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背影,教我長大

——他告訴我,人生大部分營養來自獨處,每個人的內心都是孤獨的。

圖片發自簡書App

? ? ? ?我出生的時候他23歲,那個時候都說我像個男孩子,圓圓的臉蛋成天樂呵呵,常常掛著天真無邪的小酒窩到處招搖。記不得那個時候的他抱著我是什么樣子了,只知道一歲前的我與他貌似都沒有一張合影呢。看過在我出生前他的照片。那時的他,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英姿勃勃,細長的手指交握著扣在膝蓋上,真像那個時代的文藝青年。

? ? ? 從小我就知道,他能將一手楷書寫地端正有力,直到現在,我也十分欽佩與喜愛他的字跡。他的數理化樣樣精通,可惜這些天賦我都沒能遺傳到。小時候他陪伴我的時間還算是蠻多的,但于他最早的記憶卻模糊開來,只記得從小媽媽管著弟弟,他帶著我,他算是給了我最好的童年時光。他給我買籃球,在工會會館教我打乒乓球,帶著我和弟弟去溜冰、游泳。出差回來總會帶給我漂亮的衣裙,還有會跳舞的芭比娃娃,她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跳舞女郎”,超可愛。他還會在假期陪同我去參加美術與書法培訓班等等。還記得媽媽與我說過,他很愛我!每次出差回家歸來都會偷偷親吻我的額頭和臉頰。他的愛是默默的,多么慈祥溫和!

? ? ? 春天,他會帶著我和弟弟去荷花廣場放風箏,那拂過臉頰的陣陣微風還帶著似有似無的花香味。夏天,去工會泳池學游泳,在泳池里我總是很害怕,便緊緊的抱著他,他卻總是好言勸導“放手,沒事的、我托著你啊”,可每次放手我都會沉入水里嗆上幾口水,然后他就哈哈大笑,還說孩子太好騙了。去的多了,慢慢的我和弟弟也就學會了憋氣和蛙泳,不枉費這悠閑的夏泳時光啊。秋天,他每天早晨會買上早餐,買好我最愛的炕餅,會溫柔的叫醒呼呼大睡的我們,那時耳邊經常能聽到的一句話是“太陽出來曬屁股啦,快快起床吧”,我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左右端詳一番,然后慢吞吞的起來梳理凌亂的頭發,待洗漱的整整齊齊后才開始享用他為我準備的美食。冬天,會帶著我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那是冬日里最歡騰的時刻,院子里的笑聲也是長久不息,好不熱鬧。

? ? ? 初中開始學物理化學之后,我漸漸讀的有些力不從心。仿佛在一夜之間告別了無憂無慮的小學時代,想不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那時候也正屬叛逆期,身邊有些同學退學去提前進入社會,我們都很惶恐也很詫異,甚至好奇。在一次接近期中考試,我不知道哪里來的膽量,竟和一位同學一起跑去辦公室與班主任說了不想上學想要去社會鍛煉自己的想法。其實,當時說完我就后悔了……誰知許久未接我放學的他恰巧當晚竟去學校接我了。可當放學后他卻讓我先走,然后便與他的同學我的班主任一起離去。回到家中的我心情久久不得平復。夜漸深了,他還沒回來。也記不清是何時他才回,而我也趴在桌子上似快睡去。他對我說:“去睡覺吧,別想太多了。”之后又走了出去,我在窗邊偷偷看他經過院門,看到他的背影我心里百感交集,錯愕不解的是他竟然沒有責怪我!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在路燈的照射下更顯得失落與孤單,我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心里一顫一顫的。那時的我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在孩子氣了,我要快快長大我要成為他的驕傲,不能再讓他失望!之后的每一天放學,他都會來學校接我回家。在初三的尾巴里他用堅毅的足音陪伴著我度過沉默的青春期。

? ? ? 記得有時候他下班來晚了,我就會站在不知名的大樹下等他。路邊的街道,有車輛路過時的塵土飛揚,有各種各樣的食品店與擺攤賣炒面的叔叔阿姨們,混著嘰嘰咋咋的叫賣聲。我會抬頭望著天空,有時還能看到小鳥飛過,給這里帶來了一絲生機。那漫長的時期,也在彼此追隨等待的腳下匆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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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首那些年,沉浸在獨自世界里的我,竟未體會過他陪同我長大時,卻一直沉默無言的孤獨。記得在大學,冬季的時候,他來看我,寒風凜冽,我挽著他走在離校的路上,想起家鄉熟悉的街道,憶起他陪我走過的路,多少個春秋從他穩健的腳步下逐漸緩慢。這每一步腳印里都記錄著他滿滿的、深沉的愛意,而我的每一步成長都映照著他將蒼老的臉龐。

? ? ? 有時候,會渴望有一雙眼睛能看穿我,能穿透我最為本質的靈魂,能抵達我的心靈深處,能夠了解我的一切。我想一定是他,他的睿智能解開我所有的迷惑,他的話語會對我的所作所為總能有一針見血的評價。隨著歲月帶動年齡的增長,他的生活也愈發素淡平靜。從不抽煙喝酒的他,家中偶爾小聚,他便會淺淺小酌一杯。那時的他,話也就不經意間多了起來。我知道,從小到大,他始終是我最信賴的朋友最可靠的親人。遇到什么事兒,只要向他求助,那成長中的煩惱與不解總能從他那兒找到答案。也不清楚他是如何在兩者之間游刃有余的轉換著。只是每當我向他訴苦,他就會反問我,你想想看,你有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他從不會對我嬌縱也不會包庇。直到現在,若遇到難過、不解等情緒時,我會迅速反思自己,讓波動的情緒漸漸平復。是他教我,無論經歷任何事,都要有所反思,不要被情緒所左右,要學會從那些或多或少的難過中煉出一點點的教訓與心得,只有單單的經歷是遠遠不夠的,這才是成長的意義。

? ? ? 我不太喜歡人多嘈雜的地方,這點還蠻像他的,有時也不免因此而推脫那盛情邀請的朋友們。還會與她們說到:“只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好好說說話。”其實,我們都一樣,在漫長的歲月里,看著書喝著茶,便覺得這就是最為享受的時刻。

? ? ? 有時回家偶爾會看到,他伏案的背影,拿著放大鏡在一盞臺燈下就著看書,還會時不時在一旁練練字。多慶幸,這種美好的感覺并未因我的長大和他的老去而有一絲絲消逝。

? ? ? ?不知為何,在我小的時候,非常希望像個大人,而當我不再是小孩的時候,卻又非常渴望還是個小孩。這種奇怪的感覺,許是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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