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相思空幾許陸景云 楚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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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駙馬今晚不會不過來了吧!這可是您的洞房花燭夜啊!”碧玉站在床邊著急地向喜房門口張望。

外面的賓客都已經(jīng)散盡了,但是陸景云還沒回來,楚安歌的蓋頭還沒掀開,要是誤了吉時可怎么辦呀。

楚安歌袖子下纖白的手指緊緊握起,對碧玉說道:“你出去找陸景云,告訴他,如果他還不回來,陸家上下的命就別要了……”

“不用了!”楚安歌話音還沒落下,便被一道冷厲的男聲打斷了。

一雙軟底黑靴停在了楚安歌的面前。

繡著鴛鴦的蓋頭被很粗暴得扯了下來,楚安歌被燭光晃了一下眼睛,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陸景云穿著一身大紅色喜服,襯得他面如冠玉,明明今天是他們大婚的日子,他面上卻無一點喜色,帶著滿滿的陰戾。

“楚安歌,你除了會威脅人,還會干什么!”

“至少你過來了,我的威脅還有用不是嗎?”楚安歌嘴角勾起,精致美艷的臉上隱隱透出一點得意。

“你真是做盡了讓我惡心的事!”陸景云滿臉厭惡地看著她:“你用我父親逼迫我娶你,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得償所愿了,別指望我能愛你!”

楚安歌心里一酸,但是面上還是努力維持著微笑:“相公,我們該喝交杯酒了!”

“別叫我相公,我聽著反胃!”

陸景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朝門口走去。

“陸景云,今天是我們洞房花燭夜,你要去哪里!”楚安歌急走了兩步,緊緊地拽住他的袖子。

陸景云邪肆得看了她一眼:“洞房花燭夜?你以為我會碰你嗎?看見你我就倒盡了胃口。”

楚安歌感覺自己心口好像被插進(jìn)了一把冰冷的小刀,疼得翻江倒海。

這個男人,曾經(jīng)連罵人都不會,現(xiàn)在卻能對著她輕而易舉得說出一連串刻薄的話。

陸景云正準(zhǔn)備將她的手甩出去,突然感覺自己下腹涌起了一股燥熱,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

他看著楚安歌眼里的了然,再看看桌上的交杯酒,突然勃然大怒,伸手卡住了她的脖子,清俊的臉上帶著一絲猙獰。

“楚安歌,你竟然對我下藥!”

“相公,我們該洞房了!”楚安歌臉色憋得通紅發(fā)紫,艱難得說出這句話。

陸景云被氣笑了:“楚安歌,你為了讓我碰你,竟然用了這么齷齪的法子,你就這么缺男人嗎,真是下賤!”

楚安歌從他的掌中掙脫出來,狠狠地喘著氣:“我不缺男人,我只缺你!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什么手段都使的出來。”

陸景云聽著她微喘的聲音,突然眼神一暗,拽著她的手將她甩在床上,翻身覆了上去:“既然公主為了讓我碰你費盡了心機(jī),我怎么能不如你所愿!”

楚安歌繡了整整三個月的嫁衣,被陸景云扯碎扔了出去,一身白得刺眼的皮膚露了出來,在昏黃的燭光下異常撩人。

她感受著陸景云毫不憐惜的動作,嘴里卻發(fā)出一連串甜膩的聲音。

陸景云滿臉都是諷刺,動作更加瘋狂。

隨著狠厲的發(fā)泄,藥效逐漸退卻,陸景云毫不留戀地下床披上衣服,看著床上如一尊破敗的娃娃一樣的楚安歌,冷笑了一聲。

“堂堂一國公主,像個青樓妓子一樣,真是不知廉恥!”

陸景云走了!

楚安歌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得看著大紅的床帳,身上青青紫紫一片狼藉。

房門大開著,呼嘯的冷風(fēng)吹得她全身冰涼,但是她都感覺不到冷,這些寒風(fēng)怎么及得上她心底的冷意。

陸景云,她的丈夫,當(dāng)她是青樓妓子!

碧云進(jìn)來收拾床鋪,看到自家公主毫無生氣的樣子,瞬間眼眶通紅,連忙叫了熱水,替她蓋上被子。

“公主,你這又是何苦呢!”

楚安歌眼睛微動,聲音沙啞得問道:“宮里的嬤嬤走了嗎?”

“走了,聽到您和駙馬……房里的動靜后,就走了!”

得到回復(fù),楚安歌閉上眼睛,狠狠地松了口氣。

陸景云是被逼迫娶她的,皇兄怕他對自己不好,特地叫了嬤嬤在喜房的窗子底下候著。

如果陸景云新婚之夜直接棄她于不顧,皇兄一定不會放過他。

她就是太清楚陸景云的性子,知道他不會甘愿碰自己,才會直接在交杯酒里下藥。

這下子,陸景云應(yīng)該更恨她了吧!

楚安歌苦笑了一聲,碧玉看得心里發(fā)疼,忍不住說道:“公主,你怎么不告訴駙馬,如果沒有您,他早就和他父親一樣被打入天牢了呢!”

下人正在抬水進(jìn)來,楚安歌眼神一凝,低斥了一聲:“碧玉,不該說的別說!”

……

沐浴過后,楚安歌累極了,沾上枕頭便沉沉得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后,發(fā)現(xiàn)身邊還是空無一人。

陸景云竟然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碧玉!”楚安歌坐起來喊了一聲,感覺嗓子艱澀,頭昏腦漲:“陸景云在哪里?”

碧玉趕忙過來扶起她:“駙馬昨晚出府后,還沒回來!”

楚安歌動作一僵,今天是她歸寧的日子,陸景云應(yīng)該陪她進(jìn)宮見皇兄的。

“你派人出去找,進(jìn)宮之前將他帶回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陸景云還是沒有回來,楚安歌盛裝站在馬車前,手指捏得青白一片。

察覺到身后陸家女眷嘲笑的目光,她脊背挺得更加筆直!

“公主,時辰到了,該進(jìn)宮了!”碧玉小聲提醒道。

楚安歌眼眶一紅,努力壓制著鼻頭的酸楚:“不等了,我自己一個人進(jìn)宮!”

從小到大,陸景云是她第一個愛的人,也是第一個讓她受如此委屈的人!

皇宮里。

楚安歌在皇兄的目光下,局促得縮了縮腳,避開他的打量。

楚子奕聲音沉沉的,聽不出一絲喜怒:“安歌,陸景云怎么沒陪你一起來!”

楚安歌連忙解釋道:“今早我想吃福云居的早點,景云非要親自給我去買,福云居離陸府太遠(yuǎn)了,景云一時間趕不回來,所以才……”

她眼神微微有些躲閃,楚子奕冷嗤了一聲,俊美的臉上滿是冷厲。

楚安歌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她撒謊的小動作怎么能逃出他的眼睛。

剛準(zhǔn)備說什么,楚子奕突然看見她脖子上青紫一片,他是過來人,怎么不明白這是什么。

但凡陸景云對他妹妹有一分疼惜,也不會留下如此觸目驚心的痕跡。

楚子奕被氣得手指發(fā)抖,看著楚安歌假裝幸福的模樣,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臨走前,楚子奕突然叫住她:“安歌,父皇和朕從小對你千嬌萬寵,不是為了讓你對別的男人委曲求全的!”

這句話讓楚安歌心頭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努力揚起笑臉,清媚的大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只有顫抖的濃密睫毛出賣了這強(qiáng)裝出來的鎮(zhèn)定。

“皇兄,陸景云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

楚安歌剛對皇兄說了陸景云的好話,回陸府的途中就看見了陸景云。

他穿著飄逸的月白色錦袍,看著身側(cè)的俏麗姑娘,笑容是她沒有見過的溫柔寵溺。

碧玉也看見了兩人,氣呼呼得對楚安歌說道:“公主,駙馬不陪著您歸寧,反而陪著別的女人逛街!”

楚安歌眼神怔怔得看著兩人,嫁給陸景云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心中有喜歡的女人。

但是她卻不知道,那個女人竟然是徐琇瑩,她小時候的伴讀!

楚安歌叫停了馬車,疾步走向兩人,離得近了,聽見陸景云滿是笑意的聲音。

“瑩瑩,你喜歡吃福云居的早點,我一大早就去買了,現(xiàn)在還是熱乎的!”

楚安歌僵在了原地,抿了抿唇,陸景云確實去福云居買早點了,可惜不是為了她。

徐琇瑩剛準(zhǔn)備接過油紙包,眼角瞟到了一旁怔愣的楚安歌,突然手一松,糕點撒了一地。

“公……公主,你怎么來了!”

陸景云一抬頭,看見穿著大紅宮裝,妝容精致的楚安歌,眼神瞬間滿是厭惡。

楚安歌被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刺了一下,立馬反應(yīng)過來,調(diào)整氣勢,又變成了那個盛氣凌人的公主殿下。

“我怎么不能來?”她勾起紅唇:“我再不過來,我的駙馬都要被你勾走了!”

“這……公主你誤會了!”徐琇瑩清麗的小臉更加蒼白了,看起來楚楚可憐,她六神無主得看向陸景云。

陸景云將徐琇瑩拉到自己身后,偉岸的身材像是一顆遮風(fēng)避雨的樹,讓人心安。

“楚安歌,你有本事沖我來,別為難瑩瑩!”

楚安歌睫毛顫了顫,他親昵得叫著“瑩瑩”,卻生硬得喚她“楚安歌”。

“你是我的相公,我怎么舍得為難你!”楚安歌上前,纖白的手指替他整著衣領(lǐng),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但是旁人就不一定了,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陸景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紅唇,猛然將她推開:“蛇蝎心腸!”

楚安歌踉蹌得后退了幾步,被碧玉扶著才穩(wěn)住身形。

蛇蝎心腸?呵!

她止不住冷笑,說到蛇蝎心腸,誰能比得過他身后那位!

楚安歌想起她小時候看到的一幕,就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她曾經(jīng)看到徐琇瑩親手掐死一只小貓,年紀(jì)那么小,那么纖弱的小姑娘,殺死小貓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時她才知道徐琇瑩那張纖弱的皮囊下,藏著多么陰毒的心腸!

她讓皇兄幫她重新選了伴讀,從那以后再沒見過徐琇瑩。

一晃五年未見,她裝柔弱的功底越發(fā)爐火純青了。

楚安歌瞟了徐琇瑩一眼,看到她眼底來不及收起的狠毒,嘲諷一笑。

只可惜陸景云眼盲心瞎,看不清楚!

“陸景云!”楚安歌冷笑著勾起紅唇:“就像你說的一樣,我是蛇蝎心腸,如果你一再維護(hù)徐琇瑩,我保不齊會做出什么事情!”

“還有,你還想讓你的父親從天牢中出來嗎?”

威脅,又是威脅,陸景云拳頭緊緊握起,卻又無奈地放下。

“公主,你已經(jīng)嫁入陸家了,是不是該放了景云哥哥的父親,讓他們一家團(tuán)聚了!”這時,徐琇瑩小心翼翼地從陸景云身后鉆出來,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楚安歌斜睨了她一眼:“什么時候未出閣的女子都能管別人夫妻倆的事了!”

看著徐琇瑩臉色發(fā)白的樣子,楚安歌繼續(xù)說道:“徐琇瑩,我才剛嫁給陸景云,你和我的相公如此親密,莫非想當(dāng)他的妾室不成。”

話音一落,徐琇瑩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樣,氣得渾身顫抖。

“楚安歌,你住嘴!”果然,陸景云又開始心疼了,“我總有一天會休掉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楚安歌滿口苦澀,她的丈夫在新婚第二天就想著要休妻!

她能對著徐琇瑩嗔癡怒罵,對著陸景云卻連一句譏諷的話都說不出來。

“陸景云,跟我回家!”楚安歌冷著臉,轉(zhuǎn)身朝馬車走去。

身后傳來陸景云安慰的聲音:“瑩瑩,你等著我……”

楚安歌什么都不想聽了,立刻加快的步伐,身上玉佩碰撞發(fā)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陸景云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緊皺,又繼續(xù)對徐琇瑩說道:“從你小時候?qū)⑽覐乃锞绕鹉且豢唐穑揖拖矚g你,等我父親從天牢出來,我一定想辦法休了那個女人,娶你為妻!”

徐琇瑩溫順地點頭答應(yīng),面上不顯,卻險些將手中的帕子撕裂!

……

馬車?yán)餁夥绽淠逃翊髿舛疾桓页鲆幌隆?br>

陸景云看著楚安歌精致的面容,突然開口:“楚安歌,我不喜歡你,就算你嫁給我,你也不會幸福!”

“那又怎樣!”

“我們和離吧!”陸景云黑沉的眼睛盯著她:“與其互相折磨,痛苦過后半生,不如早點和離!”

楚安歌想起他剛剛對著徐琇瑩那副溫柔的樣子,眼里都是冰冷:“你想和我和離,然后娶徐琇瑩?”

陸景云還沒回答,便聽她一聲嗤笑:“你別做夢了!”

“我寧愿你把我折磨致死,我也不愿意看到你是別人的!”

她那副決絕的樣子,讓陸景云心頭微震,好半天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真是冥頑不靈!”

陸景云不敢看她的眼睛,她那雙眼里含著的感情太過濃烈,仿佛是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能很輕易將他燃燒殆盡。

楚安歌從早上起就感覺頭昏腦漲,但因為一直神經(jīng)緊繃著并沒有察覺,下馬車的時候,突然一頭栽了下去。

身體落入一個懷抱,男人清冽的氣息傳入鼻間。

暈過去的時候,她還在想,陸景云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好想一直被他抱著。

……

楚安歌想起兩人初次相遇的時候。

那年她九歲生辰,宮宴過后,為了偷偷溜出宮,她和伴讀徐琇瑩互換了衣服,上了徐家的馬車。

看花燈的時候,一個男孩被人群擁擠著掉進(jìn)湖里。

大冬天的,湖里的水冰冷刺骨,沒人愿意下水救他,眼看著他的身體沉入水底。

楚安歌咬咬牙直接跳下湖,仗著水性好,硬生生將這個比她還要重的男孩子撈上岸。

陸景云得救了,她卻險些因為脫力被湖水淹沒。

幸好徐家的家丁及時趕到,將她救了上來。

那次之后,她昏迷了整整七天,差點燒成傻子!

再見面的時候,是陸景云科舉參加殿試。

她躲在皇兄身后的屏風(fēng),想要看看未來的狀元郎,恰好看到陸景云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像是一顆翠竹,通身的儒雅和風(fēng)骨。

他沉著鎮(zhèn)定地回答著皇兄的提問,楚安歌一點都聽不懂,卻硬生生的看癡了。

除了父皇和皇兄,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優(yōu)秀的男子,俊美的臉龐,清朗的聲音,淵博的學(xué)識,他一切的一切都那么令她著迷。

后來,她才知道,他就是小時候被自己救起來的小男孩。

那個瘦弱的男孩子早已變得驚才絕艷,頂天立地!

她偷偷將這個男人放在心底,想著等她及笄了,一定要讓皇兄為她指婚。

可是在及笄當(dāng)天,她才聽說陸景云早已有了心上人,非卿不娶。

原來她所有的喜歡和愛,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楚安歌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窗外霞光滿天。

陸景云坐在桌前看著她,那雙桃花眼尾藏著無盡的冷冽鋒利:“大夫說你受涼了!”

“陸景云,我很喜歡落日,你知道為什么嗎?”楚安歌看著窗外,眼神怔怔。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陸景云不耐煩得回道。

因為它像極了我喜歡你的心,就算今天會一點點沉下去,明天也照樣會升起來。

楚安歌看著這張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她夢中的俊臉,良久才問道:“你真那么喜歡徐琇瑩?”

陸景云詫異得看了她一眼,隨即堅定地回道:“是!”

掛在眼眶的淚終于承受不住滑落下來,轉(zhuǎn)眼便被楚安歌飛快得抹去。

“陸景云,我答應(yīng)與你和離!”

這話一出,陸景云第一反應(yīng)不是欣喜,反而滿眼狐疑:“楚安歌,你又想耍什么花樣?”

剛剛在馬車上明明一臉決絕說死也不會和離,現(xiàn)在怎么會突然改口。

“三個月,三個月后我與你和離。”楚安歌艱難得說出這句話,臉上僵硬得揚起笑容:“我皇兄很疼我,你父親之所以沒被放出來,是因為他沒看到你對我上心,擔(dān)心以后我會過得不好。”

“所以呢?”

“接下來的三個月,你要好好愛我……”她看到陸景云嘲諷的目光,苦澀得加了一句:“哪怕是做戲,只要我皇兄安心了,你父親就能回來。”

陸景云皺眉沉思。

楚安歌手指握拳,指甲幾乎插入掌心:“到那時,我會與你和離,讓你……讓你去娶你的心上人。”

陸景云猶豫了一會,終于還是答應(yīng)了。

三個月而已,只要忍忍就過去了!

“楚安歌,我信不過你!”陸景云神色依舊冰冷,從懷里掏出一頁紙:“你在這張和離書上按個手印!”

楚安歌瞬間全身冰冷,好似整個人置身冰窖一樣。

和離書?

陸景云竟然早已經(jīng)寫好了和離書,并且隨身帶著!

他一向是謙謙君子,到底是多厭惡她,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寒意一點點從心底升起,楚安歌感覺自己心里像是被壓著一塊大石頭,怎么都喘不過氣來。

陸景云看她遲遲沒有動作,臉色陰沉下來:“楚安歌,你剛剛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楚安歌眼眶通紅,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隱忍的委屈。

她顫抖地接過那頁薄薄的紙,感覺有千斤重,眼睛死死得盯著那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最終還是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小小的紅手印,就像是一把灼熱的烙鐵,讓她五臟六腑都跟著疼起來。

眼淚奪眶而出,她趕忙用手抹去,新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怎么都抹不干凈。

陸景云剛將和離書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轉(zhuǎn)頭變看見這一幕。

楚安歌在他面前永遠(yuǎn)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他從來沒見過她哭,她哭的渾身顫抖,眼淚糊了一臉。

陸景云不知怎么了,心尖上突然泛起一陣細(xì)細(xì)密密的疼痛。

他努力把這種難受的情緒甩開,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被楚安歌迷惑,認(rèn)定她一定是想要耍什么把戲!

……

當(dāng)夜陸景云留了下來,兩人終于像尋常夫妻一樣躺在同一張床上。

楚安歌卻絲毫沒有喜悅的感覺,她心里清楚,他不愛她,只是為了做戲!

但是她卻控制不住自己,飲鴆止渴般地想要靠近他。

她僵著身子不敢動,等身邊的人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偷偷依靠在他的胸膛。

聽著他強(qiáng)健有力的心跳,楚安歌將頭埋在他的臂彎,他身上的熱氣熏得她眼睛發(fā)酸,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她覺得自己好累,守著這么大的秘密,只想對陸景云好,但是換來的只有他的冷漠和厭惡。

怕吵醒陸景云,她聲音小聲又委屈,帶著哭過的沙啞:“陸景云啊,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呀!”

陸景云眼睫微微一顫,瞬間又恢復(fù)平靜,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楚安歌都睡著了。

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窩在自己胸口的女人。

陸景云睡眠一向很淺,更何況是睡在楚安歌的身邊,更是打著十二分的警醒。

楚安歌嬌小的身體窩成一團(tuán),小臉粉白,沒有一絲脂粉妝容,更沒有那令人厭惡的嬌蠻脾氣,看著竟然有些令人心動。

察覺到自己在想什么,陸景云連忙轉(zhuǎn)過頭,不去看她。

那么惡毒的一個女人,他怎么可能對她心動!

……

時間一天天過去,楚安歌覺得陸景云對她的態(tài)度軟化了不少。

她感覺這三個月就像是自己偷來的一樣,最終還是不屬于自己。

陸景云在戶部任職,經(jīng)常不在家里,只短短兩月就幫皇兄解決了好幾件大案。

楚安歌心想,憑著他對朝廷的這些貢獻(xiàn),就算兩人和離了,他也會性命無憂,她是時候離開了。

三月之期快到的時候,她就讓碧玉慢慢整理著自己的行李,只要日子一到她就給徐琇瑩騰位置。

夜里,楚安歌像往常一樣等著陸景云回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連忙笑著迎了上去:“景云,你回來……”

話音還未落,巴掌夾雜著冷冽的寒風(fēng)直接甩在她的臉上。

陸景云眼睛赤紅,惡狠狠得瞪著她,仿佛要將她撕碎。

“楚安歌,我就不應(yīng)該信你!皇上將瑩瑩接進(jìn)后宮了,是不是你搞得鬼!”

楚安歌感覺自己半個臉頰都是麻木的,嘴角火辣辣地疼。

她也被陸景云帶來的消息驚呆了!

皇兄和……徐琇瑩?!

這兩個人是怎么可能!

皇兄是清楚徐琇瑩的秉性的,這種惡毒的女人他怎么會接進(jìn)后宮!

但是更令她心寒的是陸景云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將這三個月來的平靜狠狠地打破了。

“陸景云,這幾個月我連陸府的門都沒有出,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她是我送進(jìn)宮的。”

“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會有誰這么惡毒地對待瑩瑩!”

陸景云一步步逼近楚安歌,眼里全是冷漠和絕情:“你故意用三個月來迷惑我,讓我對你疏于防范,以為把瑩瑩送進(jìn)宮,我就只能接受你,今后老老實實做你的駙馬,是不是!”

“楚安歌,你做夢,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你!”

楚安歌怔怔地看著他,一腔愛意全部被他冰冷無情的話擊得粉碎。

她特別想告訴他,她沒有做那些事,她把自己的行囊都準(zhǔn)備好了,她愿意將他還給徐琇瑩。

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做出這個決定。

楚安歌感覺自己的心口都是冰涼的,她擦干凈嘴角的血跡,高傲地抬起下巴:“是我做的!徐琇瑩就是我送進(jìn)宮的!”

看著陸景云越發(fā)憎惡的眼神,她心里竟然涌起了一股自虐的快感。

“我討厭徐琇瑩纏著你,討厭你對她溫柔,只要將她送進(jìn)宮了,你就永遠(yuǎn)見不到她了。”

說到這里,她兀自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皇兄能給她的,比你能給她的多的多,我將她送進(jìn)后宮,她應(yīng)該會很高興吧!”

“只是后宮可是個吃人的地方,也不知道徐琇瑩有沒有本事活下去了!”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陸景云被她說的話氣紅了眼,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楚安歌被他掐地喘不過氣,臉色發(fā)紫,她看著陸景云眼里的恨意,閉上了眼睛,連掙扎都都沒有。

忽然,窒息感消失了,楚安歌被大力地甩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像是重新活了一次一樣。

剛剛的一瞬間,她真的感覺陸景云想要殺死她。

他為了徐琇瑩想要殺死她!

“楚安歌,你真讓我惡心!”陸景云用帕子擦著自己的手指,像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你活著就是個禍害,我真恨不得你死。”

一句話讓楚安歌脊椎冰涼,她氣息混亂,手腳發(fā)抖,強(qiáng)撐的高傲最終還是沒有撐住:“陸景云,所有人都可以罵我,只有你,你最沒資格!”

“楚安歌,你又想拿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壓我?”陸景云眼里都是冰寒。

楚安歌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把心中積藏的秘密說出去,鼻頭通紅地對他吼道:“陸景云,我討厭你!”

“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討厭?”陸景云輕描淡寫地冷哼了一聲。

楚安歌傷痕累累的心又被扎了一刀,是啊,陸景云不愛她,怎么會在乎她討不討厭他。

眼淚順著臉頰“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打濕了青磚。

陸景云看著她趴在地上滿臉淚痕的樣子,心里越發(fā)煩悶,看都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出了臥房。

楚安歌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yuǎn),好像要走出她的世界一樣。

她看著兩人的臥房,喜帳還沒有完全撤下來,桌上放著她繡了一半的外袍,兩人成親三月,房里竟然找不到一件陸景云的東西。

這三個月的溫暖讓她食髓知味,有時候晚上她看到睡在身畔的男人,總覺得細(xì)水長流的深情總可以感動這個男人。

這一刻,她才明白,不愛就是不愛,無論她做多少努力,陸景云都不會愛她。

“碧玉,幫我上妝,我要進(jìn)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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