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一直想和他好好交談，可我們脾氣都不太好，其實這或許只是借口，歸根到底是我心里對他有愧和自己的無能讓我選擇沉默。

畢業三年有余，我竭盡全力工作，想著不負韶華、不想讓父母還是那么操勞，奈何一腔熱血，在這復雜的人間，終究不過是自取其辱。經歷了人生百態，感覺自己是多么的可笑，時常在夜深人靜時感到迷茫和無助，甚至絕望。

有一次看見狐朋狗友在玩網賭，見他們來錢好快，之后我便走上不歸路。剛開始玩，有些許盈利，感覺日色是那么的迷人，微風是多么輕柔，人間美好。有一天弄沒了幾萬，已經記不清我是怎么度過那灰色的下午，只是如今想起，心口依舊疼痛。隨著時間向前，不僅積蓄全無，還欠得一屁股外債。

我走上這條邪路，雖已經痛改前非，但是我不敢和他說，擔心他得知后心痛不已。我想他應該不會知道。

貳

我怎么會不知道他賭了，還欠了債，因為他是我兒子，一個關心他勝過愛自己的人。當我知道這事后，氣得快炸裂，我立刻想給他打電話，怒罵他，甚至想提刀找他?？煽吹狡拮悠怀陕?，我選擇息事寧人。

夜色，還是漆黑的夜色，我點燃一根煙。戒煙二十年了，今夜我不自覺地到超市買了一包煙，小心翼翼地抽著五味雜陳。想起他上大學時，囊中羞澀得異常，可我也沒有點一根煙，咬咬牙還是挺過來了。

我知道他也不易，現在大學畢業，沒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和生活還是能把人壓得看不到未來，說實話，很多普通人只是被內卷了一波。多少年輕人被生活欺騙后，選擇做個瀟灑的月光族，那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些選擇買房，可一個普通人買房，還得父母的幫助，老人還得繼續勞心勞肺；他吧，雖然走了邪路，畢竟給我和他媽幾萬，雖然我們不舍得花，說心里話，還是挺暖的。

我拿起手機，撥了他的電話。“聽說你網賭欠錢了，你打算怎么還？”電話那頭沉默了會，突然說道：“不用你操心，我惹的因，自己會償。”聽到這話，我感覺不可思議，我是他父親，關心一下怎么了，他竟然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是我做錯了，不，明明是他的錯?！耙悄阍谖遗赃?，我恨不得把你剁了。我就問你要怎么計劃，你發什么火，自己想清楚，想好告訴我，掛了?！?/p>

叁

屋內一片黑暗，一點孤獨落寞的煙火掛在夜色里。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那種話，我只想說，別為我擔心，我不配，自己走過的腳印，我會自己擦拭?？伤谷徽f要剁我，不想在解釋，選擇沉默。

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帶著遠方的風，進入耳內，我聽到雨聲里的愧疚、無奈……風里的哀愁和無助。

想起去年，臨近春節，我突然感冒發燒，輸液數次，吃藥無數，仍不見好轉。父親見狀，便帶著我去尋找藥草。需要的藥草不易找尋，我們找了好久，一無所獲，我看見他那溝壑縱橫的臉上掛起一抹失落，當行至一個小水潭旁，他突然發現什么，鋤頭快速起落。夕陽下，我看著他在挖藥，不，應該是在玩耍，因為他看起來像個孩子。那時，我想起一句話：其實我們出生前是看過自己的一生，我們會選擇來，是有值得期待的人和事。那時，我仿佛也回到了童年，在他面前，我一直是個孩子。

我覺得應該給他打個電話，好好說，過去的便過去，未來雖不可期，但還是要往前走。我拿起手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肆

兒子怎么還不給我打電話，許是剛才我說得有點過了，還是我給他打吧！“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