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參商指的是參宿與商宿,二者在星空中,此出彼沒,彼出此沒,永遠不得相見。
參宿從沒有見過商宿。
不知過了多少個千萬年,參宿終于忍不住天上的寂寞,投神識于人間,化作一名為戔的男子。
戔對一切都表現出極感興趣的樣子,東摸摸西看看。他看到了賣糖人的,甚是喜歡,便徑直走向前拿了一個。正欲離開,攤主攔住了他:“唉!小伙子,還沒給錢呢。”
“嗯?錢是什么東西?”戔有些疑惑。
“我來替他給吧。”平淡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只見來人一襲白衣,墨發就這么隨意披著,似是不食人間煙火。
“謝過這位兄臺,”戔雙手作了個不倫不類的揖,“敢問兄臺高姓大名,不知我該如何報答你呢?”戔問過似是有些羞惱,抓了抓頭發。
“?,吾名為?。”說完便走了,獨留戔一人朝著那方向一直望著。
“這人真怪。”戔嘟噥著。
是夜,戔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見到了商宿,商宿雖冷,但待他極好。
“公子,要不要進來看看呀!”一個看起來怪怪的中年婦女笑得如同菊花開了。
“里面有啥好玩的呀?”戔問到,身體略微后仰,躲避著那不知是何的味道。
“哎呦,公子,里面什么都有,可好玩了。哎,公子,你進去不就知道了!”那婦女依舊笑得如同菊花開。
戔拗不過自己的好奇心,還是大踏步進去了。他沒看見的是,那中年婦女朝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子使了個眼色。
戔只是喝了一口茶便暈了過去。
他在一張床上醒來,發現自己被綁著,一直在掙扎著,試圖逃脫。“真是可惡!”
門吱呀一聲開了。“不用掙扎了,你是解不開的,還是老實點吧。等會兒有位大客人,你給我好好伺候。若是伺候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說話的就是之前門口那婦女,其實就是樓里的老鴇。她回頭吩咐人給戔洗漱一下就走了。
掙扎無果,認命。
腳步聲傳來了,戔無措。
進來的竟是?。
兩人沉寂了一段時間。
“怎么是你啊?”戔問到。
“跟我走吧。”?沒有回答他。
“嗯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答應了。
戔在?宅子里過得很開心,要什么有什么,快活極了。他與?之間的交流也逐漸多了起來。這些日子,他夢中商宿的面孔逐漸清晰。
?說他要去一趟漠北。戔問他為何,?閉口不言。戔直覺有大事。
戔從來都不知道,?在這片土地的名望有多大。?是國師,必須盡責去庇佑這國家的子民。此次漠北之亂,他不可不去。
?走了。隨行有上千士兵,他們要護送國師抵達前線。戔混在了其中。
漠北的形勢很糟糕。?幾乎無暇睡眠,每日只能在商討策略之余稍稍瞇一會兒,很是疲憊。戔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躥出來。
戔又做夢了,這回他終于看清了商宿的面孔。
“國師,不可啊!”
“不,我必須去。帶兵打仗沒了你們可不行。”
“三思啊,國師!”
戔終于忍不住露面了,“我去!”
“你!為何在此?不行,你不能去!”
“你阻攔不了的。各位將軍,想來你們應該能夠攔住他吧。”
戔去了,代表著這十萬大軍,假意談判,實為誘敵。戔知道,這也許是一條不歸路。
終于贏了。戔被?抱出了牢房。
大夫怎么也治不好戔的傷。
這段時間里,?臉上的擔憂誰都看得出來。以前,不管發生了什么,?都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但自從遇見了戔,一切都不一樣了,?開始有了其他的表情,開始懂得了照顧人。
只是戔知道,這具身軀已經熬不下去了。
“阿?,我想我該走了。”
“你想去哪里,等你病好了,我陪你。”
“阿?,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阿?,從一開始,你就應該知道我是誰吧。畢竟,你那么聰明,早該猜到了。哪像我,非得在夢里看見你的樣子才知道。”
“我……”
“你不必說什么。我想應該是上天開了個玩笑吧,讓你我二人天上不得見,只能于人間相會。”
“只是我已經撐不住了。”
“阿?。”
“嗯,我在。”
“阿?。”
“嗯,我在。”
“我…喜…歡…你……”最后二字很輕,輕到只有抱著他的?聽得見。說完,便泄盡了氣力,永久地閉上了眼。徒留?張著嘴,說到:
“我也喜歡你啊……”
“你以為我為何會在這人世間做了幾百年的國師,都不過是為了等你,僅此而已。”
“未見你時,我便已經喜歡上了你。”
一陣風吹過,消失的不僅僅是戔聽不到的告白,還有他與?的身軀。
人間舉辦了浩大的喪事,是為了他們的國師。
而天上,參宿與商宿依舊是此出彼沒,彼出此沒,永遠不得相見。