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大多數(shù)人都聽說過,對于戀愛中的人來說,那是難以言喻的憋屈,那是生活瑣事的牽絆,那是你需要走過的一道坎。到目前為止,我還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這種感覺。因為我還沒有經(jīng)歷過七年的戀愛,而我所認(rèn)識的人中,戀愛時間最長的人,終于在第七年的時候走散了。
前幾天我小叔聽說我放假回家的消息,突然跟我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回家趕緊叫你媽幫你相親”。我隱約猜到了原因,可能他是真的撐不下去了吧,我像往常一樣調(diào)侃:“你丫不會跟景姐分手了吧?”他說:“嗯,自由戀愛不靠譜,相親至少能把條件擺到桌面上。”我可以想象到他說話的樣子,語調(diào)夾雜著悲傷,嘴里肯定叼著煙。
小叔和我同歲,從小一起長大,他長我一輩。認(rèn)識景姐是在七年前,那年我高一,她是我的同班同學(xué)。我一直覺得愛情吧還是有緣分這種元素的,比如小叔和景姐的愛情。這么巧景姐是我同學(xué),這么巧景姐還是小叔的初中同桌。所以無意間聽到景姐跟同桌說起以前的同桌時,我插了句他是我小叔,然后在小叔面前提了下景姐,兩人就自然而然的重新聯(lián)系,在一起了。
那個時候高中校園一萬多人,隔著一座教學(xué)樓還能談戀愛的,也算屈指可數(shù)。所以他兩在一起,功勞得算我一份。景姐有過一次戀愛,大家都是荷爾蒙分泌期,難免彼此吸引,更何況我們班級女生基本也就景姐這么一個長得開的。所以有一天自習(xí)課,后排男生閑的慌,就聊起了景姐,有人提議賭一包辣條,輪流追她,誰追到了,其他人每人一包辣條。很尷尬的是一號男生就說了句談個戀愛吧,就真的同意了,現(xiàn)在想來景姐當(dāng)真是一個很好追的女孩子。
小叔說要追景姐的時候,我是助攻了一手,就是跟她說了賭辣條的事情。然后她自然而然的甩了渣男,選擇了昔日陽光帥氣的同桌,也就是我小叔。因為不是一個班級,所以平時見面也只能是晚自習(xí)下了課,宿舍熄燈前,那短短的半小時。我們學(xué)校有個小食堂,每次晚自習(xí)下課二樓食堂的三個窗口開放,賣些面條粉絲麻辣燙什么的,堪稱情侶約會圣地。因為食堂沒有電子監(jiān)控,老師也不會過來巡查,吃完飯就去三樓食堂,黑燈瞎火干什么都可以。當(dāng)然,你得厚著臉皮擠過一群躲在樓梯口抽煙的男生。
景姐跟小叔在一起的時候,成了那里的常客,我會跟她一起去小食堂,然后我去樓梯口找小叔拿煙抽,小叔就下來跟景姐吃個飯什么的。有時候,景姐跟我一起去樓梯口,然后小叔帶她去三樓,我?guī)退麄兪刂T。啪啪啪自然是沒時間了,食堂桌子上都是油漬也不方便,坐在一起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算是少不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變成了一個猥瑣男,你可以想象一下,食堂三樓黑燈瞎火,數(shù)十對野鴛鴦纏綿,我蹲門口抽煙,有多尷尬有多猥瑣,那個年紀(jì),我們見過的愛情就是那么沒羞沒躁膽大妄為。
后來高三畢業(yè),小叔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以后要叫景姐嬸子,我就知道丫的果然忍不住吃果子了。那年高考,大家成績都不理想,我跟小叔在省內(nèi)讀了大專,景姐去山東念了本科,那一年葛軍被所有江蘇考生記住了。對于景姐去省外這件事情我一直不能理解,現(xiàn)在想來,可能她家里人真的把她當(dāng)成頂梁柱了吧,要重點培養(yǎng)。
那個時候,小叔跟景姐還處在甜膩膩的時候,畢竟剛吃了禁果,所以異地阻擋不了荷爾蒙。每天視頻聊天,每個月總要約一次,山東我沒有去過,不過可以想象,小叔應(yīng)該是把景姐學(xué)校周邊的賓館開了個遍。
不能承諾的年紀(jì)遇到應(yīng)該承諾的人,這應(yīng)該是小叔遇到的最棘手的問題,所以,他要快快長大。戒掉了網(wǎng)絡(luò)游戲,我找他泡吧也不去,聊天話題永遠(yuǎn)離不開工作,離不開賺錢。我們都是農(nóng)村的孩子,實實在在的那種,為了愛情我們都努力的走下去。小叔跟景姐聊起未來的時候,總說以后會好的,現(xiàn)在苦了你了,景姐會說無所謂,在一起就好。
畢業(yè)了,小叔去上海打拼,租的是郊區(qū)的群租房,吃飯拉屎睡覺都窩在不到十平米的房間里。再一年景姐畢業(yè)了,家里人給介紹著開始相親,這個時候兩人終于意識到問題了。愛情有了,拿什么結(jié)婚?要車要房,小叔給得起,首付的錢家里還是有的,可買了房干嘛呢?還不得外出打拼?房子不是買不起,可買了那房,家里就真的不剩什么了,萬一有個大病大災(zāi)那還要不要過日子?所以要時間,景姐愿意等,家里人等不了了。
結(jié)婚終究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雖二十出頭,小叔卻也跟我語重心長的聊過。景姐,他還愛,可他兩當(dāng)真成不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景姐的家庭情況,老父老母都是農(nóng)民,有個而立之年卻不務(wù)正業(yè)的哥哥,哥哥還拖著兩個跑了媽媽的苦命的侄子,也只有有車有房有存款的人才養(yǎng)得起這樣的家庭。
小叔去景姐家的時候,景姐的哥哥開口要了二十萬的彩禮,小叔當(dāng)場罵了句:“滾你麻痹的!”說來輕巧,這錢不是湊不出來,只是那副賣了自己妹妹貼補家用的態(tài)度,當(dāng)真是想讓人呵呵。老丈母娘還一旁助攻,什么我家女兒本科畢業(yè),什么你什么都沒有憑什么娶我女兒。我還記得小叔那次跟我聊這幾句話的時候,足足抽了半包煙。他說:“我家窮但不至于拮據(jù),勞資現(xiàn)在隨隨便便找個工作,兩年內(nèi)肯定買房,她嫁過來日子也舒舒服服的,我給她家湊二十萬,她嫁過來跟我喝西北風(fēng)啊?”他說:“緩兩年,房子車該有的都有,到時候她那樣的家境,倒貼給我我特么都不帶看的,好意思說我?”
憋屈嗎?是挺憋屈的,我知道他真的想娶景姐,我知道他會努力給景姐幸福,我知道他是真的著急要給景姐那一紙承諾。可是,她家里人等不及,女兒再大就賣不出去了,在農(nóng)村,大學(xué)剛畢業(yè),小土豪最樂意這樣的相親對象了,這是現(xiàn)實。我給他講了這句話后,他走了,原本就是要走的,他還要去上海繼續(xù)工作,努力賺錢。
景姐,也跟他走了,房子還租著,那是他給她租的房子,要不然他寧愿睡一間房十張鋪的宿舍。只是,也就只能走到這里了,景姐還要乘著年輕,找個好點的相親對象,因為家里人說她倆不合適,二十幾萬彩禮跟二十出頭的景姐最配了,等到了二十大幾歲就不好找對象了。
離開學(xué)校,少年鮮衣怒馬,揮著長刀,要在這社會立足,要走出一條陽光大道。踏入社會,女孩待字閨中,年輕貌美,要找個成功人士,要走出那個破爛窮酸的家。一起走過了七年,沒羞沒躁,愛的如火如荼,這青春似驕陽也就夠了,走著走著也就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