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處(33)【網殤長篇連載】

事后反省時,這一場網上的情愛,成了寧芳報復丈夫的心理慰藉,同時也成為睡眠前不由自主的回味與想起。成為悲劇感情逃避的港灣。然而網上的日子只過了兩個多星期,多多鳥留下了一段話就失蹤了。“親愛的妻子,我不小心陷入了只有一走才能擺脫的困境。以后請不要給我打電話,因為我已不在報社上班了。不要發郵件,因為我的郵箱已被別人偷竊。我們只有采取休克療法,等一切都過去再聯系。請勿忘我,請為我快樂你的每一天。”

失去網上多多鳥情愛的刺激,寧芳的憂郁又回來了,沉悶,壓抑,恐慌,煩燥。吃飯時頭皮發癢,胃口不好。努力睡覺渴望做夢,結果溝起的是錢鋼不要臉的心事。無奈之個,寧芳開始整理家中的資產,對十多張大約一百多萬不同時間的存單登記造冊,秘密存放在自覺保險的地方。房屋產權和一些金銀首飾也轉移了地方。備戰心理像冬日寒風凜冽,讓人的精神緊張刺激又犧惶可憐。當一切都處理的差不多時,寧芳開始了心灰意冷的思考,覺出這種舉動的無聊。如果從更大的角度來看,自己何嘗不也是錢鋼的一份資產呢。短暫的悲哀被想起的兒子所拯救,胖呼呼憨憨的兒子,寧芳想打電話,可顧慮兒子正在課間,強忍著一秒秒看著時間走過。

葛小麗來電話,說原來的出國計劃突然提前,后天的機票也已買好,原來還想好好聚一聚的想法,只能抱歉了。寧芳生氣了,罵葛小麗說:“你真是個瘋子,不就找了個日本鬼子嗎,把同學朋友都不顧了。”葛小麗道歉說:“出國政策要出臺新條例,只能搶先走了。等到了日本,我把你們全慢慢地販賣過去。”寧芳說:“你不要臭美,小心自己吧。哎,你現在在哪兒?我想現在就過去看看你。”葛小麗說:“我在蘇州我媽家里,今明兩天是回不去的。這樣吧,后天咱們在虹橋機場見吧。我坐5245次航班。”

有了這個約會,寧芳琢磨給老同學買個什么禮物,打電話問錢鋼要了寶馬車和司機,上街順道去校園看了兒子。寒假就要到了,兒子早已歸心似箭,恨不能當時就坐上車子,寧芳乖哄鼓勵才安頓住。在新世界商城,寧芳心思一動,為葛小麗買了一把一尺多長的寶劍,古色古香,鋒利無比。個中寓意和隱秘心理就無需言說了。都已經下樓要上車了,寧芳返回柜臺又買了一把,留作自用。根據售貨員提供的地址,寧芳到一家刻字店,在兩柄劍上分別鏤上了自己的小名和寧芳敬贈的字樣。一切搞妥后,司機小陳問回家還是去別處?寧芳猶豫了一下說:“我想去公司看看。”

公司里,錢鋼正俯案看著一份圖紙,對寧芳的到來朦然不知。電話鈴響了,一抬頭才看見靜靜立在桌前,表情怪怪的寧芳。錢鋼說:“你嚇了我一跳,怎么進來連點聲音都沒有。”寧芳反諷說:“你沒做虧心事,怕什么呢?再說這么冷的天你門還半開著,給誰留著呢。”錢鋼走過來,往門外看了一眼,冷不防給了寧芳一個吻。寧芳的心哭了,強忍住眼淚。柳茹從隔壁過來,問寒問暖熱情招呼,還故意問錢鋼要了最好的茶葉,打趣玩笑,看似無心,但對于洞徹內幕的寧芳,敏感出一份傷害,酸楚的心一下子變硬了。她當仁不讓,坐到沙發上,體現出高人一等的架勢。

“唉呀,小柳,還是你們年輕人,身材氣色多好。不像我們每天無事可干,傻呆在家里,老得都臃腫了。”寧芳的臉上浮動著冷峻的笑意,繼續說:“怎么樣,找下對象了嗎?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人家各方面條件,錢鋼你可比人家差遠了。不說別的,只是年齡你都快成老朽了。”柳茹被手中的熱水燙了一下,臉上不自如的表情借口“唉呀”掩飾了過去,眉眼對錢鋼的一瞥,雖然短暫,寧芳還是都看在眼里了。錢鋼眨著眼睛,隨口借題發揮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我還不至于那么可憐吧。再說,你認識這樣的一個英雄人物,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你也想認識?那可不行,為了避免你們男人之間惡斗,我也不能介紹給你。小柳當然可以隨時引見,要是我能當成紅娘,且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妹子這么好的一朵花,是應該有個相配的好姻緣的。怎么樣,對個機會姐給你引見一下?”寧芳的牛皮是越繃越上勁了。

當寧芳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懷抱著雪白的小狗菲兒,玩味著剛才語言的痛快,身心因此清爽快意,好象風清日出的感覺。隨后她又拿出購買的寶劍,雙劍出鞘,左右手各拿了一把,下到地上劈殺砍刺,只十多次手臂就軟的舉不穩當了。于是重新躺回床上歇息,把玩刻有自己小名的劍,先對著心口窩做自裁的樣子,又在頸上比劃。小狗菲兒汪汪叫了起來。寧芳笑了,收了手撫摩著菲兒的腦門說:“乖孩子,怕我自殺啊,我才不會那么傻呢。”

葛小麗跟著她那個五十多歲的日本丈夫走了。當飛機巨大的聲影在頭上由近而遠,由大而小逝去時,寧芳的鼻子酸酸的,眼睛因為流淚過多,變得澀澀的有點腫脹。她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上,漫無目的地轉悠了一會,叫了一輛出租車,在回家的路上回味著剛才送別的一幕。

“你怎么想到會送一把劍給我,我太喜歡了。不僅是劍,而且還有中間無需言說的意思。可惜飛機上不讓帶這東西怎么辦?”葛小麗對寧芳的禮物珍愛有加,而且非常動情。寧芳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出主意說:“咱們放在行李中不行嗎?要實在不讓,我只能等你的地址郵過去了。”葛小麗的弟弟自告奮勇去交涉,其他來送行的親戚和同事,圍成一堆嘰嘰喳喳。瞅空寧芳把葛小麗拉到一邊,兩個抱在一起哭了起來。寧芳哽咽著說:“多多保重,日本不同上海,人地生疏,有什么事千萬想開,要常給我來電話啊。”“你在上海也沒什么親人,有我在,咱姐妹倆還能交流一下。現在我走了,你凡事要自己多多小心才是。”葛小麗故作堅強,哭中帶笑說:“其實,我一直有好多的話想對你說,今天臨走就全掏出來吧。對于女人,一生找不上一個好男人,注定了命運不安生。像我就是這樣的遭際,但你不同。錢鋼不能算個好男人,但是個有本事的男人,能給你掙回來錢,能供養你的家。不管怎么說,從名份上你還是他法定的妻子,他的家業有一半還是你的。只是你性格內向,外柔內鋼,本質善良,不像我有點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破解了。對于咱們來說,感情可以玩,生活卻不能兒戲。以后,不論發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輕言離婚,記住啊。”

寧芳心頭一震,想不到葛小麗這個大心眼人,居然有此見解,和自己的心思不謀而合。她想辯解幾句,說出口的卻是:“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其實他整個是個大騙子。”“錢鋼和我們領導是非同一般的關系,他們的所做所為,我是知道一些,也遇到過幾次。對了,你還記得咱倆那次在我家飲酒罵男人的話嗎?其實當時有很大的成份都是為你散氣的。”葛小麗意味深長地說:“男人是狗,用繩子牽住了,起碼可以幫助看護家庭,你說是嗎?”寧芳說:“你的意思我理解,可是就這樣便宜那些狗男女就太委屈人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慢慢掂量就知道輕重了。”葛小麗轉移開話題說:“哎,你知道剛才看到你后,山本由夫對我說什么了?”“山本由夫?”寧芳一下子沒明白過來是何許人也。“唉呀,看你,就是我找的日本佬啊。”葛小麗捏了一把寧芳。“他說你這同學,真有風韻,具備日本古典美的特點,要是想去日本,是很容易的事。”“去他個小日本,怎么能這樣。葛小麗,你可要小心,他不會是人販子吧。”寧芳破啼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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