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平平常常的周末,伴隨著窗外的滴答雨聲,我不止一次地想起那個對我的人生有著重要影響的男人——鮑哥。
01
那年,我16歲,在一所普通高中念書。
第一次見鮑哥,是在高一第一學期開學后第一周某天的某個課間。與之擦身而過時,他并沒有給我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只隱約記得那是一個年輕的側影,以及,他手腕上那塊精致的手表。
為期半個月的新生軍訓結束后,我們正式迎來了高中學習生涯。
第一堂語文課上,那個年輕的身影走了進來。待他站定,我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打量一番了:的確年輕,但不是特別帥。經他介紹,方才得知:他姓鮑,是隔壁班班主任兼本班語文老師。
幾個星期后,這位年輕的語文老師憑借自己的幽默和才華,成功俘獲了全班女同學的“芳心”。盡管我打小就很爺們,也絲毫沒有例外。畢竟,連班上的真爺們都成了他的“哥們兒”。
就這樣,我們開始親切地稱呼他“鮑哥”。自此,“鮑哥”成了女生宿舍每天晚上就寢前的必聊話題。
我至今清楚地記得我鄰鋪的女孩講起鮑哥時眉飛色舞的模樣,那種青春期少女特有的迷戀以及略帶崇拜的目光,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里,時隔多年,也絲毫沒被歲月裹挾了去。
02
那時候最期待的就是語文課,可惜每天只有一節。本來就喜歡語文的我,常常覺得四十分鐘的課程總像五分鐘那么短暫。他每堂課的內容都是那么精彩,每堂課的我們都是那么歡樂,以至于我此刻回憶起來,仍禁不住笑容滿面。
鮑哥私下里平易近人,能與學生打成一片。但在對待學業問題上,絕不含糊,尤其對于我這種“懶學生”,從不手下留情。
那是朔風凜冽的一天,因為貪戀被窩的溫暖以及思想上的懈怠,我在一節語文早讀課上遲到了。鮑哥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和顏悅色,而是非常嚴肅的讓我拿著課本站在門口讀書。恰好我們班教室處在一個風口的位置上,刺骨的冬風迎面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那是我第一次覺得語文課漫長,也是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寒風侵肌”的含義。不過,就著寒風,我倒變得清醒,也深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終于捱到下課,鮑哥二話沒說,只是平靜地讓我進去,但我還是在他眼里看到了幾分不忍。我知道,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作為一名高中生,懶惰是大敵,要改。
03
高一下學期,經歷文理科分班之后,鮑哥奇跡般的成了我的班主任。見面的機會多了,我們師生之間的交流反而少了。我總覺得,一切都變了,鮑哥不再是那個常常在課堂上給我們講故事引得全班哄堂大笑的“哥哥”了,而真的成了一位“高高在上”的班主任老師。我的言行受到了約束,我的思想也不能漫無邊際、神游不止了,擺在我面前的似乎只有一種選擇——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學業壓力使然,加之那段時間家里出了點小事,心里的陰郁越積越深,我不再是課堂上回答問題的積極分子,不再沒心沒肺的笑,我變得沉默、內斂。終于,鮑哥也察覺到了我的異常,索性在一節晚自習上把我叫了出去,跟我聊了很久?;厝ブ?,我把這件事寫進了日記:
“5月24日,星期六。最后兩節是自習課,鮑老師找我去談話了。在昏暗的燈光下,我低著頭,沒有看他的臉。站在老師面前,我覺得是那樣的不自然?!?/p>
“那天晚上,鮑哥聊了很多。他說,‘其實我們就像是兄妹,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心痛,也很內疚。希望你快點好起來,也請你一定要快樂!’”
……
雖說是聊,但其實那天晚上從頭到尾說話的只有鮑哥一人。我低著頭,沉默地聽著他的勸慰,嘴上沒說,內心卻早已“繳械投降”。明白了老師的用意,漸漸地,我的心結打開了,之前的愁緒也一掃而空,我把自己找了回來。
04
你不知道,那時候的我,多么地希望,我心里最最敬愛的語文老師可以帶我們走到高三啊??墒牵坏礁叨?,我們那幫學生就徹底散落各班了。
鮑哥還在學校任教,只是彼此忙碌很難再碰面了。所幸,那次期末考試,我沒讓老師失望,想到這,心里多少有個安慰。
09年冬,終于迎來繁忙的高三生活。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鮑哥和我們美麗的政治老師結婚了。不久后,與鮑哥偶遇,他交給我幾包喜糖;我分享著他的幸福,繼而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
05
上一次見到鮑哥,是在高考之后回學校填志愿那天,我們在校門口偶遇。一起走了一段路,說了一些話,最后也像平時碰面后分開一樣,只是簡單的微笑道別。
可沒想到,“鮑哥”這名字,一叫,就是十年。而這一別,竟是七年;下次再見,亦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
只是,此時此刻,多想親口告訴我們親愛的鮑哥:哪怕歲月變遷、斗轉星移,我也永遠不會忘記,在我們精神最貧乏的時候,您講的那些故事、您說的那些話、您溫暖的笑容,以及您由衷的鼓勵。盡管多年過去,但您當年在課堂上帶給我們的歡樂,依然歷歷在目。如今我也為人師,孩子們都說我很幽默,課堂上常常充滿歡聲笑語,我知道,這都得益于您當年的感染。
試問:還有什么東西比這種正面的傳承更珍貴呢?
當然,又何其有幸,多年之后,依舊與您保持聯系。如今,您可愛的女兒也有五歲了,可您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一張干凈的面龐棱角分明,一雙愛笑的眼睛透著暖意,一顆純凈的心靈熠熠生輝。
羅馬詩人馬提亞爾說:“回憶過去的生活,無異于再活一次?!?/b>
很高興,時隔多年,我有機會再活一次。而那段日子,如同我們植根于心的夢想,從未走遠。
如沐春風,滿心掛念。我亦深知師恩難忘,而你,還像從前一樣。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