道,如果婧子無法獲得幸福,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勞。所以石神在得知婧子自首后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咆哮里夾雜了絕望與混亂的哀號。他的嘶吼聲,像是要嘔出靈魂。
石神這種純粹的難以令人理解的愛,是悲劇的開始,也是悲劇的結束。
愛是無法掩藏的,尤其是徹骨的深情。我想婧子并非一無所知,只是她的確無法愛上石神,否則那些漫長日子里,石神日復一日的為了她才去小店買便當,她就不必裝到連自己都相信不可能有這樣一個人愛著自己,還需要別人來提醒她的地步。
悲劇的開始是因為愛,悲劇的結束是因為,愛一旦被告白,這種純粹也就要告一段落了。愛如果太過純碎,世人便都無法承受,但一旦被說出口,這就變成了世俗之中可以被人承載的東西。我想,這對石神也好,對婧子也好,都是解脫。
像東野先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