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賦值系統報錯！”

“個體主鍵唯一性遭到破壞！”

“時間線校準系統失去響應，系統內發生失控紊亂，失序狀態正在加劇！”

嚴桑桑盯著四周3D空間投影屏幕上不斷刷新的錯誤信息，額頭上開始有冷汗沁出。

“離系統被冗余信息拖垮還有多少時間？”她用沙啞的嗓音詢問主程序員，她希望對方的回答是30天或者30天以上，她太熟悉這個avatar系統了，只要時間足夠她自信能夠修復任何bug。

“還有30……哦不，28秒……BOSS，必須立刻重置系統！”

嚴桑桑感覺到一陣眩暈。

30秒，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重置系統，那意味著之前的數據都會被清零，10年來的努力功虧一簣；但如果不這樣做，龐大的冗余計算量很快就會造成硬件過載，損失更加不可估量。

嚴桑桑無力地做了一個重置系統的手勢，主程序毫不遲疑，立刻敲下Reset命令。屏幕上觸目驚心的紅色報錯信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刷新的初始化信息——這個龐大的系統需要72小時才能完成重置，而將系統演進到之前的程度則需要至少十年時間。

但無論如何，屬于嚴桑桑的時代結束了，這個致命的系統錯誤毀掉了她的前程，甚至可能給她帶來牢獄之災。

沒人來安慰她，每個人都被深深的沮喪攫住了。人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人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有下一個十年。自從埃扎扎（這個病毒的名字來源于一句漢語的音譯，表示因為毫無辦法而順其自然的意思）病毒爆發以后，全世界的人口已經銳減到6千萬以下。生物和醫學界宣布埃扎扎病毒從理論上無藥可醫之后，Avatar計劃開始提上日程，這項計劃旨在用計算機虛擬出一個世界，將人腦與系統聯線使人類能夠健康地存活在虛擬世界中——埃扎扎病毒不會對人的大腦造成任何損傷。

Avatar計劃已經進行了70多年，最接近成功的一次10年前，嚴桑桑的督導平衡了所有參數，完成了最完美的歷史演進，并成為第一批進入虛擬世界的志愿者。志愿者們的首次接入十分順利，但在42小時之后他們與外界之間的聯系突然消失，連意識標識系統也無法定位，系統也隨之強制重置。

嚴桑桑用十年時間在督導的基礎上建立了這套“更加真實”的體系，認為一切都萬無一失，可是……

她失魂落魄地離開研究室，街道上一片蕭索，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貓跑過來一邊蹭她的腳踝一邊凄厲地叫，看來是餓壞了。

“快抓住它！”一個男孩一邊喊一邊朝這個方向跑過來。

嚴桑桑順著男孩的視線看去，一個透明的、像水母一樣的球體在她的眼前掠過。

那一瞬間，一圈藍色的光暈從那個透明的身體里散發出來，籠罩了嚴桑桑，她分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曾經無數次地在她的夢里出現。

“桑桑，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督……督導？我以為你已經……”

“桑桑，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你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兒？”

“桑桑，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你一定要記住——我們的世界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