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北島:回答》

劇情敘述

狗鎮的村民善良正直，喜愛家園。Tom是村中住著最富裕小木屋的“作家”，至少他自己這么認為。Tom會在認真拖延提筆時間前，組織一系列道德重整集會。第二天，就是Tom即將舉行的集會。

中年男人Chuck背著一捆——大概是蘋果枝的東西出現。因為有小孩給了狗鎮上唯一的狗——摩西，一根帶肉的骨頭而憤怒。他認為狗只有餓著才會懂得看門。

Tom準時在小鎮7點敲鐘時來到一直會下棋輸給他的Bill家。Bill表示自己并不懂得明天的聚會有著什么意義？萬一大家就是想像現在一樣呢？Tom回答，這個國家忘記了很多事，我在借集會上的闡釋讓大家想起來。Bill繼續追問，你要怎么闡釋？Tom回答，我不知道，最好有東西讓他們嘗試去接納。有形的東西，比如禮物。

小鎮不遠處響起一聲槍響。Tom聞到了危險又充滿誘惑的味道。可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也不知道為何傳來。

Tom坐在長凳上想象，觀眾在聽他演說，他的文字讓他們開啟了新的人生。此時，Grace出現在小鎮，偷偷去拿摩西那根帶肉的骨頭。摩西的叫聲引起了Tom的注意，然后，他看到了她——他的禮物。

很快，一輛汽車駛入。驚慌失措的Grace在Tom的幫助下，躲進了礦洞。車上的男人遞給Tom一張名片，告訴他如果看到Grace，請打電話給他。

Grace為偷了骨頭而自責，認為自己從小就是一個傲慢的人，要好好教育自己。Tom說服Grace留下來。

第二天的道德重整集會上，眾人對Tom的言辭充滿了嘲諷和攻擊。Tom認為沒有人承認有問題，于是決定利用Grace的事來說明。Tom帶Grace與大家見面，并說明緣由，希望Grace可以留下來。大家接受Tom的提議，決定用兩個星期的時間來觀察Grace，決定她是否可以留下。

Tom說，“你可以用兩周時間讓他們接受你。”Grace回答，“你說得像一場游戲。”

為了讓大家盡快接受自己，Grace決定，每天幫每戶人家工作一小時。然而，沒有人能找出自家需要人幫助的部分。可是，大家付出了收留Grace的風險，而Grace也覺得自己必須回報些什么。Grace開始工作，雖然其他人也有不需要做的事。

慢慢的，Grace愛上了狗鎮。因為這讓她感覺看到了真實的自己。

兩周時間到，到了抉擇Grace去留的時刻。Grace在大家投票決定時，默默去拿自己的包袱，卻發現里面多了面包、地圖、衣服、火柴、樂譜、紙鈔。善良在此刻達到空前的高度。

每得到一票，就意味著有一人支持Grace留下。如有一人反對，Grace就得離開。Grace得到了全票通過，包括Chuck。

Grace開始以不同的角色出現在每個人的生活里，帶給人們快樂。同時，Grace開始領薪，幻想能依次買下櫥窗里的瓷娃娃們。

直到一天，警察進入狗鎮，貼出了Grace的尋人公告，并說見到她就得報警。

大家再一次相約集會，惴惴不安。然后最終還是在留下Grace這件事上達成了一致。留下Grace的心理成本，卻在不斷變高。

7月4日，國慶日。櫥窗里只剩下兩個小瓷人。Tom坐在長椅上對Grace含糊表白。

然而，警察又一次到來。這一次，把上次單純的尋人公告變成了搶劫銀行的懸賞通緝令。

雖然通緝令上搶劫銀行的時間，發生在Grace呆在狗鎮的日子。但一切還是潛移默化的再次發生了改變。

Tom說，不報警讓人們有罪惡感。Grace留在狗鎮的代價變得更大了。因為風險增加了，所以要加以平衡，要有所交換。Tom的提議是，每戶人家一天去兩次。并且答應人們減薪的要求。

可Grace呢？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留下來。

Grace第一次詢問Tom，那個男人給的名片是否有丟掉？Tom保證，收到時就已經燒掉。Grace為懷疑Tom而感到抱歉。

慢慢的，Grace在小鎮工作的時間，從幾分鐘變成幾小時，從幾小時變成一整天。時間越來越長，Grace越來越忙碌，卻開始遭受到越來越多的刁難。

大家開始通過自我蒙蔽的認知，來扭曲Grace，以及與Grace的關系。

侵犯她開始變得沒有底線，不需要代價。人們做的任何錯事都可以被原諒，任何錯事都可以在Grace那里得到自我反省的認錯。

而Grace僅剩的那一些對他人的埋怨，也都會在Tom那里得到最后關于善良的解答，那就是——他們都沒有錯，他們是可以被原諒的。

Tom開始表達，想得到Grace肉體的渴望。

當警察第三次到來時，Grace就像伊甸園的禁果被掛在枝頭。

Grace此時正在Chuck家中輔導孩子，卻被早回來的Chuck的堵在家中。Chuck威脅Grace要揭發她，并于屋內將Grace奸污。

Grace把Chuck的強奸之錯攬在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懷有錯誤的想法和偏見。

接下來，Chuck已經把在蘋果園奸污Grace當成家常便飯。Grace不再能夠領到薪水，Tom與Grace兩人最后買下了余下的兩個小瓷人。

Chuck的夫人半夜找上門來，說有人看見了Chuck和Grace在蘋果園做愛的情景。一切都變成了Grace主動的勾引。

Chuck的夫人說，先砸掉她的兩個小瓷人，若她能忍住不掉淚，她就住手。說完，便狠狠的砸去。

小瓷人是Grace和狗鎮相遇的產物。它們證明著她苦難的成果。

Grace決定離開，Tom認為需要借助第三方的幫助。于是選定Ben——小鎮上的貨運車司機。

出走前一天，當Tom再次以一種委婉的方式提出要得到Grace時，Grace表示他們需要在愛與自由中重逢。

Ben在出發前表示，要先拿錢。中途遇見卡口，Ben表示，危險品要加錢，否則他沒有選擇。Grace再一次在卡車上被另一個男人——Ben奸污。

上帝賜予她天賦，讓她向前看，只向前看。Grace不知在車上睡了多久，而當她再次醒來時，卻聽到了狗叫聲。她又被拉回了狗鎮。

Ben聲稱當他發現Grace逃到他車上時，他把她運了回來，聲稱是行使貨運業的正義。

與此同時，Tom父親的藥箱少了一大筆錢。Grace被懷疑，這一次，她沒有辯解。Grace被套上了巨型鐵環狗圈鈴鐺、鐵鏈與重重的金屬輪轂。

事實是，Tom拿了錢，并告訴眾人是Grace干的。可在Grace面前，他扭曲成這一切是為了掩飾他們的關系，不然他就無法幫她，也無法此刻出現在這里。

Grace泣不成聲，表示需要Tom，讓他不要離開她。

此時，支撐Grace的不再是尊嚴，而是動物面對危難的恍惚狀態。身體機械式的感應，僵硬遲鈍。沒有太多痛苦的感覺，就像病人消極的受病魔支配。

從此，男人們每天都會去找Grace泄欲。因為巨星鐵環的關系，反而讓他們像對待母牛一般沒有罪惡感。

Tom看在眼里，感覺到受挫。尤其是性的部分。

Tom表示，一切始于集會，一切也將在集會上結束。他鼓勵Grace說出真相。他們如果氣憤，代表Grace說出了真相。他讓Grace不要指責，不要辯解，便賣出了原諒的一大步。Grace感激Tom為她辛苦的著想。

Grace伴隨著初雪說完了真相。眾人憤怒于Grace在散播不實謠言，她給小鎮帶來了麻煩。他們的良心仿佛易碎的玻璃，因為易碎所以掩埋的很深。

他們讓Tom表明立場。

Tom跑去找Grace，說他選擇了她，并表示他們一直期待的時刻到了。Grace說，做愛是容易的，可此時對于相愛是錯誤的，愛應該是自由的結合。

Tom責怪Grace冷酷——他剛放棄了所有人選擇了她，為什么不能得到稍稍的妥協一點安慰？只有他沒有得到她。Grace說，你可以跟其他人一樣占有我，可以和別人一樣威脅我，你可以告密、報警等，你絕對可以為所欲為。我相信你，是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許你想跟別人一樣逼我就范，所以你才這么不高興。Tom表示，自己只想幫助她。Grace問，你怕不怕自己還有人性？她對他說，自我懷疑不是罪。

道德問題是他的領域。Tom很生氣，原因不是他被污蔑，而是他被識破了。

Grace威脅到狗鎮，也威脅到了他。Tom認清理想與現實，“識時務”的拿出了名片撥打電話。

第二天，Grace在正午醒來。小鎮的氛圍平靜得讓人吃驚，為什么她還沒有得到懲罰，或者被殺？

大家對于Grace睡過頭的事實表現得近乎反常的寬容。Tom騙她是因為他返回說服了他們。他表達他是以愛的名義說服他人，可客觀結果往往很殘忍——他人沒被說服，他自己也沒有。

整個鎮子籠罩在一種等待訪客的靜默之中。

Grace在路上遇見Tom，對他說，“你沒有丟掉那張名片對吧？我跟你說過，那個人很危險。”Tom向眾人提議，把她鎖得更像樣些。

第五天，車隊來了，總共有八輛車。Tom像條嘩眾取寵的狗一樣，向從車上下來的人說明，他們把Grace拴得多嚴實，說：“你們應該比較擅長對待她這種人。”

沒曾想，讓警察張貼告示、通緝令的，和此刻坐在Grace身邊的，以及Grace的父親，是同一個人。

父女倆展開了一次關于善惡的人性哲學爭論。（D代表父親，G代表Grace）

D：你說我傲慢。

G：因為你視掠奪為天經地義。

D：我就是討厭你這點，你才傲慢。

G：批評別人的不是我，是你。

D：你不批評，因為你同情他們。貧困的童年，不見得是謀殺的謀殺對吧？要怪只能怪情勢。你說殺人犯和強暴犯是受害者，我說他們豬狗不如。想要不讓狗吃屎，就得揍它們。

G：狗只能遵從天性。為何不該原諒他們？

D：狗可以學會很多事。但每次都原諒它們就不行了。

G：我原諒別人，所以我傲慢？

D：我的天哪，你的口氣真傲慢。你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沒有人能達到你的道德標準。所以你不要求他們。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傲慢？你，我親愛的孩子，你絕不會以相同的理由原諒自己。

G：我為什么不該以慈悲為懷？

D：有時候需要慈悲為懷時，當然需要慈悲為懷，但你的標準要一致，這才公平。你有錯應該受罰，他們也一樣。

G：他們是人。

D：人要不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當然要，可你不給他們機會。這是極端的傲慢。我愛你，我愛你，我非常愛你。但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傲慢的人。而你還說我傲慢。無話可說了。

G：生活在這里的人，即使條件艱苦卻很努力。

D：但他們真的夠努力嗎？他們愛你嗎？

Grace看著玻璃窗后面一張張恐懼的面龐，對自己造成的恐懼感到抱歉。她怎能因為他們的軟弱而恨他們？要是她也是這里的居民，八成跟他們一樣。她難道不會變成和Chuck一樣？還有其他所有的人？

可光線發生了改變——月光照亮了居民的丑陋，建筑的疤痕。如果她是其中一員，她絕對無法對自己辯解，她無法原諒自己，她突然看清了——他們的行為不好。要是有人有能力指正，就必須為別的城鎮這樣做，為全人類這樣做，尤其要為Grace自己這樣做。于是Grace回到了車上。

G：我將負責解決問題，例如狗鎮的問題。

D：我們可以先殺一只狗釘在墻上，例如釘在那盞燈上。有時候蠻有用的。

G：他們只會更害怕，不會變好。悲劇會再重演。他們的弱點，那不是我運用權力的目的。我想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此時，Tom表示要談一談。他對Grace說：“現在害怕是人之常情吧。我很害怕。我利用了你，我很抱歉。我很愚蠢，甚至是傲慢。雖然利用別人不太好，但這次的實例還是異常成功。它揭露了人性，雖然很痛苦，但有異教化是嗎？”

Grace上車，下令屠村。特別表示，有一戶人家有小孩，先殺孩子，讓母親看。先殺兩個，說如果能忍住不哭，就不殺后面的。她說：“可是她（孩子母親）蠻愛哭的。”

Grace同意拉開窗簾，親眼看著鎮里的每一個人被殺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善的、或惡的。最后，只剩下了Tom。

Grace拿著手槍走到Tom身邊。Tom說：“Grace,你的闡述比我強多了。是很可怕，但很有效。可以當成我寫作的靈感嗎？”Grace側過頭，靜靜地說：“Bye，Tom.”Tom應聲倒下。

Grace說，有些事得自己動手。

最終，摩西在這場屠村中奇跡生還，他吠叫著。究竟是Grace離開了狗鎮，還是狗鎮離開了她和這個世界。

影片解析

長達近三小時的單調布景的影片，因為人性善惡的不斷斗爭與挖掘，變得豐富卻又面目可憎。

善惡，一個人性永恒的對立面，在這部影片當中，界限似乎變得曖昧不清。惡仿佛是滴入水中的黑墨水，剛開始被水包容，卻因為不斷增多，使小鎮變得渾濁不堪。

我們從每個人身上同時看到了善惡兩面：

Tom渴望喚醒居民心中的良知，卻又最終出賣了Grace；

Grace無底線的原諒一切居民，卻最終下令屠村；

Chuck投給Grace最后一票贊成票，卻不停威脅且奸污Grace……

我們不禁可以看到以他們為代表的三類人：

Tom，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用拯救搖搖欲墜的Grace，來幫助教育眾人，用純潔高尚的說法，做著自我蒙蔽的齷齪事。他渴望用道德喚醒道德。他是偽善的代表。

Grace，善良慈悲的象征，Grace擅長為人類的軟弱、不光彩找到需要被原諒的借口。比如對Ben，Ben因為招妓而自慚形穢，Grace卻說人人都有追求快樂的權利。Grace解讀Chuck的魯莽與無禮，是因為他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破碎的都市夢。她渴望用善良喚醒善良。她是極致善良的代表。

Chuck，居民的代表，用最極端的外露方式展現人性的可變化性與可操控性。人們自以為是為了成全Grace為了留下而作出的付出，覺得自己對她有利，因此她必須付出更多。他是人性的代表。

而擁有這三種特質的人群相遇，發生了什么樣的化學反應呢？

偽善的Tom，關心人類道德水準，他的實驗是——用Grace與小鎮居民去印證自己擁有純潔的內心。可Grace卻幫助他發現，原來自己也有“邪惡”。為了保持自己認知的一致性，Tom必須用盡力氣護緊自己的遮羞布，為此他可以犧牲一切——哪怕是真正的善良。

極致善良的Grace，可以原諒和饒恕人們的一切過錯，她的實驗是——用Tom與小鎮居民去印證人性的絕對善良。然而，隨著無止境的縱容與貪婪的不斷加強，人性的天平開始失衡。正是她的無底線的善良，催化了狗鎮居民人性的丑惡。

代表人性的Chuck，正如人性一般，不正向亦不負向，無對亦無錯，然而卻如同狗性一般成為可操控的對象。他們的實驗是——用Grace印證人性中無條件的包容與接納。在沒有自由意志的個體身上，人們無法察覺自身的變化，沒有約束時，盡可能的發揮著性本惡的想象。仿佛一切真是由他人操控且允許，自己從來都是委屈的那一方。

然而，有關他們的人性的善惡實驗都失敗了。最終是Grace的父親獲得了勝利——暴力維護了道德的圣潔與善良的純粹。

善良和邪惡從來不存在絕對的純粹與比較級。很多人認為，善良一點點與完全善良，區別很大，作惡一點點與完全作惡，區別卻不明顯。而正是因為這樣的思想，讓我們覺得保持絕對善良很困難，作惡卻很輕易且成本很低。

Tom作的惡，是打著善的名義作惡。Grace作的惡，是對惡的絕對原諒與不加限制。Chuck與狗鎮居民做的惡，是失去自由意志，允許自己作惡。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對人性存在絕對的傲慢。

人不都是善良，也不總是善良，亦不是不善良。只是善良，需要被約束。

以上。

配圖來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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