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如初見？
機場STARBUCKS COFFEE館。
我推門而入，一種奇異的氣味撲鼻而至，是咖啡的微苦混合著蛋糕的香甜，給人溫暖、溫馨的感覺。
我目光沒有梭巡，一眼就發現了坐在角落里的彤素蓮，她也同時看到了我，像是有著前世今生、幾世幾生的默契。
那一刻，我們就這樣站立、對視，然后心有靈犀同時移動腳步。沒有奔跑，害怕停不下奔跑的腳步，害怕奔跑讓相遇的時間變得短暫。
她站在我觸手可及的位置，我不自覺的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從她發梢的飄出的香味，才真實感覺到這不是夢。夢里千百次的相逢有情有境，卻無味。沒有氣味，沒有滋味，只有苦澀。夢里的失落，夢外的惆悵，都是一種滋味——咸咸的。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彤素蓮宛如一株艷麗而又哀戚的芙蓉，在理不斷，剪還亂的凄清秋雨中，迷離，纏綿。
她晶瑩剔透的面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在我情感荒漠中投下一粒種子，只需加一滴深情的淚，便霎時枝繁葉茂，綠意盎然。
“傻瓜，不抱抱我。”彤素蓮在我耳邊低語。
我簡單，粗暴，直接把她摟入懷中，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肩膀，生怕一不小心把她弄丟了，再一丟也許又是一個十二年，也許是整整一生。
她沒有抗拒我的力量，只是順從的環抱住我的腰，似乎也害怕松手就真的錯過一世一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沉淀了所有的聲音，似乎天地間只有我們存在。直到我的雙手感覺到了一絲麻痹，才輕輕放開她。
她領著我回到座位上，幫我叫了杯拿鐵。我雙手握著熱熱的咖啡杯，漸漸化解指尖的麻木。
我盯著她的臉，一如從前，絨絨的鬢角，秀挺的鼻尖，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就連眼神也和十多年前一樣清澈，明朗，單純。
“你就這么一直看著我嗎？”彤素蓮嘴角輕輕上揚，眉彎微微翹起。
“我愿意。”我似乎也回到了憨憨的二十歲。
“那就看吧，多久都行。”彤素蓮俏皮的擠了擠眼睛。“不行，不行，看多了就該膩了。”她假裝要捂住臉。
我捉住她的手，輕輕念道：“一日心期千劫在。”
她沒有抽出手，就這樣任由我握著，眼神有點朦朧，喃喃低語道：“好癡的句子‘一日心期千劫在’，誰寫的？”
“納蘭容若。”我悠悠吐出這夢幻一般頑艷凄美的名字。
“噢，容若，徐志摩說他信手拈來的一闕詞便能波瀾過你我的一個世界。但誰才是容若的真愛呢？他的表妹，盧氏，還是婉兒？”彤素蓮瞪大了眼睛問我，竟有幾分少女刁蠻。
“盧氏，他的妻子。”
“這么肯定？讓他刻骨銘心，郁郁而終的不是棄他而去的才女沈婉嗎？”
“沈婉之所以棄他而去恰恰是她與容若相處一段時間后，發現容若根本一刻都不曾忘記盧氏，不得不滿懷遺憾的離開。”
“真的嗎？”
“據傳，容若在郊外尋了一處住所，迎娶了沈婉。沈婉是江南才女，通音律，善填詞，兩人由互相傾慕到日久生情，感情日益深厚，但容若絕不是個忘情的人，他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多少個夜晚，他偷偷起床，一個人站在海棠花下，看浮云聚散，看月兒陰晴圓缺。某個深夜，沈婉醒來，發現容若又一個人站在庭院里，站在霜露中。她回房間拿了件輕衫給他披上，容若一驚，回頭，發現是沈婉，而不是盧氏，掩飾不住眼中的失望。這絕情悲情的一幕，便定格在沈婉的心中。沒多久，沈婉悄悄的離開了京城，回到了南方。曾經短暫溫馨過的小院人去樓空，一場永遠的離別，留給了容若是怎樣的寂寞，也許不會有人知道，但他在風華正茂的年紀，匆匆離世，不得不信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這句話了。”
“唉，好凄美的愛情故事。”彤素蓮深深嘆了口氣，“我萬一哪天走了，你會不會恨我？”彤素蓮恢復了冷冰冰的神情，只是眼神有點迷離。
“不會的，不論發生什么事，我都不會恨你，從今往后，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我鄭重承諾。
“真的嗎？你真是個好人。”彤素蓮攪拌著咖啡，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我真是個好人，這句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我本來就不算壞人，只是偶爾辦砸事而已，嘿嘿……”
我突然想起謝璐璐和吳毅智肯定還在飯店等待。“差點忘了，吳毅智和璐璐還在等著見你呢，咱們這就過去吧。”
“好啊，聽悲哀的故事真傷心誤事。”彤素蓮做了個嗔怪的表情。“我是在網上招聘信息里搜到謝璐璐電話的，本想讓她來接我，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給你個驚嚇，想不到你們都在一起吃飯，陰謀沒有得逞。”
“你突然出現，我已經十分驚喜了，再嚇，非得嚇出心臟病不可……對了，我好久沒有聽你唱‘被動’了，一會回酒店，能唱給我聽嗎……你吉他帶了沒……那把被我砸壞的吉他我應該留著做個紀念的……”
我喋喋不休的嘮叨著，牽著彤素蓮的手走出咖啡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