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晨屹
冷清淺正在看女訓(xùn)這本書的時候,便收到了來自顏貴妃宮里和梔的稟報消息。
三日后,宮里眾嬪妃清荷苑聚。
琥珀看著冷清淺又扭回頭,拿起女訓(xùn)看起來,本想張口提醒自家主子。卻突然想起,她跟隨主子這么長時間了,主子是什么的脾性,自己是早知道的。
既然主子什么都沒說,那自己就什么都無需問,只需靜等主子的命令就好。
冷清淺什么都沒有說,可其他人的態(tài)度就各不相同,大小洞天了。
帆思宮里,姒貴妃霍絲絲,要不是被海棠攔著,估計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了錦瑯宮里,對著鳳顏傾一陣吵鬧了。
“那賤人倒真是會在皇上和眾妃嬪面前做好人,皇上分明讓我們兩人共同協(xié)理六宮,她倒好,竟一人就拿了決定,不過本宮倒也不是傻子,如果沒有皇上的準(zhǔn)允,她定不會這樣明目張膽。所以本宮知道,她已經(jīng)去見過皇上了。”有了海棠的勸攔,霍絲絲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娘娘說的是,既然顏貴妃娘娘已經(jīng)開了這個頭,那娘娘應(yīng)該做的就是好好準(zhǔn)備三日后的才藝展示,她開了頭,那咱就大大方方的讓她做這個好人,而且我們還要雙手支持。”海棠輕輕的為霍絲絲揉捏著肩膀。
霍絲絲輕輕的拍了海棠的手,“海棠,有你在本宮身邊,本宮這毛毛糙糙的樣子,就不擔(dān)心了,這心也放下了一半。”
“奴婢感謝當(dāng)年娘娘施救之恩,沒齒難忘。自從那天起,奴婢就下定決心,誓死追隨娘娘,絕不敢有二心……”海棠雙膝跪地,樣子虔誠。
霍絲絲扶了海棠起來,“你的心意,本宮都知道,我們不說這個了,你說本宮該準(zhǔn)備什么才藝呢?”
“娘娘,您看……”主仆兩人的聲音慢慢的飄蕩在帆思宮里的屋檐上空。
傾容宮內(nèi),姚妃鳳姚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面上就表現(xiàn)出難掩的激動和高興,她知道這是姐姐給她的機(jī)會,成不成仁,就看三天之后的清荷苑聚,她必要不鳴則已,一鳴則驚人,而且會驚到皇上的耳朵里,不,是心里,那她從此就會恩寵這六宮。
鳳姚歡正自我想著的時候,便被身邊的一等丫頭綠珠叫醒了,“娘娘,該用膳了。”
“綠珠,你陪本宮先去長姐那里,等回來之后再用膳。”
“是……”
綠珠攙扶著鳳姚歡急匆匆的就去了錦瑯宮。
而朝霞宮里,霍明箏雖及不上冷清淺的無所表情,卻也只是在聽了這個旨意后,微微的笑了,便只是吩咐晴心去準(zhǔn)備上好的筆墨紙硯。
其他各個宮里也都在積極準(zhǔn)備著,都想在清荷苑聚上首次展示,便能名揚(yáng)六宮。
拂袖宮里,冷清淺正在琥珀的伺候下用膳,琥珀看著冷清淺新吩咐下來重做的新菜:芙蓉糕,清蒸米果絲兒,桂花羹。
本來今天的菜本沒有像這么清淡,可是自家主子卻讓廚房換掉了,并換成了現(xiàn)在這些菜。
有一瞬間,琥珀想明白了,主子的態(tài)度和意思,一如既往地寧靜而致遠(yuǎn),清濁皆在自我的心里。
“琥珀,讓你們準(zhǔn)備的材料怎么樣了,都準(zhǔn)備好了嗎?”冷清淺吃好了,便接過旁邊丫頭蓮兒的膳水漱了口,用膳布擦了嘴。
“回娘娘,奴婢和碧離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等娘娘吩咐。 ”
“恩,好。”冷清淺對著琥珀的眼睛示意,琥珀立馬明白,便對著冷清淺輕輕的點(diǎn)了下頭,就帶著蓮兒退了出去。
冷清淺輕輕的摩挲著刻著依姝花紋的上好的木檀桌子,北貞眾人皆知,冷清淺最愛的花是依姝花。
可獨(dú)有那少許人知道水清淺最愛的是梅花,而且還是每每寒冬臘月里的一場雪的紅梅。
可是,在沒遇到那個人之前,卻只有她的梅月知道她最喜初雪里紅梅的緣由。
那年,冬月里初雪紛飛的時候,外邊異常的清冷,可在水清淺的眼里,心里,卻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心醉神怡。
她便強(qiáng)制吩咐從小侍候她的貼身丫頭梅月,為她放風(fēng),躲避爹爹阿娘的追究。
她獨(dú)自一人,身穿淺藍(lán)梅花琉璃裙,輕巧玲瓏的跑進(jìn)水府的思梅園。
看著滿園的紅梅,小小的花瓣,細(xì)而有勁的枝,淡淡的紅白,卻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高貴。紅梅纏繞在周身的芳香,在白白的初雪里傲然開放,純白潔然,傲然挺立。
水清淺貪婪的呼吸著梅花那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放眼望去,大地銀裝素裹,雪白的梅花仿佛與大地融為一體,構(gòu)成了一幅完美的畫面。
而梅花展開所有的花朵,露出一絲絲金絲般的花蕊,紅色的花瓣向外撐開,花兒有的展開了全部的花瓣,露出花心昂頭微笑。
有的才展開一兩片花瓣,有的還是花骨朵兒,似乎飽漲的要破裂似的,如夢幻般那樣美好。
紅梅在風(fēng)中展現(xiàn)著自己完美無瑕的姿態(tài),讓人看著目不轉(zhuǎn)睛,怎么也看不夠,映在水清淺的眼睛里,美得驚心動魄,不知到底是花美襯的人美,還是人美映的花美。
不管怎樣,這思梅園里在那個此時此刻完全堪稱一副這天地間,這世間獨(dú)一無二的美如畫。
那時候的水清淺,完全不顧濕了鞋襪。果真偷偷回去后被爹爹訓(xùn)斥了一番,而梅月也沒逃過阿娘的懲罰。
她又心疼又自責(zé),因?yàn)樽约海屆吩率芰P。
可是梅月卻笑著對她說:沒關(guān)系的,只要小姐高興,梅月做什么都愿意,真的,小姐,梅月不疼。
水清淺當(dāng)時看著這個和她一般大的丫頭,從小和她親如姐妹的丫頭,后來,因她大愛梅花,便給這丫頭起了梅月的名字。
只有梅月知道,她喜愛的不止紅梅,還有明月。
水清淺當(dāng)時對梅月說,從今以后,你就如梅花和明月一樣,是我的最愛,將會一直在我水清淺的心里,刻在骨子里,直至死亡。
卻沒想到,這一言語卻成了真,真真的刻在了她水清淺的骨子里,終生難忘,生生世世難忘。
最后,果真,她和她的梅月都沒能逃得過死亡和分離。
水清淺為了保住梅月,便不顧尊嚴(yán),不顧風(fēng)雨,去求了那個人。
在水清淺最怕的雷雨交加的夜里,她在那個人的宮殿外足足跪了八個時辰,直到暈死過去,后來醒來之后,她便得了風(fēng)寒,她的腿也得了濕氣之癥,可是卻也換來了一個好的消息,只要她聽話的去遵從旨意,就能保住梅月。
當(dāng)時,她欣喜若狂,終于可以讓梅月好好的活下來了。不管要她做什么,只要梅月能活下來,她水清淺就能放心了。
可是,直到死她水清淺才知道,她的梅月,還是先她一步去了,聽當(dāng)時在冷宮里的丫鬟說,她的梅月,死相極其嚇人,因?yàn)樗狼氨回嗔诵呐K。
她當(dāng)時心疼痛難忍,似乎被剝離似的,也隨著她的梅月走了。
即使再疼,她也異常清醒的告誡自己,她水清淺必要回來,為她的梅月報盡這剜心之痛。
如今,她水清淺再次活了下來,以冷家女兒的身份活著,可是她的梅月,卻再也不能陪在她身邊了。
可是她知道,她的梅月丫頭,會在來世某個時間,某個地方等著她,她們來世還是會遇見,還將會是陪她共賞紅梅明月的好姐妹。
冷清淺知道,時間不會太遠(yuǎn),她就會為她的梅月目定仇人,讓那些人被殺伐滅亡,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