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她,是在一個溫暖的午后。陽光輕柔地撒在一排排杉木上,風卷著杉葉在林間飛揚。逆光中,我看見她在微笑。仿佛能看到她臉上細嫩的毛孔也在張著對我說話。我想,一定是陽光太過耀眼,不然為什么會有眼淚充實我的眼眶?
朋友和她走到我面前,我只是笑著不說話。朋友推推我,介紹我說:“你看,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外婆家隔壁的姑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她說:“你好,我叫小雙,很高興認識你。“
我說:“你好,我是她外婆家隔壁的姑娘。”
我們哈哈大笑。
冥冥中,我恍惚知道,這個女孩一定會對我的人生有影響。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們在同一個班,一起吃飯,一起學習,一起睡覺,一起討論人生理想......
我不是一個樂觀的孩子,我自卑又懦弱。可她不一樣,她樂觀開朗,積極向上。朋友們很喜歡她,也許某個不諳世事的男孩也喜歡她。但應該沒人喜歡我。我喜歡和她相處,也總能從她銀鈴般的笑聲里感受到我為數不多的快樂。就像沙漠里久旱的植被,哪怕只有一點雨露,也要緊抓著瘋狂生長。她說她喜歡像小天一樣會打籃球的男孩子,以后也要找一個像小天一樣的男朋友。然后扭過頭來問我:“你呢?”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喜歡上了隔壁班一個會像小天一樣打籃球的男孩。她們開始了鴻雁傳書,我們都做過他們的信使。男孩生日的時候她送了一對杯子給他,并告訴男孩:“一杯子就是一輩子,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請回我一個杯子。”男孩只是低著頭不做聲。她等了很久,后來畢業了,她也沒等到那個杯子。
初中的生活就在這樣緊鑼密鼓中結束了。
我們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她喜歡的那個男孩也到了這個高中。我們以為他們會重頭再來,可他的名字已經被她塵封,再也不愿別人提起。我們被分在了不同的班,但幸好,我們緊挨著。我想,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討論人生理想。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我找她,她開始推脫不理。也許她是看我學習不積極,也許是我叫她吃飯的時機不對,也許......
她身邊有了新的朋友,她不再需要我。不再需要我和她談天說地;不再需要我做她的傳信使者。漸漸地,我也不再找她,可路過她的教室,我還是忍不住停留,想看一看她在做什么,然后她和朋友們嬉笑怒罵卻回復我沒時間吃頓飯。
高中的生活,沒有一絲起伏,當時的我并不明白努力學習的真諦,總覺得不論上哪一所大學都沒關系。于是日子就一日日的蹉跎了。她很努力,但最后,她還是和我一樣,上了一個默默無聞的學校。
大學,天南地北,山高水長,我們沒有再聯系。
畢業后,我們去了同一個省。同在異地,不免心心相惜,我們開始聯系但不頻繁。有一天,得知她要來我這邊的城市,我邀請了她,可最終她沒來。我問她:“這么久沒見,你怎么沒來呢?”她回復我說:“我去好朋友那里了。”我說:“我也是好朋友呀!”
“原諒我,沒辦法再把你當成那么要好的朋友了,一顆心只有那么大,裝不下那么多東西。“看到她發過來的信息,我的心忍不住顫抖。一種心酸就要沖出喉間。
這么些年,我一直都很感謝她。我從小父母不在身邊,疼我的爺爺太早過世,只有一個不愛我的奶奶。我長的不好看,性格內向,也沒什么朋友。受欺負了也只能躲在背后偷偷地哭,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為我出頭。可是遇到她后,慢慢地我開始改變,我有了新朋友,而她是最好的。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當你把最好的感情給了一個人的時候,他卻反過頭來跟你說:“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那種失落又愁緒滿天的感覺?
到現在,我終于能坦然地面對事實。也許是我又大了一歲,對某些人,某些事也能看的淡,看的清。人的心確實很小,給了別人,就注定給不了你,無論是友情、親情,抑或是愛情。我們只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把時間、責任心和愛心給我們身邊最重要的那些人。
現在的我,很好。雖然依然不夠漂亮,卻找到了對我很好很好的人,我想她也一樣。
偶爾,我還是會想念那個不快樂卻依然努力微笑的我,也想念那個有著銀鈴般的笑聲卻不再屬于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