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讓我困惑不解的是,在不同階段遇到我的,每一個人,都認為我很有錢。
就像07號小青年就一直叫我白富美。就算在我負債累累的時候,她也只是把我的備注改為“白富美與卡負卡”。
以至于我到現在都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真的是很有錢的樣子。
其實并不。
我一直感覺,自己能讓人對我有這樣的印象大概是因為從小董小姐就把我保護的太好。我想要的都會給我,才會讓大家對我產生這種印象。
從小的時候都被放在蜜罐子里長大,對人民幣沒有概念,幾乎所想要的東西董小姐都會滿足我。不管是經濟方面還是精神教育方面,只要我需要的,都會被滿足。
被富養著,才以至于性格變得如此,也變得大家都會感覺我很富裕的樣子。
然而其實,在我長大之后才知道,小時候的那幾年,家里的日子過得并不是很好。可是董小姐卻一直對我付出的太多太多。
董小姐在26歲那年生下了我,便一直為我操勞了半輩子。
小時候的我自從學會說話便不會溫柔,掛在嘴邊最常說的字是“不”。對家里人也是能一個字叫就一個字的叫,從小只叫“爸,媽”,不會撒嬌的叫“爸爸,媽媽”。見到不認識的親戚更是習慣性的往家人身后躲,不想有個稱呼,更不想跟他們有任何交集。了解我的說我是太過于靦腆,但是一般都被人說是太不夠懂事。
可是我性格便是如此,不喜歡跟陌生人有太多交集,只是想活在自己的世界。
后來上大學之后便開始用“老媽”這個稱呼去叫董小姐,自我感覺更親密,卻沒想到過加上的這一個“老”字,會不會讓董小姐感嘆時間流逝歲月如梭。
董小姐是會計,因為老爸的生意一直不濟,家里的重擔便落在的她的肩膀上。印象中的董小姐根本沒有休息日,在上班的同時也兼職為幾個小公司做著會計的工作,每到月初月末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小時候的我便對自己說,這輩子都不要跟數字打交道,不要做會計,因為,好累。像我這么好吃懶做的人,必定想要活的輕松一點。
對于一個媽媽,可能最關心也最擔心的就是,我的歸屬。
記得大概是20歲的時候,在一次回家路上,董小姐突然跟我說要找個人好好照顧我,不管那個人是什么樣的,只要對我好就可以。而且她非常直接地表述了對我的擇偶觀呈現什么樣的意見,能接受哪種,不能接受哪種。比如最好找個高中或者是大學同學呀,因為這樣的比較知根知底啊,最好找一個家里事情少的啊,這樣以后會輕松很多呀……
我沉默著,聽了一路,盡管心里已經默默找出一百個不想要盡快結婚的理由,卻說不出口。
不敢開口,怕的是,一開口自己就會泣不成聲。我多想說出口,是因為我不想像她一樣這么辛苦地過一輩子,照顧老爸,照顧我。于其找一個人湊合著過一輩子,還不如就自己一個人呢。可是我說不出口,好害怕說出口之后老媽會感覺是她自己影響了我的婚姻觀念,而開始變得自責起來。
在我22歲那年過年的時候,我和老媽一起走在去姥姥家的路上。老媽語重心長的念叨,你看看你都多大了!
我賤兮兮地挎著老媽的胳膊撒嬌說,我18歲呀!
一下子把老媽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噎了回去,而我也為自己的機智默默地點了個贊。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想談戀愛,更不想被催婚,只想享受當下無拘無束的生活。不想讓另外一個人來剝奪我的時間空間,不想讓人約束,會讓人感覺到太不舒服。
然而之后我卻突然帶著董小姐見了傳說中的男票。
解先生第一次見董小姐的時候太過突兀。以至于吃完飯回家的路上,我跟她兩個人一直沉默。都想對對方說出點兒什么,卻都只是在心里盤算著。
當時董小姐要來看看剛工作的我,而我腦子一抽,第一時間就問解先生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其實當時跟解先生也只是剛剛熟識,解先生滿口答應。結果晚上的飯局就是各種尷尬,三個人相對無言,不知道當時是怎么熬過這個飯局。
我想我現在大概了解了董小姐當時的心情了。就算是催促了一百次讓我找個男朋友趕緊把自己嫁出去,當我真的領著一個男人站在她身旁的時候,她更多的是不舍以及不安吧。
畢竟,結婚之前,我只屬于她,結婚后,在某種意義上,不只是屬于她。
每次到生日就真的不知道要送給董小姐什么東西。只想陪她多一點時間,卻每次都用工作太忙而搪塞過去。
140公里的距離好像很遠很遠,遠到好像從來都很少抽空回家一次,就算每次到家也是連24小時都待不到。
每次回家董小姐都忙東忙西,張羅著給我做飯,炒菜,臨走的時候總是讓我帶好多好多東西,然后送我去高鐵站,自己再坐公交回家。
每次董小姐來看我的時候,也是跟老爸兩個人大包小包的帶著各種東西。到我家里就開始在張羅著做飯,攤我最愛吃的煎餅,臨走之前再包好多好多餃子放到冰箱里。就算是再愛在外面吃飯,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最想念的還是媽媽做的飯菜味道。
去年董小姐生日的時候在網上給她訂了一大束花,用董小姐的話說是當快遞捧著花送到她辦公室的時候,真是又開心又有面子,然后就看到她在朋友圈各種曬圖。那一刻,我是開心而又自責,因為,我只是付出了那么一點點,卻讓她得到那么多的開心和滿足。
我寫的文章,她總是會點贊,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就分享到朋友圈。雖然很多時候感覺自己寫得并不完美。但是我知道,不管做什么決定,她都會在背后支持著我。在她眼里,我最好,哪哪都好。
董小姐喝多的時候最愛跟我打電話。
每次都總說我最近不搭理她了,是不是把她忘了,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說跟別人跑就跑了,也不知道多回去看看她。當她說這些的時候我一般都是沉默,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電話這邊的我,其實我也濕了眼角,只因我從來都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哪怕是對最親近的她。
我們總是習慣對陌生人說心里話,攤開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但是面對自己最親近的人卻習慣性沉默,或者是對自己的父母大吵大鬧。習慣性沉默,是因為害怕一沖動有些話說出口就傷害到對方,習慣性吼,是因為知道不管我多么肆無忌憚,你都會站在我這邊。
怪只怪年輕的我們都不懂得怎樣去表達自己的內心,總是用一種錯誤的方式來展現出錯誤的自己。
其實不管我是沉默還是吵鬧,我都想說,這只是因為太愛你,也知你太愛我,所以才有所顧忌。
總感覺,兩個人心心相印的,我會一直是她的貼心小棉襖。
而她在我心中還是那個跟二十年前照片中一樣的,笑顏盈盈的年輕的董小姐。
而我在她的心中還是一直是那個長不大的任何時候都需要她的小孩子。
盡管明明你雙鬢都已經沾滿了白發。
而我也已經獨立多年。
嘿,董小姐,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是我真的好想你啊!
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