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小學(xué)同學(xué)周麗亞微信我,“我回老家啦,在你家門前經(jīng)過,又想起了小時候的我們。”我眼前馬上顯現(xiàn)出我家臨街的用白鐵板做成北門,雖然已經(jīng)失去光澤顯得陳舊,但依然那么溫暖。自從把父母接到城里,好久都沒回老家了。今天八月十五,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我的親人現(xiàn)已都在身邊,可我還是很想念的老家。
其實我對八月十五,一直沒有太深感觸。我生活在一個很小的山村,村子四面環(huán)山,說是山其實只能算是丘陵。山村閉塞但因經(jīng)營的玉米種子這種高效益經(jīng)濟作物所以并不很貧窮,幾乎能自給自足。當時在附近幾個村莊里算是富裕之地。連本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外嫁。大隊部雪白的院墻上書寫著自力更生,奔向小康。所以我一直生活在親人環(huán)繞世界里,上至曾祖父,祖父;下至叔叔嬸嬸,姑姑姨媽,舅舅舅媽;兄弟姐妹,堂兄堂弟,表姐表妹,幾乎前在身邊。若是哪天我上學(xué)晚了,正一路小跑的沖向?qū)W校時,總會被某一親切友善的聲音絆住“怎么了,又起晚了”;若是成績沒考好或是同學(xué)吵架了,或是去小賣鋪偷著買了五分錢可愛的動物餅干了等等消息也總是迅速傳到我母親耳朵里,比現(xiàn)在微信都快。我當時還以為母親有什么特異功能,后來才發(fā)現(xiàn)我的親戚們充實山村的個個角落,不用很是想念,他們隨時都可能出現(xiàn)在眼前。
? ? 而對于八月十五吃月餅,我覺得皮也太薄了,甜的糊嗓子,香的膩人,我不愛吃。但我愛吃媽媽做的月餅餡的包子。中秋過后媽媽會把剩下的月餅搟碎做成包子餡,厚厚的包子皮會稀釋掉月餅的甜香味,入口更幽香綿長。我記得當時還有一首唱月餅歌“八月十五月兒明啊,爺爺為我打月餅,月餅圓圓香又甜啊,一塊月餅一片情啊……”
但八月十五畢竟是大節(jié),兒子兒媳要給父母過節(jié)的;嫁出去的姑娘也會拿著月餅拖家?guī)Э诘幕貋砜赐铩S众s上秋收,于是連幫忙再過節(jié)大家一起樂呵。當時我們孩子也放秋假,所以經(jīng)常是二十多號人一起過中秋了。女人天不亮就下地了,她們要趁著露水掰玉米。若是那露水下去了,干枯的玉米葉子就像小鋼鋸一樣,拉的你臉上、脖子上、胳膊上一條條紅印,當汗水流過疼的鉆心。女人們是先鋒軍,男人就是大部隊。他們趕著車,背著簍,扛著鋤頭的殺將過來。他們順著女人們堆好的玉米堆的地壟,用特制的小鐵鎬刨一條車道。然后趕著車順著壟,一堆堆的收玉米。而此時早起的女人們已經(jīng)回家準備過節(jié)的午飯去了。奶奶負責(zé)燒火,嬸嬸們負責(zé)做菜,媽媽前后院的張羅,找盤子找碗,還要去鄰居家借個桌椅板凳。不多時男人們第一車玉米就到家了。于是閑下來的人,大一點的孩子,還有鄰居們就開始幫著剝玉米皮了。黃澄澄玉米寶寶褪去白紗衣,一個個的跳出來堆成了小金山,而且越來越大,看著都晃眼。直到現(xiàn)在只要看見黃澄澄的玉米鋪滿房頂,我心里都有無限的幸福感。
到午飯的時候,兩大桌坐的滿滿的。老人們要上座,嫁出去的姑姑和姑父也要坐的,還有姨和姨夫也應(yīng)該坐。他們這時候算是客人了。至于別人能做的就坐,不能做的就找個碗,見縫插針的吃。亂糟糟的我已經(jīng)不記得吃什么了,但有一件事我記得很清楚。每次吃飯前,父親就會拿著一個碗每個菜都夾一些,然后悄悄的去北屋。開始我很好奇,但媽媽不讓我跟著。后來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在北屋角落里又一個小香爐,并沒有佛像與福牌就是一個堆滿香灰的黃色的香爐。每到重大節(jié)日,父親都會點上三根香,拜三拜,然后許個愿望或是感謝一番。香爐前擺上一碗貢品。我一直不知道他拜的是誰,但我知道八月十五的的時候,他一定是感謝豐收的。
下午拉回家的玉米越來越多,吃完午飯的人們,都團坐在玉米堆前,有說有笑的剝玉米。此時平常日子里雞毛蒜皮的不快,也被著豐收的喜悅淹埋。剝出來的玉米有的已經(jīng)開始上房。最原始手提筐,下面一筐筐拾滿,然后一筐筐的往上提,五六畝玉米就這樣一下下的提到房頂,需要兩個小伙輪流干半天。
當八月十五的月亮,閃亮登場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開始打掃戰(zhàn)場了。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漸漸退場,雪白的玉米皮高高的堆在墻角,父親揮舞著大掃帚打掃著庭院,母親用大簸箕篩選著掉下泥土中的玉米粒。我和弟弟負責(zé)把遺失在門外的板凳、農(nóng)具撿回來。明亮的月亮掛在門前的柿子樹上像個大燈籠,又大又圓,照耀著我們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