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劍授天策天欲雨

翌日,皇城,乾清宮。

“平身。”隨著一聲渾厚低沉的聲音,行完參拜大禮的鄭和與楚君城垂手肅立,謙恭地望著眼前坐在龍椅上的男人。

那人四十多歲,樣貌奇偉,膚色黝黑,留著長髭髯,頭戴烏紗蟠龍翼善冠,身穿黃色盤領袞龍袍,腰束紅底繡金玉腰帶,渾身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不消說,此人便是大明王朝的最高統治者,永樂大帝朱棣。

置身這座光華璀璨的寢宮,楚君城恍若還在夢中,他萬萬沒想到鄭和口中的神秘人物居然會是大明皇帝。覲見皇帝,近距離一睹真龍天子的風采,這可是尋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啊,楚君城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楚君城,朕聽鄭愛卿說,你曾在蘇州遠郊舍命救下赴任途中的海寧衛指揮使戚斌,可有此事?”朱棣開門見山問道。

楚君城小心翼翼地答道:“全賴戚將軍鴻福和眾將士的犧牲,草民不敢居功。”

朱棣臉上閃過一絲陰晴不定的表情,又道:“你且將當日情形如實說來,朕自有評判,但若有半字虛假,朕便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楚君城心中一凜,知道這位以殺伐果斷著稱的君王絕非易與之輩,于是又將那日情形詳說了一遍,不敢遺漏絲毫細節。朱棣不時插話詢問,楚君城總能及時給出合理解釋。到后來,朱棣臉上的寒意逐漸消去,才算真正采信了楚君城的說辭。

“戚斌有大將之才,日后必成朕的肱骨之臣。此番你救他脫險立下大功,說吧,你想要什么樣的賞賜?”朱棣笑吟吟地盯著楚君城問道。

楚君城推卻道:“倭寇逞兇,出手救人乃是武人本分,草民不需要任何賞賜。”

朱棣道:“朕向來賞罰分明,你對朝廷有功,自是要褒獎的,既然你自己不愿說,就由朕替你做主了。楚君城殿前聽賞!”

“這……”楚君城還想推辭,卻被鄭和一把拉著跪倒,耳邊傳來細弱蚊聲的友情提醒:“不要命啦,連皇上的賞賜都敢一推再推。”他只得暗自苦笑,把頭埋低聽候賞賜。

“楚君城救助朝廷重臣,斬殺倭寇多人,忠勇可嘉,賜白銀一千兩。”須臾,便有近侍捧上滿滿一托盤銀錠。

“一千兩!”望著白花花的銀子,楚君城心里咯噔了一下,長這么大可從沒見過如此巨大的數額。可師父的教誨讓他明白,這筆巨款對追求淡泊寧靜的修道之人來說就是魔障,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收的。

他略一思考,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拜謝道:“謝陛下恩典,草民還有話要說。”

“說吧。”朱棣顯得很爽快。

“這次戚將軍能夠脫險,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應記首功。草民逃得性命,今日又有幸一睹圣顏,已是莫大恩寵,而他們卻再也見不到家中的父母妻子了。草民斗膽,懇請陛下將這筆賞銀用于撫恤陣亡將士的家人吧。”

朱棣和鄭和對視一眼,突然撫須而笑道:“哈哈哈,富貴不能淫,楚少俠真丈夫也,看來鄭愛卿舉薦的沒錯。適才朕只是略作試探,不要在意。你放心,這一千兩銀子朕會以你的名義分文不少地發放到他們家人手中,另外朝廷會另撥錢銀撫恤,保證他們家人基本用度。你起來吧。”

楚君城生怕忤逆君命觸犯天威,聽朱棣這樣說,大為寬慰,愉快地起身站好。

朱棣一拍手,一位公公俯身上前,跪呈上一柄劍。朱棣抓起劍,在手里欣賞了片刻,感嘆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朕自小躋身軍旅,縱橫天下二十余年,親歷大小戰斗百余場,實乃平生一大樂事。

登基之后,卻困于深宮之內,再無馳騁沙場的機會,每每念及稼軒這首詞,便不由感慨,深刻體會到其中的悲苦之意。即便身為天下之主,也會有不得已的無奈。在此多事之秋,朕希望你二人能夠彌補朕的遺憾。楚君城,接劍!”朱棣雙目突然發出熾熱的光芒,手掌一揮,那劍便朝楚君城凌空飛來。

楚君城覷準時機,將劍柄牢牢抓在手中。再看那柄劍,楚君城心中不免起了疑惑。那劍通體呈烏黑色,劍身粗糙,沒有鋒刃,只是勉強算有劍的形狀,若用來實戰恐怕連劣品都不如。

朱棣早就猜到他會有如此反應,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朕在戲耍你?”

楚君城躬身道:“陛下所賜,定有深意,草民不敢妄測圣意,還請陛下明示。”

“你手中之劍,外觀丑陋,粗糙到沒有合適的劍匣可以容下,卻是火煅不化、斧斫不缺、水蝕不銹的材質天然形成,是朕登基之時姚少師所贈之物。此劍朕賜名天策,用以表彰少師作為頭號謀士為我朝立下的不世之功。從現在起,楚君城,就由你掌管天策劍,出任天策軍統領一職!”朱棣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陛下,草民……”楚君城一聽要他做官,急著拒絕。

鄭和怕他惹惱朱棣,忙插話道:“楚兄,這可是天大的恩寵,你還不知道天策軍是怎么一回事吧。我朝守衛金陵的皇帝親軍,諸如金吾、府軍、羽林、虎賁、錦衣、旗手、燕山、騰驤、武驤等共計二十二衛。

雖說直屬于陛下,可是這些年來內閣、兵部權勢日盛,某些親衛有脫離皇權掌控的跡象,于是陛下又從全國遴選三千名忠誠可靠、武藝高強的軍士嚴加訓練,并配備了當今世上最先進的火器,秘密組建了這支精英部隊——天策軍。

天策軍只聽命于皇上和天策劍的持有者,擁有最高的行動權限,毋須報內閣、兵部、五軍都督府批準。本來陛下是要將這份榮耀交給我的,只是我還要準備遠洋事宜,因此只能托付與你了。”

“可我只是平民出身,略懂點武功而已,如何能擔此大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另擇高明。”楚君城堅持不受。

“大膽!不識抬舉!你當天策軍統領一職是菜市場買賣嗎?還敢跟朕討價還價!”朱棣大怒,雙目殺機陡現。

鄭和一看苗頭不對,急道:“懇請皇上保重龍體,且息雷霆之怒。臣的這位小兄弟不懂規矩,待臣開導一番。”朱棣揮了一下手,算是默許了。

鄭和轉身對楚君城道:“這里沒有外人,我就不瞞你了。現在朝廷處于非常時期,內賊隨時可能發動兵變,而可悲的是我們尚不知道對手是誰。查案機構如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甚至錦衣衛高層都可能安插了他們的人,稍有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知曉。而親軍二十二衛中除了燕山三衛屬于皇上燕京舊部忠誠可靠外,剩下的都有被收買的可能,只要其中一衛叛變,皇城就不安全,這就是目前令人憂慮的現狀。

內賊實力不容小覷,又藏在暗處,若按常規方法來調查,敵暗我明,我們會處處受制于對方。只有起用新人、動用天策軍這支尚不為人知的部隊,方能出奇制勝。楚兄,你的出身和資質正是天策軍統領的不二人選,還請勿要推辭。”

鄭和一番肺腑之言讓楚君城再也無法拒絕,他只得收下了天策劍,拜伏道:“在下出身江湖草莽,自在慣了,恐難適應朝堂,懇請以白身暫代天策軍統領一職,望皇上恩準。”

朱棣聞言一怔,在他面前的人從來都是求功名富貴的,似這般辭金拒官的異數倒是頭一回得見,不悅道:“哼,江湖中人都似楚少俠這般清高?我堂堂大明正三品官職都入不了你的法眼。罷了,這件事就隨了你吧。”

楚君城再拜道:“謝皇上恩典!草民還有一事上奏,武當派現任掌門王道恂有通敵嫌疑,還請陛下準許草民將此事一并查證。”

朱棣冷哼道:“癬疥之疾,何足道哉,和江山社稷相比,一個小小的武當派掌門能鬧騰出多大動靜?你只管一心查找朝中內賊,其他的事就先放放。等順利解決完金陵之事,朕許你率領天策軍蕩平武當派,將一眾叛徒斬殺殆盡。到時別說武當掌門,便是武林盟主你也做得。”

“陛下言重了,掌門一人之過,不必牽連派中弟子,門派內的事情武當派自己能夠解決,絕不敢驚動陛下,草民定會給朝廷一個滿意的答復。”朱棣的話讓楚君城感到脊背發涼,連忙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

鄭和笑道:“楚兄接任天策軍統領,可喜可賀,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明日就要趕赴福建了。”

“什么?你把我拉進來,自己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了?”楚君城情急之下,顧不得在朱棣面前失禮,大聲質問鄭和。

“楚兄莫急,聽我解釋。這次遠航非比一般出海,既然是要耀揚國威,就需要組建一支龐大的艦隊,因而要在短時間內趕造大量的海船。光憑一個龍江船廠肯定是趕不上工期的,必須多地同時開工,所以我要親赴福州、泉州督辦此事。除此之外,我還要勘察沿途海港,修建適合大型船只泊靠的船塢。怎么樣,我的活不比你的輕松吧?”

“唉,看來指望不上你做我的狗頭軍師嘍。”楚君城頗為幽怨地看了看鄭和,顯得一籌莫展,“我孤身一人,又沒有任何查案經驗,該如何開展調查呢?”

“英雄不問出處,朕用人從來不囿于門第之見,比如鄭愛卿,幼時不過燕王府默默無名的一個下人,憑借他的才智忠勇才一步步有了今日之地位。現在既委你重任,朕相信你定有辦法把事情辦好。至于線索,并非全然沒有……”

朱棣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寧王給朕上了道密奏,告發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無視王命,私下追查方孝孺家余孽。他這么做,無非是要為兩年前的那樁案子翻案,將朕推到風口浪尖。結合目前形勢,紀綱與外族勾結的可能性非常大。朕會派人知會寧王,你二人通力合作,徹查紀綱。

一旦查實,你即刻持劍趕赴北郊幕府山天策軍駐地,帶軍入京直搗錦衣衛捉拿賊首,凡抵抗者一律殺無赦。哼,身為親軍二十二衛之一,近些年錦衣衛仗著朕的寵幸權勢熏天,橫行無忌,到頭來還起了反心,是時候好好治治了。”

“寧王?”

“不錯,寧王朱權,朕的親弟弟,靖難之時助朕良多,現負責京畿防衛事宜。但是有一點你要記好,天策軍是一支連他都不知道的部隊,你務必守好這個秘密,這樣才能保證行動的隱蔽性和突然性。”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上對自己的親弟弟尚且留了一手,又豈會輕信我這個外人?還是要想辦法快點完成任務,早日帶李姑娘離開金陵這個是非之地。”楚君城心中已有打算,領了旨意。

而此刻李亦晴正在心煩。一早起來沒見到楚君城,問遍府上所有人,皆言不知道鄭和與楚君城的去向。李亦晴明白二人是有意避開自己行事,心里空落落的,關上房門兀自生悶氣。

忽覺庭樹枝頭輕微一顫,一股殺氣襲來,緊接著房門突然被撞開,一黑衣蒙面人以鎖喉功手法迅速欺身。光憑這一連串的身法,李亦晴已斷定來人武功極高,根本無暇考慮其來意,一個急轉身避開要害,同時指尖一勾,晴雪劍順著她移動的方向飛出,穩穩被她握在手中。

李亦晴間不容發地連刺七劍,儼然連出一個北斗七星陣,以絕妙的劍招走位封住對方近身空間,這才稍稍挽回局勢。她暗叫好險,若不是這一式七星截殺已經練得爐火純青,現在已不知身陷何種險境。

黑衣人也吃了一驚,未曾料到這位俏麗少女會使出如此精妙的劍招。他氣運雙掌,身形一晃,凌厲的掌勁排山倒海般沖向李亦晴。李亦晴重壓之下感到呼吸困難,玉頰被掌風帶得隱隱生疼,眼前更是幻化出幾十條黑影。黑衣人詭譎莫測的身法使得他出的每一掌都飄忽不定,無跡可尋,似乎可以從任意方位襲來。

李亦晴從沒遇到過這么厲害的對手,為求保命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全力出手對抗黑衣人。她身姿輕盈地在掌勁間閃轉騰挪,光華生輝的蓮步帶著手中的長劍吞吐出萬點劍芒,如耿耿星河般璀璨。兩個人在斗室之中以快打快對拆了五十多招,終是李亦晴內力不及對方深厚,劍招漸滯,敗像初現。

黑衣人卻沒有一鼓作氣拿下對手的意思,突然一個撤步跳出圈子,負手而立。李亦晴不解其意,也停住了攻勢,挺劍防護。

“久聞扶桑國晴川公主的飛星劍法和纖云步法相得益彰,威震東瀛,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公主年紀輕輕已然如此了得,居然能接下本座的一套幽魂羅煞掌,本座由衷佩服。”黑衣人夸贊道。

李亦晴聽聲音已知他的身份,遂收了晴雪劍,笑道:“能得到天衣教教主的肯定,亦晴不勝榮幸。不過若不是斡羅教主手下留情,以小女子的微末本事恐怕沒有機會將飛星劍法使完。”

“公主過謙了,雖然本座只用了七成功力,可公主能在五十招內保持不敗,已是難能可貴,總算不至辱沒了我們曾經的那段主仆之誼。”斡羅宗真將面罩往下一拉,露出一張明艷的婦人臉來,居然是之前被倭寇“擄”去的羅姨!

原來斡羅宗真修煉的內功是西域禁術天魔陰陽訣,修成之時人的樣貌會變為異性而獨留聲音不變,所以盡管日常和楚君城有接觸,他只要不發聲,楚君城是看不出破綻的,扮作啞仆無疑就是最穩妥的選擇。

“教主今日駕臨,怕不是只為了找我切磋或敘舊吧?”李亦晴已為他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斡羅宗真接過茶水,優雅地往椅子上一坐,觀茶色、聞茶香、品茶味、悟茶韻,半晌才說道:“此茶入口清香醇厚,回味之中反倒存有絲絲苦澀之意,想來是帶入了沏茶者五味雜陳的心緒吧。”

李亦晴嬌軀微微一震,很快又恢復如常,回道:“教主話里有話,不妨明言。”

“那本座就直說了,失禮之處還請公主海涵。”斡羅宗真將茶水一飲而盡,繼續道,“結盟之時,我等皆仰慕公主才智,一致推舉公主為聯軍盟主,并以尊主之禮相待。公主不負眾望,接掌盟主之位以來算無遺策,諸盟友無不信服,效力麾下任憑驅策。

可是自從公主遇見楚君城的那天起,一切都變了,不再勞心軍務,隱去身份天天和那個小子混在一起,甚至為了他摘去了一直戴著的面紗,以真容示人。現在更加荒唐,一方主帥居然跟他來到了明朝皇帝的眼皮底下,你可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離朱棣越近,我們的行動就越有把握。況且人家當初還不是為了教主心心念念的內功心法才想出這么個法子么?說實話,他的內功確實神奇,周而復始,生生不息,每隔一小段時日,就能明顯感覺到他功力的進步,普天之下沒有比這更厲害的內功了。”李亦晴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哼,此一時彼一時。那日將他從水中撈起,發現他久溺之下體內居然還有氣息流轉,因而探知了這門奇特內功的存在。也怪本座太想恢復正常的身形,竟對這門內功起了貪念,神差鬼使地饒了他一命,沒想到反倒養虎為患了。你可別小瞧了這小子,從暮色村到截殺戚斌,這小子已經數次壞了我們好事。”斡羅宗真恨恨地道。

說到暮色村,李亦晴一臉不悅:“蟲王谷那幫人完全是自作自受。聯軍成立之初我就三令五申要求低調行事,在大明境內的一切刺探、暗殺行動都只能針對軍事目標,不得傷及平民百姓。而他們置若罔聞,犯下那樣的滔天惡行,即便楚君城不收拾他們,我也會以軍法論處。

但是有一點你說的沒錯,萬不可小覷了楚君城,除他之外,還要留意那位深得朱棣寵幸的鄭和。昨日我情急之下顯露了武功,恐怕已經引起他們懷疑,故而今日他們做什么事都對我秘而不宣。若事實果真如此,以鄭和的精明,很快就會查清我的來歷。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李亦晴從身上解下一個錦囊交給斡羅宗真,“我已擬好對策,將行動提前,你速將錦囊交給朝中那個人,他自會明白。事成之后,我不管你們如何瓜分利益,總之必須留楚君城一命。”

斡羅宗真小心收好錦囊,大喜道:“若能殺了朱棣,放過區區一個楚君城算得了什么,本座代他們答應你了。只是本座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朱棣的才能不在他父親之下,若錯過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讓朱棣騰出手來安心治理國家,到時候一個完整強大的明帝國定會成為周邊小國的噩夢。望公主三思,不要被這點兒女私情所惑,耽誤了你父親足利將軍的千秋大業。”

“我的事就不勞教主費心了,你只管記得你的承諾便是。另外,我只要一日還在盟主之位上,便一日是你們的尊主,所有重要行動都必須經我同意,不得擅專。”李亦晴玉容莊肅,恢復了以往孤冷高貴的尊主儀態。

斡羅宗真見她拿出尊主身份發號施令,不敢違拗,起身道:“屬下知道了,尊主之命定會帶到。”

“你去吧,一切依計而行,不得有誤。”

“屬下告退。”斡羅宗真行了一禮,人影倏然一閃便已不見。

李亦晴走到門口,抬頭望著陰云密布的天空,嘆道:“黑云壓城,暴雨將至,這份似有實無的寧靜終于要被徹底打破了。只是不知這陣狂風驟雨之后,金陵城乃至中國將呈現怎樣一番景象。楚君城,我本無意與你為敵,奈何宿命還是讓我們站到了對立面。縱然如此,我也會不惜代價護你周全,一如那天你對我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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