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喪的事

? ? ? ? ? ? ? ? ? 甘肅酒泉 ? ? ?馬少軍

? ? ?好像小品散文大多會寫些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之類的東西，這類東西或撫時即事，或托物寄興，總之，不表達一些閑情逸致是決不罷休的。比如李笠翁一生清閑，或聽鳥觀花，裸行亂荷之中，吟詩作賦，仰臥長松之下；或吃點谷食，玩個骨董，糊個窗花，煨個火床，具可成文，姍然可愛。沈三白每于風生竹院，月上蕉窗，必魂夢顛倒，其心悠悠。民國諸子如林語堂周作人豐子愷俞平伯者，或于書齋品茶，湖畔夜飲，或于爐前焚香，山居閑話，或求田問舍，請客吃飯，或臨流垂釣，松下息陰，或坐在椅上，或躺在床上，甚至諸如剃須拔牙脫褲入廁之類，也能洋洋灑灑慢慢騰騰地湊出幾篇文章，以彰其閑散淡雅風流快活之情致，梁實秋也模仿清人金圣嘆，硬是湊成了幾則“不亦快哉”敷衍成文，當然，讀來也頗為有趣。

? ? ?但是我想，難道他們從來就沒遇到一些令人沮喪的事嗎？比如和女友初次見面卻不小心一個噴嚏，涕唾濺了人家一臉？比如面對青年學子點頭微笑，侃侃而談，忘形之下，卻不小心一個臭屁舉座皆驚？比如上廁所時忘了帶手紙完事以后不知所措？比如帶了手紙卻使用不當一指頭戳破弄得滿手糊涂一臉茫然？一切皆有可能，也就是說沒有什么不可能，那為什么也不寫寫呢？

? ? 高三那年上晚自習，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忽然從后面傳出一聲清亮的屁聲，大伙驚愕地回過頭去，發現是班上最文靜的一個女生。已經睡著的她也被自己的屁聲驚醒，左右張望。大家都動了一下嘴角，然后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又默默地回過頭來繼續埋頭學習，教室里更加寂靜。那女生默坐片刻，忽然嚎啕大哭，沖出教室，幾天沒來上課。

? ? ?手機剛出現彩屏那會，一朋友傾盡一個月的薪水，買了一個翻蓋手機，每日于人前把玩，不斷地介紹“彩屏”以及“像素”等新鮮的詞匯。一日于教學樓衛生間如廁，手機滑出褲兜，撲通一聲掉進糞坑，朋友一聲慘叫，急忙提褲回首，手機已不見蹤影。為了撈出手機，他堵了廁所門，脫去上衣，側身探手入內，卻早已回天無力，最后直弄得滿手糞水一臉茫然，此后好長一段時間沒買手機。

? ? ?我一堂哥，年輕時喜歡梳洗打扮人前逞能好出風頭，如若看見年輕的女孩，這一癥狀便愈加明顯。一次他在自行車后座上掛了兩桶糞水去地里埋糞，一路無事，卻在快要到地頭時，他忽然發現對面路上來了一幫趕集的女孩，一個個穿得花花綠綠漂漂亮亮。堂哥突然來了精神，于蜿蜒曲折的鄉村小路上炫起了車技，而忘記了后面的兩桶糞水。因為糞桶的牽絆，車子忽然失去了控制，連人帶車帶糞桶掉進了路邊的一個大坑。更加惱人的是，他是人先掉下去，車子再砸到身上，糞水隨后兜頭澆下。等他回過神來時，那幫女孩站在大坑邊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