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一天我們的交集變成空集,我將帶著你的影響奔赴遠方,彼此相忘于江湖。”我從一開始就這樣在心里默念。
特意紀念M君,是因為他出現時,我的世界正值一場天翻地覆的逆轉,M帶著飄渺的藝術范兒登場,不經意間就把進行到一半的慘烈變成了暴力美學,于我則是被命運扼住喉嚨時的一絲救贖。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不會拒絕這場逆轉的發生,我會守株待兔,然后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輕車熟路的演好每一場與M的對手戲;我不可能對M全盤肯定,但我仍然想給他頒個獎,最佳參與獎。
事實上,我們的接觸屈指可數,氣氛總是風輕云淡,哪怕前一晚微信里剛剛滋,了尷尬,第二天四目相對,彼此就失憶般只字不提,有的疑問、擔憂和努力全都留到看不見對方的時候。這或許就是專業精神吧,真像《剪愛》那句歌詞“絕口不提,暗自反省”。
會提到《剪愛》,是因為這首歌是他教我的,而且算得上是我聲樂學習中的一個里程碑。沒錯,他是我的聲樂老師,是我從一個藝術培訓機構請來專門教我的。選擇學習聲樂,是我處于事業健康雙低谷時做出的應激反應,“逆轉”也正是以這段聲樂學習的開始為開始。
M的藝術范兒給人的沖擊力很大。想象一下你面前坐著一個白皙娃娃臉,美人痣三兩顆,眼神憂郁嫵媚,戴一只耳環的正太;他給你做示范的時候,屋子里回蕩著——男中音,對,是男中音,渾厚有力,連墻壁都要跟著一起顫動。如此視覺和聽覺上的兩個極端美,疊加后給人的震撼是難以拂去的。
用心的初學者,想問的總是太多,對那些過于機械又貽笑大方的問題,M基本上不予回復;他還曾袒露過對所從事的興趣教學的些許無奈,認為很多求學者的愿望過于土豪,要東要西,而行動上又大都想走捷徑,懷揣專業理想的他對此只能不時的妥協。在M的視野里,所有對音樂的感悟和掌握都應在循序漸進中日趨成熟,但這也絲毫不會阻礙他對計劃的大膽修改,只要他認為是對你有好處的,就是割袍斷義也不在所不惜。
弱弱的說一下M對我的學習評價,總體還不錯,這一點從他每堂課或多或少的贊揚中可以看得出。不過,專業和業余之間似乎永遠隔著一道精神鴻溝,也可能是我blx了吧,總之我在M面前沒能把自信堅持到最后。M說我是“零基礎,快進生,放不開”,說夸張點兒就是白手起家,扶搖而上,狗改不了吃屎。在和M最后的日子里我遇到了“情感表現”的瓶頸,同時我也開始自己摸索解決瓶頸的辦法。對于從T大畢業的人來說,樂于自查和改進學習方法,本來是品質上的優勢,但在無法企及的專業差距面前,我的努力最終還是淪為了M口中的“急于求成”。我說是“最后的日子”,就是講這個瓶頸沒能在M的時期里得到解決,這是一份無奈,來源于異性嗓音之間的難以示范跟模仿。對此M迅速做出了反應,提議讓我轉去和一位女老師學習,我和M的日子就這樣走到了終點。
想起來真是太匆匆,從第一次上課我遲到,到最后一次上課“被”早退,還有最后決定換老師時他的不在場,好像人生設定中我們就只有這么多時間,多一秒都沒有。其實M教會了我很多歌,也幫我提高了不少發聲機能,但用可圈可點來形容他給予我的幫助,是基于他對我在通俗唱法上的啟蒙。初學聲樂的人以為真有所謂“適合自己的唱法”,原因是不知道那些“不適合”的唱法也能通過練習來掌握得很好;而事實也并非是你“適合”這樣唱,只是你“喜歡”這樣唱罷了。受此觀念束縛的歌者所選的唱法,使其個人能力得不到充分發揮,就像在平坦的公路上開越野車,不能物盡其用。M曾說的藝術的“解放天性”為何物?是諸如裸奔的搞怪行為藝術?還是吳莫愁版的《癢》?關鍵不是做什么,而是做的時候必須毫無心理負擔,真心覺得天經地義,覺得好。曾經認為“這樣好,那樣不好”的,必須變成“這樣好,那樣更好”。觀念改變,天性自然解放,也就什么都“適合”唱了。所以作為初學者,面對從未嘗試過的唱法或處理(必須是經過專業認可的)覺得不舒服、不能接受時,應該麻溜兒給自己洗腦去;“據理力爭”的做法不是有思想的體現,而是冥頑不靈,可以直接一巴掌拍飛。我現在的座右銘就是“改!別老說不適合”。
最近沒再上M的課了,對他的動向的獲悉都是通過微信朋友圈,就是那種漸行漸遠的感覺,所幸是我在印象還比較深刻時記下了此文。現在時常還能記起的就是他說的“解放天性”。如果說展現自我心中認為美好的事物,是每個人的天性,那么,勇敢無畏的M把一個20多歲藝術青年的思維空間完整的映射出來,不避諱這份“美好”有多耀眼,多能揭示他內心的深邃,這正是很多人所缺少的。自己認為美的東西,就大膽的堅持下去吧,不要顧忌他人的目光是崇拜還是鄙夷,因為只有當路人都對你嗤之以鼻時,你才會看清誰是對你真心相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